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的牛虻21

　　在郑州火车站候车室里，一个女人的钱包不见了，她坐在地板上嚎啕大哭，惹来了许多不明情况的观众，我在人群的外围，也很想挤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往人堆里挤，就感觉我身后的背包有动静，是一双大手在那里摸索，我立刻蹲了下来，往后回头一看，那人抖了抖衣袖，我从那空洞的袖管里，明显看到一把刀缩了回去，随即懂得了其中的奥妙。
　　直到车站候车室里面的工作人员过来询问情况并疏散旅客，人们才从不约而同地走开，可是没走多远，我就听到有旅客抱怨说钱包不见了，于是更多的人发现自己的钱包或者贵重的物品也不见了。随后，我看到了那个自称被抢去了钱包的女人，我从她眼里分明看不出一个失物者的懊悔。我也终于明白了，那女人只不过是其同伙的一个诱饵罢了。
　　这下，车站的警务人员过来介入了调查，调查的结果使我惊讶，一个旅客说看见我偷旅客的钱包了，我没有偷所以不怕他的指控，后来警务人员从我的背包里找到了其中一位旅客的钱包，我就这样被警务人员带到警务室里了。除了我，还有那个女人和失去了物品的旅客也一起被召唤了进去。我知道我被人诬陷了，可我那时候没曾想到，我以为那双伸进我背包里的手是想偷我东西的，偏偏我的背包成为了小偷团伙窝藏赃物的据点。
　　“把赃物都拿出来吧。”
　　“包里的东西都是我的，那个钱包在你桌上呢。”
　　“少装蒜，给我老实点。”
　　“我是被陷害的，你们还是出去审那女人吧，她才是真正的主犯之一。”
　　“你凭什么这样认为？”
　　我把我刚才的经过说了一下，然后用我的头脑分析了案情，使得警务人员重新考虑了这起偷窃事件，最后我暂时被警务人员关在了警务室里面的一个隔间里，然后他们就去审那女人去了。具体的细节我不懂，我也不知道警务人员用了什么方法审讯，总之那女人最后都招了，还供奉出了团伙的其他人员。我也因此得到了特赦。
　　出门的瞬间刚好让我碰上了那女人，她的表情显得很平静，不过她看见我之后，我感觉她的眼里有一团火在燃烧。我心里一虚，我感觉警务人员出卖了我，至此我在心里祈祷，但愿不会让我再碰上这个女人。那个女人在警务人员的陪同下，消失在了火车站里。
　　我来到候车室里面的杂货店里，跟老板娘胡天海地地聊天，杂货店老板娘的女儿很受顾客的青睐，她在一旁正被一群流里流气的小伙子们调戏了一番，在老板娘的一声呵斥下，那帮小伙子才作鸟兽般散去了。我在老板娘那里买了一包烟和一份报纸，然后我倚在她的柜台前看起报来。她没有赶我走的意思，相反在一旁介绍各种报纸给我。我的胡子越加长了，我可以感觉到它们一根根地在迎风招展，没准会有不安分的几根，正对着我对面的老板娘使眼色呢。老板娘的女儿似乎很反感我，她看都不看我一眼，而是在店里面摆放着各种商品。
　　报纸上开始充斥着各国奋战伦敦奥运会的消息，美国梦十队已经加紧训练，誓师要在奥运中拿下男篮金牌，西班牙人也不是吃素的，总有一两个不安分的小子时不时也出来叫嚣。菲尔普斯自从在北京奥运会中拿走八块金牌外，似乎还没有看见他的身影。我们伟大的地沟油产业原来也可以做到出口海内外，干露露也不寂寞，处处都可以看到她的身影。各地楼市在经过短暂地早泄又果断雄起，湖南电视塔继续创下高收视率，其娱乐和电视节目还在持续影响着祖国的未来花朵。索马里海盗貌似淡出了人们的视野，杰克船长估计在地底下也要发出一声长叹，感慨着他那些前无古人的雄霸伟业无人继承。
　　老板娘以为我已经工作了的，她问我要不要买下她一个朋友送给她的商务旅行包，我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她，而是一边继续翻看着她店里的报纸一边静静地听着她介绍她那个商务旅行包的各种功能和好处。哪怕当她说到黄色的包配上黑色的衣服都很搭配的话她也没有感到脸红。她的女儿明显没有她母亲的耐性，她在一旁提醒着她的母亲我不会买下她的商务旅行包，可她的母亲依然不依不挠，而我故意留给她一点希望，我跟她说我要仔细考虑一下。老板娘心想没准有戏，而我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看她店里的报纸而跟她磨叽，另一个目的是想多看几眼她的女儿，她的女儿可以算是美女中的佼佼者，让人看多久都不会感到审美疲劳。临走时，我走到老板娘女儿面前，跟她说，如果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凤凰，我就买下了你母亲的商务旅行包。她白了我一眼，随后说出了一句让我很惊讶的话，也不自己撒泡尿看看长什么样，不买东西就快走，别在这丢人现眼。我从她嘴里听出屎尿来，让我感觉到恶心，亏我还认为她漂亮。美女，也都是吃饭拉屎屙尿的，都一个德行。
