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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 阱 (第一章)

作品名称:陷阱      作者:陈颖川      发布时间:2012-07-16 00:46:16      字数:8402

  列车载着安雅一直向北驶去,好像要将她带到天之尽头。安雅的脑海里一次又一次的闪现出“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天堂美景。她尽情地憧憬着自己在那片神奇的土地上开创精彩人生的美好前景,原本抑郁的心情也随之敞亮起来,仿佛是去赴一个期待已久的盛会。
  望着窗外飞掠而过的景色,安雅想起几天前被江枫的老婆当众谩骂的情形。与江枫热恋了两年多,她压根儿不知道江枫是有妇之夫,莫名其妙的成了一向为自己所不齿的第三者,除了哭着逃离,她别无选择!正当她感觉天崩地裂、茫然无措的时候,接到闺中蜜友鲁萍的电话,力劝她离开那块伤心地,一切从头再来。鲁萍早就告诉过安雅,她和她的堂哥鲁鹏一起在包北开了一家美容院,生意异常火爆,几次叫安雅过去,安雅都因为离不开江枫而婉拒了。如今,仿佛溺水之人在慌乱之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安雅不顾江枫的强烈反对,义无返顾地踏上了北上的列车······
  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直到现在,安雅都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经过两天两晚的驰骋,列车终于抵达了包北车站。安雅随着人流涌出站口,一阵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她不禁激凌凌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紧了紧墨绿色的呢料大衣。
  出站口挤满了接站的人,安雅正张望间,鲁萍从旁边扑过来,一把搂住她又蹦又跳又叫。安雅笑道:“这丫头一点没变,还是这么疯。”
  鲁萍身着黑色长毛衣,外套红色短棉袄,脚穿紫色及膝马靴,蓬松的齐肩卷发,随着蹦跳欢快地扇动着。浓眉大眼,皓齿红唇,活泼可爱中透露着几分古灵精怪。
  安雅正端详间,旁边闪出一名男子,二十五六岁,着藏青色西服,围灰白色围巾,英俊潇洒,笑容可掬,冲安雅点了点头。
  鲁萍忙介绍道:“他叫刘海滨,德江市人,今天休息,特意陪我来接你的。”又指着安雅对海滨说:“安雅,我的闺中密友。”安雅的家乡金水县就属于德江地区。
  海滨顺势接过安雅的行李,鲁萍搂着安雅的肩膀走出广场,扬手拦了一辆的士。海滨将行李放进后备箱,坐在副驾座上,对司机说:“友谊大街二十八区。”
  鲁萍打量着安雅,抿嘴直笑。安雅嗔道:“笑什么笑?傻呼呼的。”
  鲁萍笑道:“两年不见,你是越来越漂亮了,难怪会把个江枫迷个七荤八素的。”
  “哎呀!这丫头越发口没遮拦了。”安雅红了脸,猛推鲁萍一把,扭头去看窗外景色。
  车窗外,高楼林立,休闲广场随处可见,道路也格外宽敞,分明就是一座现代化的大都市,不仅没有安雅想象的蒙古包,已经进入初冬时节了,竟然连雪的影子也没有。安雅大感意外,便忍不住问鲁萍:“怎么没下雪呢?”
  鲁萍说:“前几天刚下过一场小雪,天气预报说,过两天将有强冷空气降临,估计会有一场大雪。”随即指着前方一片尖顶状的建筑群说:“看!那就是北方最大的儿童游乐园,很快就要对外开放了。等到下大雪的时候你来看,那真的就像白雪公主的梦幻城堡,美极了!”
  的士很快拐进一片居民区,随着海滨的指点停靠在一幢灰白的楼房前。安雅看到所有的楼房都是一个样式,灰白色,六至八层高。鲁萍挽着安雅的胳膊走进一个狭窄的楼道,说:“我现在暂时跟几个老乡合租着一套房子住着。因为吃不惯北方的面食,我们自己做饭吃。”
  海滨提着行李箱跟在后面,说:“住大宿舍,安雅恐怕不习惯吧?”
  鲁萍连忙说:“不会的,安雅很随和的。”又跟安雅说:“你不知道,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有那么多老乡相互照应别提有多自在了。”
  上到四楼,鲁萍开了门,调皮地打了一个手势,笑道:“格格,请!”
