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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水流年*长篇]吸脂(第十七章)

作品名称:吸脂      作者:稻香抚云      发布时间:2012-07-10 23:42:18      字数:40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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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常说忙碌的日子总会一晃而过,而无事的日子却度日如年。其实这在很多时候并不准确。或者说,应该给话中的“忙碌”和“无事”加上一定的定语,“忙碌”是指的快乐、充实的忙碌,而“无事”却是指寂寞无聊漫漫无助的无事。在乡镇计生办这样的地方,他们的忙碌里找不到多少快乐,谈笑胡侃是唯一的放松方式。他们的无事时段因为太少因此就值得分外珍惜。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不觉间又回到了忙碌的阶段。猛然转段后便不禁感叹:无事的时间段过得真快呀!
县人口计生局对乡镇的考核在匆匆忙忙中过去。清河镇的结果尚且满意,至少没出什么大的意外。严秋山心里预料着,今年的综合排名估计可以在前六了。想到这儿他心下一片轻松,对自己的最后一跳也浮起了殷殷的期望。眼看着自己就要迈进知天命的门槛,在地处偏远的白石乡计生办摸爬滚打陪了一届班子,设法调到离县城较近的清河镇来,这不又熬了一届班子了,却还是没有得着提拔的机会。原因在哪儿呢?他似乎看见了仅隔的那层窗纸有多薄,却又时时感觉无力戳破。每一次他都认为应该轮到自己了,结果却总是花落别家。如果这一届内再提不起来,他想,自己就要在主任的位子上郁郁终老了。说是郁郁吧,又说过了点,他是一支烟,一杯酒,笑容就能常挂在皱纹已显的脸上,真正的郁郁只是在某个触动内心的时刻而已。这世道自古如此,纵观历史长河,他只是一粒渺小的水珠,这点比微尘还轻的成败又算得了什么呢?活在当下,大家不都如是说吗?照顾好自己的老婆,抚育好自己的一双儿女,让他们活得幸福,足矣!于他,郁郁一刻只会闪现在身边的年轻干部得到提拔时,只会闪现在坐在酒桌上首的人是他的“后时代青年”时,闪现在“故里亲友如相问,年复一年仍主任”时。
时间熬到了最后一个月,各项检查尽已结束,各单位终于可以盘算一下年底剩余的这点时间还能再做点什么,计算一下自己一年来的进出收支,打算一下怎样应付好最后的“年关”。基层单位年底要为职工发齐工资、买“三险一金”,有条件的话为职工发些微薄福利暖暖人心,要对上级单位进行节日拜访,要与兄弟单位进行相互走访,要到选定的困难群众家进行扶贫慰问,要为平日在各商家店铺的签字消费买单,这桩桩件件中的事主都像一张张大嘴一样充满了焦虑与期待。这些大嘴要怎样填饱?实在是每个领导都要过的“年关”。民间经典里多年就流传着这样一句俚语:市县财政吃土地,乡村财政吃肚皮。按照一般规律,经典的东西往往是从深刻的认识中得来,清河镇自然也逃不出这个“深刻”去。这不,摆在大家面前的一项新的工作就要展开了:集中征收社会抚养费。