　　我跟老板娘打了声招呼后就离开了，然后乘电梯去到楼上的候车室，去吉首的火车已经快到了。我走到电梯的出口，就见到刚才举报我偷窃的旅客在那里四处张望，神色很慌张，我从他身边过去，然后很轻松地拿了他口袋里的钱包，他浑然不知，兴许他不会想到也会有贼去偷他的东西，做惯贼了的人，总以为别人不会把手伸到自己的口袋里，所以警觉性都不会很高，我只是施展了一下我的拳脚，以报复他先前对我的栽赃。我从他身边走过去后，本来按理说我不该回头，可我还是回头去看了一下，这下他也看见了我，我知道我的这种行为很容易使我暴露出自己的身份。所幸他没有发现他的钱包丢了，否则以他的脑子肯定知道是我干的。
　　我进到厕所里，拿出那个钱包，里面只有几百块钱和几张身份证，还有几张信用卡，其中一张身份证是被警务人员带走了的那女人的，一张是钱包主人的，也就是栽赃我的那位。还有几张身份证我估计是他们团伙中的其他人的，也有可能是他们偷来用来做非法交易的，总之我不得而知。我把那几张红牛塞到我自己的钱包里之后，我就把我偷来的钱包放在了厕所的洗漱台前，我估计有人见到那钱包会上交给车站的相关人员的，因为里面的身份证和银行卡对于一个普通的旅客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我等的火车还没有来，过了一会，果然听到了候车室里面放广播，是关于失物认领的通知，我知道那也许就是我放在厕所里面的钱包有人上交了。去吉首的火车来了，等我进站的时候，我在一堆人中看见了刚才那个被我偷了钱包的男人，他正在人群的后面，他想挤到我前面来，可惜来往的人群似乎没让他如愿，等到我进站了后，他彻底绝望了，我回头还看了他一眼，表示我对他的挑衅，只见他伸出手来做出要扭断我脖子的动作，可我并没有把它放在心上，我继续向楼下走去，我知道我得上火车了。
　　我上到火车车厢里，见到我的座位被两个小伙子占据了，我拿出火车票之后他们才肯让出我的座位来。那两个小伙子就找了另外两张还空着的座位又坐下，可随后又被一对夫妇赶跑了。我心想这两个人脸皮也真够厚，是我就宁愿站在厕所外面的过道上也不会进到车厢里面占别人的座位，这太没面子了，也降低了自己的档次。在火车上我经常见到有人占了别人的位置还占得心安理得的，也看见过死皮赖脸跟人挤在一起的，而且还见过喧宾夺主的。如果我买不到座位票，我宁愿站着也不会低下尊严去向别人借座，借座有时候别人笑着脸让你，可人家内心里那是一万个不愿意，那样假惺惺的面对面，抵不过站着来得洒脱与痛快。可以累着趴下，却不可以玷污了自己的尊严，这是我做人的一条准则。
　　第二天火车就会到达吉首，到了吉首会有人接我，那个我未曾谋面的大学生，她也许能给我带来一段美妙的旅程。如果到时发现跟她聊不来，那也不要紧，凤凰古镇里从来不缺少艳遇。那里有很多年轻人，还有很多年轻的元素，我相信我的这一趟不会白来。我发觉，人们在城市里过腻了蜗居的日子，就总喜欢到处去猎奇，他们去到乡下去插秧，摘玉米、甚至去劳动，就感觉过上了古人那种田园的诗意生活，觉得甚为安好，前途一片光明，就差不背诗了，却不会觉得农民很苦。人们的好奇心一直都未曾减退，就像人们过腻了在床上性福的日子，就倾向于回归到要像原始野兽释放赤裸裸的欲望一样。
　　我上车之后，还在想到那个被我偷了钱包的男人，还有那个被警务人员带走的女人。我心里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被那个男人抓住，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即使他没有杀我之心，但是他不会让我好过。也活该他遇到我，如果不是他栽赃我在先，我也不会有偷他钱包的念头，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今这社会，有时候就该以暴制暴。我的一个同学甚至还认为，有些人天生就该被圈养在屠宰场，以充当食用。他认为人和兽的本质其实都是一样的，动物间有种族互相厮杀和蚕食，在人类中也随处可见，饿殍天下的时候，人相吃是难免的，而这在历史上也不少见。只是人类懂得礼仪，懂得制定各种法则，懂得忍隐，才使得身体里面的兽性得以抑制，可这样一来就像一个男人被阉割了之后没有了播种的能力，所以人的兽性也就无从发挥。人迟早会发展到也可以被放上案板上的时代，那时候一切的法则都将作废，人做为兽的面目也就真正得到显露。我对于我同学的看法不置可否，如果按他的看法，人活着还剩下什么意义？
　　我从包里拿出耳机，然后塞住了我的耳朵，以阻止我的胡乱思想，手机里正播放着摇滚音乐，我翻开音乐列表，然后找到陈奕迅演唱会的影音文件，就一边听音乐一边看向窗外。我的座位不靠窗边，等过了好几个小时，坐窗边的大叔下车了之后，我才得靠着窗边打起了盹。旁边的一位胖阿姨睡着了，她一边打着呼噜一边流着口水，睡样很滑稽可笑，我在她的呼噜声和我手机播放的音乐声中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