  安雅一进屋,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暖洋洋的,非常舒适。鲁萍拿过一双拖鞋给安雅换上,又帮安雅脱下外套。这时,里面迎出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长发披肩,文静秀丽,腼腆的笑着说:“萍姐姐回来了?”
  鲁萍对安雅说:“这是英子,也是我们金水的。”又对英子说:“快叫安姐姐。”
  英子立刻亲热地叫道:“安姐姐好!”并且说:“姐姐好漂亮啊!”
  “这小妹妹的嘴巴可真会哄人呢!”安雅笑着摸了摸英子的长发,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屋子,只见进门靠右边的鞋架上塞满了各种男女式鞋,地上放满了凉拖鞋,估计有七八双。迎门是一间小客厅,放了一张大圆桌就所剩无几了,屋角叠了一摞凳子。客厅的窗台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漱口杯,窗框上挂满了毛巾。
  安雅悄悄地问鲁萍:“有多少人住在这里?”
  “多的时候八九个,少的时候三五个。”鲁萍说。
  这时,英子笑盈盈地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安雅连忙接过来,道:“谢谢!你太客气了!”
  海滨将行李拎进右边的房间,又到左边屋子脱下外套,穿着一件咖啡色的V领毛衣走出来,招呼安雅坐下喝茶,吃瓜子、花生。海滨跟安雅天南地北地闲聊着,安雅觉得他风趣幽默,谈吐不俗。英子则瞪着一双明净得不带一丝杂质的大眼睛,静静地倾听着,像一只乖巧的猫。
  一会儿,鲁萍过来说:“安雅,坐了这么久的火车,一定累坏了吧?来,赶紧洗个头,冲个热水澡,解解乏。”又说:“北方人不像我们南方人,要天天洗澡,他们一个礼拜或者十天半月才洗一次澡,都是上澡堂去洗,所以住房里都没有设计浴室。我们不习惯上澡堂,只好在卫生间将就将就了。”
  安雅拿了洗漱用品跟着鲁萍来到进门靠左、紧邻客厅的卫生间。只见里面很小,一个马桶和一个洗脸池就占了一半,墙角还有两根硕大的管道,剩下的空间转身都有点困难。正迟疑间,鲁萍进来将一桶热水放在马桶盖上,里面放了一只塑料水瓢,挽起袖子说:“来,你先洗头,我帮你淋水。”
  安雅忙说:“不,不用,我自己洗。”
  “嗐,跟我还客气什么?以前在家里我俩不都是这么洗的吗?”
  安雅笑了笑,解散头发。
  鲁萍一边帮安雅洗头,一边发着感慨:“安雅,见到你,我真的是太高兴了!我到现在都怀疑是不是在做梦呢,要不,你使劲掐我一下。”
  安雅真的反手掐了一下鲁萍的大腿,掐得鲁萍跳起来:“哎呦!哎呦!好了好了,我信了。”顿了顿,又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有一天晚上对着月亮发过一个傻乎乎的誓:‘一辈子都不分开,长大了也都不嫁人’?”
  “小孩子的话哪里能当真呢?”安雅笑道。
  “可我一直记得。”鲁萍动情地说:“虽然不嫁人是不可能的,但是至少可以生活在同一座城市,能经常见见面,我是真的非常希望跟你在一起的。”
  洗完头,安雅用一条干毛巾随手将头发包起来,鲁萍又提过一桶热水,照样放在马桶盖上。安雅洗了澡,刚把衣服泡上,鲁萍就在门外叫:“安雅,北方的水质比较硬,衣服要泡久一点才洗得干净。”安雅只得出来,到房间拿自带的电吹风吹干了头发,喷上啫喱水,绾了一个漂亮的贵妃髻,用一只蓝色的凤凰发夹卡上,接着拿出化妆盒开始化妆。鲁萍望着安雅那吹弹得破的水嫩肌肤,啧啧赞叹:“佳人当前,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啊!”
  安雅用眉笔轻敲一下她的头,笑道:“少在这里耍贫嘴了!肉麻兮兮的。”忽然想起什么,问:“你今天不做生意吗?”