所谓集中征收,是相对于平时的分散征收而言的。自2002年我国《人口与计划生育法》颁布以后,一系列配套的法律法规也跟着出台了。“超生费”一词被旧酒换新瓶改称“社会抚养费”,征收机关也由“乡镇人民政府”改换成了“县级人口计生局”。可是从实际工作中看,县人口计生局是不具备这个征收实力的。它是个面对全县范围的业务指导部门,并没有多少人员能用在征收“刀刃”上,超生户们不可能都在“事发”后主动去他们面前老实交待并主动受罚,反而常常用尽千方百计规避与躲闪。对于这类现象,他们是无法应对的,所以还是依照新法的另一条规定“也可让乡镇人民政府代收”把权放到乡镇计生办。这把权力是个热山芋,在乡镇计生办来眼里,它扔过来了,不接是要挨饿的,接着吧还真很烫手。
为何“烫手”?新的法规一出台,那些条条杠杠无疑成了一纸枷锁。一是要求征收部门只准“文收”不准“武取”,你愿意“武取”那是你的事,也可以,但要掌握好度,谁闹出事故来谁兜着!二是每收一份钱,都需要依法完善大量的法律文书。以一个最普遍类型的计划外二胎为例,各类材料整理齐了可以达到整整十七页,而且当时是只准手写不准打印,还必须当事人真实签字同意。这两大纸枷锁一套上,舞怎么跳,就大大展现基层领导们的水平了。收不来要扣分,收出事来又会动摇到头上的乌纱帽甚至自由身。
严秋山和许永兴、田善华合计了好久,才定夺下来方案。此次征收活动中,镇党委、政府的工作区与计生办的工作区两支队伍进行统一整编,每个组都由各自的党委工作区书记任组长,计生办网长(工作区的头儿)任副组长。五个小组由严秋山与许副镇长坐镇指挥,有重要事项需报经两个领导批准方可决定。活动中,每个小组根据需要自行租赁车辆,自行解决生活费及其他费用。所需经费可先用所征收的钱来暂时垫付,过后正式结算返还后出账即可。返还的费用报掉这些经费后的剩余,就可以由组内自行分配了。对于个人来说,这最后的分配资金便等于是此次活动的全部酬劳,也便是一般人员的最后目标所在。
尚玉被安排在清河工作区,与上次村委选举时就相熟的清河工作区赵宁、贾浩、郝长安等再次成为同壕战友,也与杨尚龙、于精忠并肩战斗。
此次活动还要一并清理最后一次进站的尾子,再加上那些本就存在的临时性查体与一些日常业务,因此服务站和几个业务科室均需有人值守。本来,严秋山是安排邢丽平带着六名平日就常在单位值守的女同志留下来继续值守的,可是今天在宣布完了活动名单以后,这几个女同志开始坐不住了。
王梅笑喊上大家找到邢丽平说:“这样可不行!我们几个一天也不少干活啊,可最后人家分成的时候,我们却是什么也没有。这不公平!”大家纷纷说是。
邢丽平也同意:“我也感觉不太合适,别看我们是女同志,他们能做的事我们一样能做。这边查体的活没那么多,一天留一个也就行了。”
“对,”纪珍说,“每天一个在单位值班的,其余五个人正好分配到五个组去。我们为他们带来的那些人查体,不也一样是为清理活动服务吗?以往却没有任何说法!”
苗霞叫道:“邢站长,你得为我们说话!”
邢丽平淡淡地笑道:“呵呵,我一人出面不好看,反正人也不多,还是大家一起去吧!”
白相容却坚决地拒绝了:“不,我不能去。本来,我也不想过来提这个意见的,可大家都过来,我不过来就显得我和大家不合群了。可我要过去随大家提了意见,领导真让加入我可不愿意。我女儿才一岁,我不愿意把孩子丢给别人半夜三更的不回家。你们去吧,我不要任何报酬。”白相容没有等大家的回答转身便走了。
白相容出门后,苗霞瞪着杏眼,咬着小碎牙嘀咕道:“就你和别人不一样,谁家没孩子?”
邢丽平笑笑:“随她吧,她女儿的确太小了。”苏静芹为邢丽平这句话投来淡淡的一笑,以示感谢理解的意思。
这时,王梅笑也无奈地说道:“我也不合适去。我往那儿一坐呱呱地说一阵,领导还不说我老不稳当?只怕还以为是我窜掇年轻人找事呢?这么大年纪了,让领导批评着脸怎么放?你们年轻人闯实是正常的,你们去找领导谈吧!”
苗霞撇着嘴巴接道:“你不去,领导才说你窜掇来着!只在背后不上面前不更应了这意思?都是一样厚的脸皮,谁也不想单独拿着去踹啊!”
