A
　　 门虚掩着。
　　 没有人，只有一方写字台静静地立在窗下，写字台上面翻开着一本厚厚的讲义，讲义里夹着一朵不知名的小花，花儿已经枯萎，枯萎的花儿下面有两行小诗，诗是这样写的：
　　 别把花儿夹在作业里哟孩子，
　　 你爸爸神往的是果实呢。
　　
　　 B
　　 她和她的儿子伫立在一方讲台上。
　　 讲台很高，像一尊雕像的底座。
　　 这天是教师节，教室里空空荡荡的，只有静默着的课桌凳。
　　 来看望她的人不忍打破这凝重的寂静，悄悄地将一只扎有红绸带的信袋放在她面前的讲桌上。
　　 她一动也不动。她的儿子却突然间抱住她的腿哭闹起来：
　　 “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这声音撞到四面的墙壁上，墙壁也跟着发出阵阵哀鸣：
　　 “我要爸爸，爸爸，爸……”
　　
　　 C
　　 “老同学，到我公司来吧，一来呢你的专长有了用处，二来呢……”
　　 “……”
　　 “为了小宝，你好好想想。”
　　 “……”
　　
　　 D
　　 月亮很圆。
　　 圆圆的月亮是紫色的。
　　 她和她的小宝踏着紫色的月光来到一片墓地。
　　 墓地里立着一块小黑板似的墓碑，有人在墓碑前焚香跪拜。
　　 “哪个……”她轻轻地问了一声。
　　 那人直起身，抬起头。
　　 月光下，她依稀看见一张年轻的脸。
　　 “师母，我是老师的学生，”年轻的脸向日葵一般地朝向她，“刚分配过来，接替老师的工作。”
　　
　　 E
　　 一辆大汽车带领着一辆小汽车在一排低矮的瓦房前停了下来。
　　 一个大肚子男人跟着一个细高个男人来到一扇油漆斑驳的门前，门楣上方舒展着“春晖永照”四个白底黑字。门里正荡漾着咯咯咯的清脆的童音。
　　 大肚子男人迟疑了一下，还是推开虚掩着的门，但旋即又将门掩上了。
　　 “我们走吧。”
　　 大肚子男人对细高个男人做了一个手势，就径自钻到小汽车里去了。
　　 在回转的路上，大肚子男人一声未吭，细高个男人也没有问他在那扇门里看见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