  “我请了人的。”鲁萍说着随即站起来,一拍脑门:“哎呀!我今天还没买菜呢。走,跟我买菜去。”说着递给安雅一个卡通大口罩,说:“出门带上这个,外面风沙太大,你那么娇嫩的肌肤,弄不好会被打得坑坑洼洼的。”
  “尽瞎扯!”安雅嘻嘻笑着。
  鲁萍出来对海滨和英子说:“我们去买菜,你们去吗?”
  海滨正看翻一本时尚杂志,闻言,一抬头,只见安雅上着乳白色的立领羊毛衫,下穿浅蓝色紧身牛仔裤,乌发轻绾,略施粉黛,明眸皓齿,顾盼生辉。海滨眼前一亮,怦然心动。
  英子正绣着十字绣,听了立刻站起来,说:“好呀好呀!我正想出去转转呢!”
  一行四人穿戴下楼,一路说笑着来到菜场。菜场很大,各种生猛海鲜,水果蔬菜,应有尽有,与南方的菜场没有什么两样。
  “你喜欢吃虎皮青椒,油淋茄子,酸豆角炒肉末......”鲁萍一边说着一边挑着菜,“你还记得不?我最拿手的就是红烧鱼,你最爱吃了!怎么样?今天就给你露一手?这边的鱼没有污染,肉质比我们那边的还要鲜美。”
  “嗯,好久没有吃到了,真的很怀念呢!”安雅说。
  鲁萍还顺便买了一些水果,大家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回走。安雅发现一路上老碰到有人朝他们看,似乎认识,却又不打招呼。有一次,见鲁萍回头笑,便问:“认识的?”
  “不认识。”鲁萍连忙否认。
  一进屋,鲁萍就张罗着做午饭,安雅要帮忙,被鲁萍推出了厨房,叫海滨陪着说话。闲聊中,安雅知道海滨是学土木工程的,半年前从上海过来这边跑销售。说话间,英子悄悄将安雅的衣服洗了晾在阳台上。安雅见了,惊呼道:“哎呀!英子,你太热情了!这叫我如何担当得起呀!”
  正说着,进来一男一女,女的四十多岁,短发,皮肤白皙,颇有几分姿色,海滨叫她杨姐;那男的三十多岁,高鼻梁,小眼深陷,嘴小唇薄,瘦颊,像极了鹰,叫胡凯,说是跟杨姐等人在这边开了一家小诊所,都是德江地区的,虽然不同县,口音都差不多。杨姐回房脱下外套,过来对安雅嘘寒问暖,好不亲热。
  过了一会儿,又进来两个年轻人。一个二十多岁,生得眉清目秀的,江西人,叫刘刚;另一个,十五六岁的样子,生得单薄瘦弱,稚气未脱,也是金水人,叫黄威。
  在这么遥远的极北之地,一下子碰到这么多的老乡,令安雅大感意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便起身去厨房看鲁萍做菜。大家一齐动手,饭菜很快上桌了。杨姐拉安雅坐在上首,其余的人客气一番,都陆续落座。席间,鲁萍热情劝菜,大家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
  饭后不久,杨姐等人陆续上班去了。鲁萍问安雅要不要午睡,安雅说不用,于是,海滨便提议玩扑克牌,英子和鲁萍积极响应。大家进入客厅左边的房间,只见地上铺着红黄蓝相间的泡沫垫子。靠左是一溜木柜,角落里一摞被子,大概有十来床。海滨席地而坐,说:“北方的民风淳朴,从不赌博,打牌纯粹只是娱乐。”
  “真的呢,我看到好多人在公园里打牌,输了就用纸条贴胡子,或者绕着桌子转几圈了事。”英子连忙证实道。
  安雅不喜欢打牌,不好扫兴,只得勉强坐下作陪。
  “怎么没看到鲁鹏?”安雅一边玩牌一边问起鲁鹏。鲁鹏在海南当过兵,退伍后就一直在三亚做生意,曾经几次托媒人到安雅家提亲都被婉拒了,起初是因为年纪小,后来是因为江枫,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安雅跟他太熟悉了,压根儿就不来电。
  “他去广东进货,过几天就回来了。”鲁萍说。
  “哦。”安雅不再追问下去。
  坐在地板上玩了近两个钟,安雅感觉腰酸腿疼,正苦苦支撑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鲁萍起身去开门。安雅如释重负,赶紧站起来活动活动腰腿。只听一男子问:“胡凯在家吗?”