王梅笑的脸色瞬间僵了,却又旋即化开:“那好吧,今天我就厚上一次。”说完后又自嘲似地干笑了几声。
几个人一起来到严秋山办公室,还是由邢丽平起头,简洁地道出了大家的想法。
严秋山仰着脸,半闭着眼睛听完,思考了没两分钟立即拍了板:“行,连同白相容,你们六个全算进去吧!每天一个人来单位值班,其他都上上阵、试试活去。我和各组组长说一下,到最后,你们按照各自在组里的出勤天数来计算加班费吧。”
出得门来,几个女人笑道:“这活,谁没干过呢!试试就试试。”
苏静芹将消息传到白相容那里,说到“试试就试试”的时候,两人同时想起五年前一起聊过的那段“关于车牌号码的笑话”来,一时会意,又为这份灵犀之巧笑得捧腹。苏静芹笑道“今天严主任成了00544,我们可成了44944哦!有意思!”
白相容纠正道:“不对不对,严主任那是00144,哪里是00544?要动动试试的是你,不是我哦!”
苏静芹笑道:“又耍贫!你也不过去表个态说你不想参加,这回你也被安排上了,看你孩子怎么办?”
白相容听了,这才想起自己这份子焦虑来,叹口气道:“唉!硬拉上贼船了!”

就这样,尚玉所在的小组里,又多了一个苏静芹。于精忠说家里有事要先处理一下,明天再实际到岗,会后也就回家了。
午饭时,杨尚龙顺手将一摞摞常用资料交给了苏静芹,交待一声:“保管好。要随时调用啊!”
苏静芹应了一声,没多言语,尚玉却笑道:“小苏成你的管家了!”
杨尚龙语气平淡地纠正:“不是管家,是管工作!”一行人都笑将起来,他却依旧表情平静。
苏静芹白白的脸上一下子浮起一丝绯红,尽管赶紧地压下去,也没逃过老郝——郝长安的眼睛,他拍一把杨尚龙:“怪不得都叫你黑老大,兄弟啊,你就不能顺着台上的戏码唱个红脸?人家苏小妹还不稀罕管你那个破家呢!”
尚玉摆摆手笑道:“罢!罢!罢!莫描!莫描!换话题。”
杨尚龙说道:“好吧,换话题。尚主任,领导们把你放我组里,咱们谁是副组长?你是副主任,我才是个网长。”
“当然你喽!”尚玉说,“不是统一标准了吗?党委工作区任组长,计生网长任副组长配合组长工作,文件里没说副主任的事儿。”
“呵呵,”杨尚龙露出难得的一笑,“我可不是和你争官,明确责任好干活。”
尚玉笑道:“唯你马首是瞻!杨老兄辛苦了!我才发现你应该多笑笑,多帅!”
贾浩玩笑道:“杨哥你看,在美女眼里,你是千金难买一笑的帅锅呢!”
杨尚龙嘴巴一咧、大牙向着贾浩一龇问道:“这样笑帅不?”接着又认真说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没感觉有那么多可笑的情景。而且,大概我肌肉生硬了吧,我怎么觉得一笑腮帮子就酸呢!累!”说完轻轻地笑了一下,尚玉拿细轻瞄过去,那张黝黑却有型的脸上轻笑着,笑容很是纯净,让人联想到婴儿的微笑来。
书记赵宁这才接上一句:“我也感觉差不多!”
老郝笑笑:“又一个装酷的呀!”说完,他和贾浩一笑得哗啦啦的,另两个男人却是不置可否的样子,还只是淡然一笑了事。
饭后,杨尚龙拿一颗牙签边剔着大牙,边给赵宁分析工作内情:一是资料上所列的六十多个进站尾子,有三分之一——按照较确切的内部消息看——是怀孕外逃了的。从2002年以来,硬性措施一直不太到位,此次又因为各级检查这么拖了两个月,估计得有许多已经熬到四个月孕情了。到这个份上追起来难度就是非常大的了。二是往年尾欠的加上今年新增加的社会抚养费,收齐了得逾百万,但是收齐的事从来也没有发生过。
赵宁点点头笑道:“先拾掇容易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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