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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园记 ——独游拙政园
流水断桥春草色,槿篱茅屋午鸡声。
绝怜人境无车马,信有山林在市城.
——明·文徵明《拙政园图咏·若墅堂》
低吟“流水断桥……槿篱茅屋……”,独混于熙攘游众间,去领略“人境无车马,山林在市城”的古韵。
园内风景甚好,却处处是正在忙着“到此一游”的留影游众,于是“人境无车马,凭添几多喧”。园内风声鸟鸣甚有味道,却时时充斥着导游们高配扩音器的轰鸣,于是“山林在市城,不闻鸟飞啼”。
风吹着老树,犹如古琴瑟瑟。我慵懒的半卧于园内角落一长廊与水榭的栏台之上,斜倚着古色的木柱。任游众从我身旁走过,或散漫或匆匆,与我无关。老树们长着青苔,可以安静,可以喧嚣。显然,它们才是这园子的主人。乱石嶙峋却又别致之极,安静的陪着婀娜的池水,每一眼,都是五百年前的景。
阁楼,小亭,石板桥。
假山,奇草,观影轩。
闭上眼睛,嗅着五百年前的味道,周围的游众成为了我忙碌的仆人,我已然穿越到明朝做了爷。
不错,我已然是大明的一“闲居爷”。正德皇帝的荒淫也好,权术也罢,刘瑾的野心也好,跋扈也罢,与我无关。
繁花坞旁繁花开,繁花开尽繁花香。繁花香饮繁花酒,繁花酒尽繁花落。繁花落入繁花涧,繁花涧游繁花鱼。繁花鱼含繁花珠,繁花珠溅繁花坞。
我独饮繁花酒于繁华坞,宁静的园子,风声鸟鸣把我融化。于是,我也是这园子景中景。我愿成为这园子的景,流动的景。
手持折扇,轻敲于手心。漫步于小桥水榭间,老树、小草、鱼儿、鸟儿向我问好,我微笑点头,无语却默契的一一回应。
天空飘着江南特有的细雨,我步入“与谁同坐轩”。是啊,与谁同坐呢?
“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苏东坡
与谁同坐?明月几时有,还待问青天。清风何处去,无意不留人。唯细雨点点,与我轻和。
听雨,去听雨轩吧!
听雨轩,窗明几亮。吴中曼妙女子送一盏明前新茶,又曼妙而去。雨打芭蕉,落入小池荡起层层涟漪。个中滋味,高山流水,几人闻?
回吧!闲居爷!
信有山林在市城,不知城外战火生。
告别园的主人——老树们,告别这“爽借清风明借月,动观流水静观山”(文徵明)的雅韵。
睁开眼睛,人流涌动,噪声四伏。我深呼吸这园内古老而清新的空气,眼睛被洗涤,耳朵被洗涤。
小桥错落的精致,古藤缠绕的深切,池水流淌的神韵,亭榭坐落的袅娜,假山矗立的妙肖……这诱人的园子,我已拥有过你,在五百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