  “是袁老板呀?什么风把您这个大忙人给吹来了?胡凯上班去了,——您进来坐呀!”鲁萍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让。
  “他说他今天休息,约我过来谈点事情,这小子!”袁老板边说边往里走,一见安雅,笑道:“哟!有客人啊?”
  海滨忙说:“不碍事,都是老乡。鲁萍的朋友。”
  安雅抬眼一看,只见来人三十来岁的样子,西装革履,头发一丝不乱,戴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斯文中透着几分油滑。他大概是这里的常客,径直背靠衣柜在安雅对面坐了。
  鲁萍递过一杯热茶,袁老板道一声谢,从衣兜里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先问安雅抽不抽,安雅微笑着摆摆手,他便顺势丢给了海滨。安雅实在是有些累了,抬腿想走,袁老板连忙叫住:“老乡坐呀!干嘛一见我就要走?我好久没回家了,看到老乡好亲切呢!”
  安雅说:“你们有事,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
  “我们哪有什么事呀?都是随便瞎聊聊。”袁老板调头问鲁萍:“你朋友怎么称呼?”
  “安雅。”
  “人美,名字也这么美。”袁老板赞道。
  鲁萍对安雅说:“袁老板在这边生意做得很大的,手下有一百多号人,我的店子都多亏了他从中帮忙呢!”
  安雅只得坐下。
  袁老板笑咪咪地问:“安妹妹几时来的?”
  安雅对于这种亲昵的称呼感觉有些别扭,但还是如实回答:“上午刚到。”
  “从哪里来?”
  “广州。”
  “坐飞机还是火车?”
  “火车。”
  “现在还好一点,有直通车。我们那会儿可苦了,倒了好几次车,用了三四天时间。”袁老板接着便天南地北的闲扯起来,安雅碍于老乡的面子,勉强坐着,不时地将眼光移向窗外。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对面屋顶上有一群灰色的鸽子飞来飞去,带着阵阵尖锐的哨音。回头再望望鲁萍,只见她一副崇拜的样子,兴致勃勃地倾听着;英子双手抱膝,下巴搁在膝盖上,眼望地板,若有所思;海滨则将整副扑克牌拿在手里,下意识地拨弄着,不时附和几句。
  袁老板端起茶杯抿了两口,对安雅说:“一看安妹妹就是个聪明能干的人,这次来又正巧赶上了一个绝好的机会,想不发财都不行了。”
  安雅疑惑地望着他。袁老板夹起香烟猛吸两口,接着用中指弹了弹烟灰,在烟雾里眯缝着双眼,说:“我目前又搞了一个新项目,很有发展前途,没有一个行业比这个更赚钱了。”
  安雅一头雾水。
  袁老板问安雅:“直销,安妹妹听说过没有?”
  她曾经网购过衣服鞋子,对于这个词语倒并不陌生,便问:“你是说的网上购物吧?”
  “比那个更先进。”他问:“有没有兴趣去了解一下?”
  安雅笑道:“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做得来的。”
  “像你这么聪明的人绝对做得好,我的眼睛看人很准的。”
  安雅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袁老板忽然问:“你跟鲁萍认识多久了?”
