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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韵连载】一眼沉沦江山恨 (一)

作品名称:一眼沉沦,江山恨      作者:影若繁漪      发布时间:2012-07-18 17:24:52      字数:3861

  月光转过朱红色的阁楼,轻轻洒落在雕花的门窗上。风吹竹叶萧萧不停,千声万声听起来都是别愁离恨。
  我和娘亲望着满桌的美味佳肴默默无语,都没有动筷。
  不知不觉间已月至中天,繁星点点,而我们仍在一片沉寂中静静坐着,直到满桌的饭菜都已冷却。
  我心里酸酸的,站起身,“娘,我扶您去休息……”
  娘摆摆手,示意我坐下,“吟溪,娘还要等你爹回来,今日是你十四岁生辰,他答应娘会回来的。”
  “娘,爹不会回来了,他的魂都被春风楼的头牌罗凤瑶勾了去,他不要我们了……”
  我的话还未说完,迎面便一个耳光扇过来,“吟溪,不许你这样说你爹!”
  我捂着脸带着哭腔说道,“娘,爹的事您都知道,为何还要自欺欺人呢?”
  “吟溪,”娘取出绣帕,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痕,“娘知道,但是……”
  我推开她,胡乱在脸上抹了几把,“娘,您不必解释,女儿这就去春风楼找爹回来。”
  说罢,不顾她的阻拦,便朝府外跑去。
  “吟溪……”身后传来娘的呼喊,我没有回头,因为我不忍心看母亲那含泪的双眼……
  春风楼,悠扬的凤箫声四处回荡,女子们笑意盈盈穿梭在男人之间。娇声浪语,让我忍不住为之感到无限的厌恶。
  “嗳,你这女孩子家的,跑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回家去。”门口的两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拦住我的去路。
  “让开!”我扯着嗓子吼道,拼命似的往里面硬闯。
  “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又带着几分不悦的声音传来。
  我抬起来,看着眼前的男子,只见他身着一身玄黑色的锦袍,乌发用紫金冠尽数束起,面容冷峻,冷眸深邃,眉宇间透着几分凌厉之意,让人凭空生出几分压迫感。
  “回禀公子,这位姑娘不听我们的阻拦,执意要往里闯。”
  “哦?”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声音依旧低沉浑厚,“这位姑娘,你可知这春风楼是何人所开?”
  我一脸防备地看着他,“不知道!”
  他忽然笑了,让人寒意陡生,“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我正为他这句话疑惑不解时,门口的一个大汉说道,“春风楼乃是我大胤朝燕王的产业,他可是下过命令,凡是来春风楼闹事的,一律处死!”
  我咬着唇,半晌才说道,“我不是来闹事的,我只是找个人而已……”
  “既然如此,那就放她进去。”冷淡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似乎已没有方才的慵懒之意。
  门口两人自觉地让开道路,我在走进春风楼时猛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朝那人淡淡一笑,“谢谢公子。”
  春风楼里的客人来往频繁,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大多都是达官贵人的模样,我不禁冷笑,爹竟然也和这些人同流合污……
  “吟溪,你怎么来了?!”一个略带惊讶又不失威严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抬眼轻蔑地看着亲密地挽着爹胳膊的女人,一身绛红色的对襟绣花锦衫,泛着柔润光泽的曳地绸缎长裙,高耸的发髻一侧,别着一朵缕金芍药花形的素香绢头花,妆容艳丽,浑身上下都透着妩媚风流。
  我话语中带着浓浓的讽刺之意,“恭喜的爹爹又得佳人!”
  “放肆!”爹面上隐隐呈现出怒意。
  “难道不是吗?”我从爹身上移开视线,蔑视地看着爹身边的罗凤瑶,“纵然你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可在我眼中,你就是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你打呀!你打死我好了,反正你根本不在乎我和我娘!”看见爹高高扬起手,我闭上眼睛,滚烫的泪水沿着光洁的面庞滑落。
  不少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我们的身上,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爹的巴掌终究还是没有落下来,沉下声音说道,“听见了没有,你给我回去,好好闭门思过!”
  “丞相大人何必动怒,”一个护卫打扮的男人走了过来,“令千金脾气是大了些,但您好歹也不该让这么多人看了笑话。”
  “原来是燕王手下的林护卫,”爹收起面上的怒意,“不过这是老夫的家事,恐怕你不能插手。”
  “属下可是奉了王爷之命前来。”林护卫冷冷的说道,“丞相大人可别坏了春风楼的规矩!”
  周围突然静了下来,整个春风楼陷入诡异的沉寂中。
  罗凤瑶摇着手里的美人扇走到爹和林护卫两人之间,柔媚一笑,“两位何必起争执呢?退一步海阔天空。说到底还是沈姑娘年轻不懂事,行事太过鲁莽。”她状似无意地扫了我一眼,“看来丞相大人回去,可要好好管教令千金才是……”
  我恶狠狠的瞪了罗凤瑶一眼,“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不过是风尘女子而已……”
  “住口!”爹冷声打断我的话,“还嫌今天不够丢人吗?!回家给我好好反省去!”
  “爹!你怎么能为了这样一个女人……”
  罗凤瑶以扇遮面,轻笑道,“沈姑娘,忘了告诉你一声,丞相大人已帮我赎了身,过几日便接我回丞相,你该改口唤我二娘才是……”
  “爹,这女人说的是真的吗?”我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爹。
  爹沉默不言,默认了罗凤瑶刚才说的话。
  眼前这个人让我如此陌生,昔日那个慈祥和善的爹爹哪里去了?!那个说此生只爱娘亲一人的爹爹哪里去了?!
