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闲池】断桥赏雪(编辑推荐)
冬天,气温也降到勉强可以承受的地步,听北方的朋友说,那边早是天寒地冻里,谈吐间,可以领会到她对冰雪的淡淡的厌恶之情。我想,她是很幸运的了,满眼皆是银妆素裹的冰凌,洁白无暇的漠漠飞雪。
生于南方,我很少见雪,记得这二十多年来,就是小时候下过一场雪,可似乎下得并没那么酣畅,只是涣散地落了一阵,而且那个时候还是读幼儿园的光景,所以除了和朋友感觉到一样的冷之外,也没有留下太深刻的印象,更没有去体会那种美好的境界,关于自然纯粹的美,甚是遗憾。
元旦有五天的假期,无处消闲。那天一个韶关朋友打电话给我,说是那边下着雪,下得纷扬飘逸。想起去年那场大雪,给人们带来了巨大的损失,朋友的家是在广东的最北部,所以也免不了受害,或多或少吧。寒暄几句之后,让我的心立刻就躁动难安,我说,反正这几日也没事可做,干脆就去你那里玩几天吧,那么久不见,早就怀念不已了,他满心热情地应承着。放下电话,我心里想笑,说是思念朋友,倒不如说是圆了我看雪的心愿,弥补这二十年来的遗憾。第二天早早起来,收拾好东西,取了车钥匙,就朝着北方行进。
车内的温度计一点点的下降。远远地,就看到了朦胧的一片,似是雨水从天而降,可这分明就不是雨,那洁白,那舒缓,那轻巧,是雨根本就没有的,是雪,一定就是期待中的雪了,我的心开始兴奋起来。渐渐地,我真的就冲进了飘雪纷纷飞中。鹅绒般地飘落到地面,落到挡风镜前,如仙女采摘的花瓣,陨落人间,放眼过去皆的白茫茫的一片。路上像铺了一天银丝带,犹如天使的衣襟,和谐而赏心悦目。可我不敢分心观赏,继续向朋友家的方向追赶,只感觉到自己行走在冰雪的点染之间,
来到朋友的家,一个说得上偏远的山村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一打开车门,马上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冷流袭击而来,我赶紧裹紧衣服。此刻,这心仪已久的雪就在我的眼前,几乎是没有距离的接触,我坐在车上呆呆地看着,看得出神,看得陶醉。朋友热情地为我温了饭菜,我已经饿得肚皮贴着脊骨了。一边和朋友侃着一起在大学度过的美好时光,一边吃着可口的饭菜。
吃完饭,和朋友站在阳台上聊天。阳台下面是一片菜地,大概是在冬天吧,也很少有蔬菜在地里,翻过的泥土从雪里冒出来,土块之间的沟壑都被积雪填得满满的。朋友告诉我,这雪已经下了好就天了,你看这典雅素炼的境界多美啊,俯仰之间都是北国万里雪飘的意境。这里每年都会下雪,我们小时候最喜欢在雪地里玩,堆雪人,打雪仗,现在长大了,也不好意思玩了……看得出朋友眼神里充满回忆。
我看着那仙女撒落的精灵,直觉得上天没有亏待我们,给了我们那么多美好的景象。朋友呷了一口热茶说,在这前面河上有座桥,有点历史的了,听说是唐高祖李渊时期建的,可惜不知什么时候垮了,不过别有一番韵味。我们去那里观雪吧,你这一路上只顾着开车,也没有真正体验下雪。
车子走在路上,我感叹于这苍茫的华丽,整个天地冰清玉洁,高雅无暇,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纷飞的飘雪,第一次亲自体验诗人无数次赞美的灵动的风物,我完全沉浸在这素雅的装扮之中。
大概走了十来分钟,朋友说,就在那边了。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眼就看到了前面横亘在河面的桥。车子停在桥边,从车上走下来,就站在了桥边。这桥真的就在中间折断了腰,这边可以伸到了河的中央,彼岸却只剩下一点点班驳的石头了。河不宽,大抵就是二十多米吧。朋友轻轻地走到桥上,我也颤巍巍地跟了上去,虽然有点担心这桥会不会垮,但此刻的我也只顾着眼前的山河,激动异常。
站在桥上,顿时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那被风雨腐蚀的石头,也真的有一些年岁了,虽然不确定真有千来年的历史,这风里来雨里去的沧桑,站在上面此时有了厚重和苍凉的感觉。踩在桥面的积雪上,静籁无声,只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在桥面铺着的落雪上,剥落的栏杆上,也堆积了雪的身影,通透晶莹。江水缓缓地流,雪飘在上面,见不着一丝痕迹,只剩似有似无的涟漪,在江面回旋,我和朋友撑着伞,静静地立在桥上。
雪没有要停的意思,依旧不知疲倦地落,我干脆推开朋友的伞,任凭雪花打在身上,然后慢慢地融化,消失不见,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诗意,那么的动人。我真想拥抱眼前的世界,让我神往多年的画面。那轻盈的雪瓣,来自十万里以外的天空,飘洒地舞动曼妙的身姿,轻轻地坠落下来,圆的,长的,絮的,球的,方的……洒在我的衣领上,头发上,落在江面上,断桥上,远山上……整个世界都被包裹在一片洁白的世界中,没有漱漱的声响,只能感觉到这洁白的精灵在身边萦绕,我全身心地感受自然的大美,满心欢喜。
远处的山,长满了针叶林,但在这雪的笼罩之下,只在尾端现出一点点绿,再看看我们来时的路,被车轮辗出来的辙,又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雪了,路边人家的屋瓦上,旁边落尽枝叶的树上,也是白的,木瓜树上的叶子,也是白是,车顶、玻璃也都几乎上了一层白色的漆……从远到近,由近及远,都是在一片洁白的世界里,淡雅而简洁,清冷而温馨,丝毫也感觉不到寒冷。可惜这里少了一个垂钓的老者,否则也就形成一幅绝美的寒江钓雪图了。
一阵时间过去,我的衣服湿润了,重新走到朋友的伞下。朋友笑着说,怎么,知道冷了?我无语地笑着。伸出一双手,让雪花落在手心,想看个究竟,可瞬间就化成了水,我轻轻地嘀咕,这雪怎么那么快就成水了啊!我忽然就明白了,原来这雪也、本来就是水啊。只是大自然习惯于用不同的形式向我们展示最纯粹的美,春风、夏雨、秋霜、冬雪其实都是相通的,在不断变化的季节中,向人们铺开不尽相同的画卷,只要是有心人,用心去体会,就算寒冷,也有诗情,就算落雨,也存画意。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怀着热爱生活的心去品味,一年四季都是那样的温暖,都能享受大自然赋予我们无尽的恩赐,这恩赐中的大美,体验那纯粹的洗礼。
雪依旧无声无息地下,天地显得苍苍莽莽,满眼尽是诗意的世界,我沉醉在这寂静的美景中,尽情观赏,感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