  “从小一起长大的。”安雅笑望着鲁萍说。
  “她应该从来没有跟你撒过谎吧?”他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笑,让安雅隐隐有些不安。他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安雅如雷轰顶。他说:“实话告诉你,鲁萍并没有开美容院,她目前也在考察这个项目,”说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有意无意地看了鲁萍一眼。
  安雅使劲盯住鲁萍的眼睛,感觉有些陌生。鲁萍的脸立刻通红了,赶紧说:“安雅,我不是存心要瞒着你,我是真的觉得这是个很好的事,希望你亲自过来考察一下,咱们一起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来。”
  “是搞传销吧?”江枫曾经警告她小心掉入传销的陷阱,安雅还嗤之以鼻,此刻想起江枫的话,安雅不禁冷笑道。
  鲁萍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想象的哪样?!”安雅生气地逼问道。
  “你明天跟着鲁萍去了解一下就知道了。”袁老板插言道。
  安雅觉得袁老板好讨厌,冷冷道:“我对你们的‘事业’不感兴趣,也不想了解。”
  鲁萍急急分辨说:“安雅,请你相信我。如果不是好事,我绝对不会叫你过来。”
  安雅盯住鲁萍,泪水渐渐蓄满眼眶,她高高地昂起头,拼命忍住眼泪,硬是没让它掉下来。
  袁老板还说了些什么,安雅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只希望他快点走。
  见安雅情绪激动,袁老板便起身告辞了。
  安雅疾步奔到隔壁房间,泪水终于忍不住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鲁萍跟过来,不敢碰她,只一个劲儿地说:“安雅,别这样,你听我解释。”
  安雅哭倒在床上,呜咽道:“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是那么的相信你。你不是叫我过来疗伤的吗?怎么忍心再给我添一道伤口?这是为什么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安雅用力地捶打着床铺,呜呜地哭泣着。鲁萍又羞又愧,一时无言,忍不住也陪着哭起来。
  海滨和英子都过来相劝,安雅觉得非常反感。
  鲁萍边哭边说:“我是真的认为是好事才叫你来的。”
  “是好事,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安雅哭得肝肠寸断。
  “直接告诉你,你会来吗?不来又如何了解真实的情况呢?”
  “既然我人都来了,为什么还要找一个不相干的人来说一大堆废话?”安雅哽咽着说。
  “不是那样的,”鲁萍分辨道:“袁老板只是碰巧遇上了。”
  “分明是你们事先设计好的,以为我看不出来。”安雅呜呜咽咽地哭得好伤心。
  过了很久,见安雅渐渐收了泪,鲁萍说:“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她巴不得早早离开这里,遂起身穿上外套,对镜照了照红肿的眼睛。鲁萍递过一副茶色眼镜,说是遮挡风沙。
  这时,英子探过头来,笑嘻嘻的说:“萍姐姐,你们去哪里?”
  “阿尔达植物园。”鲁萍说。
  “啊!去植物园?!我也想去。”英子央求道:“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好啊。”
  安雅再怎么不乐意也不好当面阻挠,于是,一行四人下楼拦了一辆的士径奔阿尔达植物园。
  那里有一个大型的室内植物园,外面寒风凛冽,里面却温暖如春。各色花卉争奇斗艳,竞相绽放,各类手工艺品新奇别致,琳琅满目。在这寒冷的极北之地见到这一片鲜活的春色,安雅不禁暗自惊叹,若是在往常,她一定会高兴得欢呼雀跃起来。英子拿着数码相机一顿猛拍,几次硬拉着安雅鲁萍合影留念。安雅本是最爱游玩的人,每到一个新地方都会拍上一大堆照片,但今天,她实在是没有一点心情,只希望英子和海滨离她们远点。
  趁着英子和海滨在那边拍海洋生物,安雅将鲁萍拉到一边,问:“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被他们控制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哪有人控制我?”
  “你别不承认。”安雅说:“要不,你现在就跟我走。”
