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韵散文】最美丽的奔跑(外两篇)
一、最美丽的奔跑
春风吹起,广场上空就飘起无数的风筝,各种各样的风筝将深蓝的天空点缀的更加美丽。
我看见一对父女,他们也在放风筝。只不过这位父亲拄着一双拐杖,他没了一条腿。小女儿大概六七岁的样子,天真可爱,一脸无邪的笑,手里拿着一只蝴蝶样子的风筝,可以清楚的看见,这只风筝是手工做的,用竹篾撑起的骨架,再蒙上一张旧的报纸,可以清楚的看见上面醒目的刊头。我想,是这位父亲做的吧,因为这只蝴蝶剪得实在太过粗糙了。
这位父亲拿着风筝,女儿手里捏着线团,听着父亲的指令,向前跑了去,随着父亲一松手,风筝陡然升了起来,小女儿回头满脸的欢乐,更加快速的跑了起来,边跑边喊:“爸爸,快来呀!”我为这位父亲难过起来了,小女儿童言无忌,无意中便刺到了他的痛处,不知这位父亲是何等的伤心。然而出乎意料,只看到这位父亲用一只脚,两根拐杖,就这样跑了起来,如疯狂一般,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和他的女儿一般。我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痛苦的表情,脖子上暴起的青筋,脸上的抽搐清楚的可以看见,但是他的眼神确是那么的坚毅,不容否决的坚毅。我想,这种近乎跳跃的奔跑,这种带有残疾的奔跑,这种充满父爱的奔跑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奔跑。或许,这位父亲曾经放弃过自己,曾经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失望,但是面对自己的子女,他本能的变得强大,将自己脆弱的身体变得像一座山那样健壮,那样经得住风雨,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子女有一个坚实的依靠。
那只风筝已经飞的很高,飘在空中,它并没有因它丑陋的外形,暗淡的色彩而显得卑微,它依然飘向更高处。我仿佛看到,这位父亲在艰难的人生路上,用他美丽的奔跑,留下美丽的身影。我们做子女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对于父亲的爱愈加有深刻的体会,却愈加的远离父爱。我想起林清玄文章中的几句话:只要提得动,就是我们的,趁着我们还可以提得动,就让我们的包囊装进更多的爱吧。
天暗了下来,我看见这位父亲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撑着拐杖,女儿手中的线牵着飘在高空的风筝。我想,这是一个英雄的姿势,更是一个父亲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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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雪停鸟鸣
雪纷纷扬扬的连续落了三天,十几公分的积雪阻路难行。
我和父亲打扫院子中的积雪,梧桐的枝头跳动着几只不知名的鸟,不时将树枝上的积雪晃了下来。那时天已放晴,太阳照着雪,一片灿白,再加上鸟儿在枝头跳动、鸣叫,临近的新年似乎已然有了喜庆的气氛。
我看见两三只鸟儿落在了地面--十几公分的雪地上,将头深深埋在雪中,翅膀不停地扇动着。
“这些鸟不怕冷么?”我随口向着父亲说。
“这个时候肚子都吃不饱,还顾得上什么冷不冷。”父亲随口接道,手中的铁锹不停将雪铲进手推车中。
我突然明白了过来,连续三天,雪封盖了所有的一切,它们已经无处觅食,天刚一放晴,它们就刨雪觅食。
生命此刻已经太过脆弱,但是谁又体会得到生命的沉重,在自然的面前,在本能的催使下,一如往常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一切已经不重要。雪停鸟鸣,是一种生命的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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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幸福的颜色
风停了,零星的雨点打到窗上,打在翠绿的葡萄叶上,剥剥作响。雨点落在地上不是一个圆,而是炸开了脚,这雨对庄稼来说来的正是时候。
“陈粮还可以再吃一年吧。”他吸了一口烟,似在询问又似自言自语。烟雾罩住了他的眼,蹙起的额头显出更多的皱纹,像是刻在黝黑的皮肤上。
“可以再吃一年,今年风雨不顺,麦粒有点瘪,等打下来就全部卖了吧。”她一边说一边推开了窗,手上的鞋底已经纳了一半,针脚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窗外又是一阵风,刮得几棵枯树吹起了口哨。一团乌黑的云就停在了天上,压得天低了许多。
“村北地的瓜刚扯开了蔓,这场雨后,就可以择蔓逮瓜了。园子旁边的辣椒转了气色,收麦后得赶快施肥,今年的价只高不低。”他盯着那团黑云,仿佛那云在天上滚着滚着就掉在了地里,染得庄稼黝黑黝黑。
“嗯,等秋后给家里置些新家具,得给孩子做件新衣。”
“这个没问题,村北的那片瓜就可以了。其余的钱就放下。”
当、当、当,村头学校的铃响了,孩子散学了。她放下手里的鞋底,扫了扫身上的线头,然后走进厨房。
他倚在炕头的被子上,想着今年麦子累人还打不到好斤两,想着那片绿绿的瓜蔓,想着已经核桃大的满园果子……突然就想到儿子捧回金灿灿的奖状,她手擀出来的面条……
风声又起了,裹着厨房里传来的风箱声传入他的耳朵,浓浓的睡意顷刻漫了上来,他的眼前展开浓浓的一片绿,这是他,也是她懂得的幸福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