  “我恨你!你不是我爹!”我冷冷的笑着,毫不留恋地转身,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大步走出春风楼。
  我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巷子,笑着笑着便哭了,感觉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抛弃了我。
  “富贵繁华终有头,能消人间几多愁?”我酒劲上来了,头也晕乎乎的,扶着墙摇摇晃晃地走着,扔掉手里的空酒坛,抬头看着暗沉沉的夜空,喃喃地说道,“夜好黑,何时才能走到尽头呢?”
  脚下似绊着什么东西,我一个踉跄,重心不稳,跌倒在地上。
  我撑起身子想站起来,突然间却感觉很累很累,索性就这样伏在地上,双手捶地痛哭起来。
  “喂,这位姑娘,麻烦你让让,你占了我睡觉的地方。”大大咧咧的声音在头顶上不合时宜地响起。
  我我醉眼迷离地抬头看他,脏兮兮的衣服,灰蓬蓬的头发,看不清面容的脸,就一双眼睛清亮异常。
  “我占了你睡觉的地方又如何?我就是不让开怎么了?!”一种被羞辱的感觉在心里油然而生,我忍不住朝那人大声咆哮。
  我想我此时的样子定然是狼狈至极,给人的印象也决不会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而是一个泼妇骂街的形象.
  此时连乞丐都看不起我,我不禁感到自己的人生一片荒凉。忍不住再次大声哭起来。
  那个乞丐哭无奈地看着我,“在我面前泼皮耍赖的姑娘,倒是见过不少,但却不曾见过你这般的姑娘。”
  听不出他话语中是揶揄还是哭笑不得,我从地上起身,坐在墙角使劲地拔着地上的杂草,抽噎着说道,“你又不是我,你懂得什么?”
  “人生如此自可乐,岂必局促为人羁?”他笑嘻嘻地说着,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人生如此短暂,何必要为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烦心?”
  “你也懂诗?”我诧异地望向他被泥土弄脏的脸。
  “不会不会。”他连连摆手,“我一个四处流浪的乞丐,怎么会学那些东西?不过是从别处听来的罢了。”
  “哦。”我闷闷地问道,“你叫什么?”
  “嗯,我叫……”他似乎思考了很久,才缓缓吐出两个字,“苍杳……”
  “你该不是骗我的罢?!”我有些愤怒的看着他说道,“哪有人会半天连自己的名字都说不上来!”
  “就当我骗你的,”他又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名字嘛,又不能当饭吃,何必要时时挂在嘴边?!”
  “你说得对,”和他聊了半天,再经夜风一吹,酒也醒了大半,便撑着软绵绵的身子站了起来,“不和你说了,我该回去了……”
  可是刚站起来准备离开时,一阵晕眩感袭来,差点站不住脚。幸好他及时扶住了我,不然我肯定跌个狗吃屎。
  “谢谢你啦!”我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嗝,顿时浓浓的酒气弥散开来。
  “真是的,一个姑娘家,喝这么多……”他一边嘟囔着一边蹲下身子,“我背你回去吧!”
  “你背我?!”我摇晃着身子抬起手指着自己,夸张地笑道,“你就不怕到时我吐你一身吗?”
  “你不嫌我身上脏就行。”他傻傻地笑着,“我还以为你会担心我把你卖了……”
  我伏在他背上,任他背着我往前走,“送我去城南温尚书家,他是我舅舅……我不想回家……”
  “我也不想回家,”他悠悠地叹息道。
  “你也有家吗?”我一想到爹和罗凤瑶在一起的场景,忍不住再次嘤嘤地哭了起来,“我爹不要我了……”
  “……”
  一路上我迷迷糊糊地说着胡话,竟不知何时已到了温府。只知道睁开眼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温沫儿面带怒气地站在床头。
  只见她穿着雪白的里衣,外面胡乱的披了件缃色的撒花烟罗衫,发髻有些蓬松散乱,面有倦色,俨然一副没睡好的模样。
  见我醒来,温沫儿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就你能喝,干脆醉死在外面好了,省得三更半夜的发酒疯,扰人清梦!”
  我揉着微疼的头坐起身,喉咙也干涩异常,沙哑着嗓子问道,“苍杳呢?”
  “是送你来的那个乞丐吗?我让人给了他一些银钱,打发他走了。”
  “哦。”我看着刚起身时从身上滑落大半的锦被,“我娘知道我在这儿吗?”
  “亏得你还有脸说,你娘担心你,深更半夜里一个人打着灯笼到处找你,你倒好,醉得一塌糊涂什么都不知道。幸好有人告诉你娘你在这里,不然她可担心坏了。”温沫儿絮絮叨叨地说着,全然没有了平日里仪态万千的大家闺秀的模样,“刚才我劝了半天,你娘才肯在厢房里先歇下,不然非熬到你醒才肯休息……”
  我低头沉默不言,半晌,才开口说道,“我去看看我娘……”
  落花无声飘坠,似是伤春滴泪,浮云投下暗影,月亮含着羞容,东风凄紧,春夜寒冷赛过深秋。
  长廊上有个单薄的身影,看起来似在暗然神伤。借着朦胧的光亮,我看到那个人正是娘。
  “帘幕疏疏风透,一线香飘金兽。朱栏倚遍黄昏后,廊上月华如昼。”娘似乎并没有发现我的到来,自顾自地继续念着张耒的词,“别离滋味浓如酒,著人瘦。此情不及墙东柳,春色年年依旧。”
  “娘……”我哽咽着扑进她的怀里,“都是女儿不好,没能让爹回心转意……”
  “好孩子,”娘自责地说道:“是娘没有本事将你爹的心留住……”
  月光终究冰凉,温暖不了我们母女两个的心。
  我曾经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不是黑,便是白,直到此时才明白,在黑与白之间,还有一种灰色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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