  “我干嘛要走呀?”鲁萍笑道:“你太紧张了,没有那回事。”
  “那他们为什么跟得那么紧?”安雅问。
  “谁说是跟踪的?不过是大家一起出来玩玩而已。”鲁萍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说:“如果你害怕,我叫他们回去好了。”见他们说笑着走过来,安雅忙说:“算了。”
  转了一圈,安雅觉得又烦又累,嚷着要回去。刚一到宿舍,中午出去“上班”的人都陆陆续续回来了。胡凯一进屋脱下大衣就冲着安雅热情嚷嚷:“来来来,老乡,我们打牌。”
  “对不起,我不会打。”安雅淡淡的应了一句。
  胡凯将牌往泡沫地板上一放,坐下说:“又不输钱输米的,输赢有什么关系呢?”又叫海滨和英子。三人坐下,一齐劝安雅:“你看,三缺一,过来凑个局嘛。”安雅见鲁萍和杨姐在厨房里忙活着,刘刚和黄威在窗台下下象棋,不好再推,只得勉强坐下。
  几轮下来,安雅明显感觉到他们有意无意的让着她,很觉没趣,于是起身上洗手间。路过厨房,透过雕花玻璃,安雅看见鲁萍和杨姐小声嘀咕着什么,心中便有些不悦,她面上没有表露出来,依旧回去玩牌。
  晚餐桌上照样是谈笑风生,杨姐热情地给安雅劝菜。在安雅看来,每个人都各怀心事,每张面孔都透着几分诡异。她没有什么胃口,勉强吃了一点就放碗了。英子忙递上一杯茶,安雅于是将凳子移到一旁坐着喝茶。谈笑间,桌上的菜很快盘盘见底,随即一扫而光。
  大家合力收拾已毕,略坐了坐,杨姐便提议玩游戏,于是大家立即在泡沫地板上围坐一圈。显然这是他们经常做的游戏,响应那么迅速。安雅心情不好,以不会玩为由欲推辞。黄威说:“超级简单,一说就明白。”众人亦纷纷相邀,安雅只得过来坐下。
  海滨将两副牌洗了两遍,扣在地板上,用手一抹,抹出一个漂亮的扇形,黄威却把它们扒拉成一堆,海滨也不理会,自顾自的跟安雅介绍起游戏规则来:“首先每人随意摸一张牌,不许看,贴在自己额头上。每个人都可以看到别人的牌,只是看不到自己的。由庄家发话,决定这一轮是赌点数最大的输还是最小的输。”他随手在牌堆里摸了一张黑桃老K拍在自己的额头上,不知是因为他的额头有汗还是因为牌上有油渍,反正是稳稳地贴在额头上没有掉下来。他说:“假如我是庄家,我赌这一轮最大的输,你可以根据别人的牌点来推测自己的牌。如果你觉得自己的牌点不会是最大的,就说‘同意’,然后将牌摊在自己面前;如果不确定,就将牌放进牌堆,重新摸一张摊开。每个人依此类推,摸完一圈,再比牌点大小。若有相同的放进牌堆重摸一张,直比到没有相同的为止。牌点最大的为输,接受惩罚。被惩罚者,第一次做运动,第二次唱歌,第三次真心话告白,第四次对着四个墙角各说一次:‘墙角墙角我爱你!’”海滨说完,将牌重洗了,说:“如果还有什么疑问,我们边玩边解释。这第一轮就从安雅起,由她做庄发话。”
  安雅暂时收起不快,与大家玩在一处。开始几轮侥幸没有输过,后来无意中发现对面的穿衣镜正照着自己,额头上的牌面清晰可见,她差一点乐出声来,赶紧低头掩饰过去,此后更是百战百胜。
  安雅一边玩牌,一边暗中观察着每一个人,发现输了的人都没有丝毫的沮丧,都是高高兴兴地接受惩罚,不管做得好不好大家都会掌声鼓励。真心话告白环节,什么刁钻古怪的问题都问。当有人傻傻地对着墙角说着‘墙角墙角我爱你’时,大家又会笑作一团,个个都很开心的样子,安雅更是觉得这是一群中了蛊的人。
  快到十一点钟时,众人还是兴致勃勃的,安雅却已经心不在焉了,她悄悄的连连打着哈欠。杨姐见了,便提议解散。
  鲁萍抢先为安雅打了热水,洗漱毕,安雅看到刚刚玩过游戏的地板上已经铺上了一溜被子,显然,那里既是活动室又是男生宿舍。
  安雅心事重重地坐在窗前搽晚霜,杨姐走过来说:“安雅,既然来了,就安下心来。明天早点起来跟鲁萍去公司了解一下,看看鲁萍是好心还是歹意。”
  安雅漠然道:“我是不会去的,也没必要了解,管她是什么意思。”
  “你要是不了解清楚,这误会就永远都不会消除了。”杨姐说。
  “我又没有怪她。”安雅冷冷的说。
  说话间,鲁萍已经帮她在暖气管旁铺好了被子,安雅宽衣躺下。枕头和被子上都有一股缝纫机油的气味,让人头晕。安雅猜测,可能是买得仓促,未及洗晒的。
  大家都陆续安歇了,男寝那边传来阵阵呼噜声。安雅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起这几天经历的种种事情,——两个最贴心的人先后背叛了自己,——她感觉好像做了一场噩梦。她多么希望这真的只是一场梦啊!梦是不会留下痕迹的,然而......安雅翻过身子,背对着鲁萍,眼泪哗哗地流进枕头,她使劲咬住袖子,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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