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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酒家*散文】一生只为诗歌狂


作者:施云南 状元,52152.64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139发表时间:2012-07-24 16:33:30
摘要:我不会写诗,但是,我一生只为诗歌狂。

【酒家*散文】一生只为诗歌狂 我一直都认为,我是一个为诗歌而生的人。
   是啊,谁让我的姓氏,就姓“施”呢,正好和“诗”谐音。而我的名呢,叫“云”,所有认识我的人都认为,那是“白云”的“云”,可是我却独辟蹊径地认定了“云”的另一个意思,那就是“说”,哈,“诗歌”嘛,自然是要用嘴巴来“说”的。就这样,我固执地从小就认为,我就是一个为诗歌而生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不得不先来说说,我从小到大,那些和诗歌不得不说的故事,否则的话,又怎能证明,我是个与诗歌有着密切关系的人呢?
   小的时候,还不会说话,我的外公就在我的旁边,一首接一首地,给我念那些古诗了。当然,这一切我现在肯定是记不得了,那是大人们在我长大后说给我听的。我完全相信了,现在不是常说一句话,叫做“不要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吗,看来,我的外公从那个时候起,就有了这种意识了,他通过这种“碎碎念”的方式,把诗歌潜移默化地不断灌输进了我的脑子里。
   幼儿园开始,在我脑子里,就对与诗歌发生的那些事情,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了。我总记得,外公拿着一块小黑板,隔三差五地就在黑板上写一首古诗,然后,就教我念。于是,我便在口齿还尚不清楚的情况下,就学会了很多简短的古诗。什么“离离原上草”啊,什么“锄禾日当午”啊,什么“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啊,都是那种朗朗上口的。后来我偶然发现,几乎小学三年级之前语文课本里头的那些古诗,我都在外公的小黑板上提前学过了。据说,在我拿到课本之前,外公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课本里头都有些什么古诗,所以,他教我的时候,只是挑选那些他自己认为是浅显易懂又脍炙人口的好诗,居然和国家教委不谋而合了,看来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当然,外公还是懂得与时俱进的,所以,他常常让我妈去书店看看有么有什么新的儿童读物之类的,尤其是那些印着儿歌的,妈妈经常会买。买来之后,妈妈就对照着上头的图片,教我念。只可惜,我从小对现代诗歌,就不如对古典诗歌那么热爱,所以,现在基本上全都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那首,似乎是讲一种鸟儿的,到底是“一只麻雀叽啊叽”还是“一只燕子飞啊飞”,我现在实在想不起来了。
   就这样,我的幼儿时代就在一片诗歌的诵读声中度过了。到现在,爸妈都会时常说起,我经常在弄堂的小板凳上或者是在公交车上,一首接一首地大声念诗歌,拦都拦不住,惹得邻居和乘客们全都投来羡慕的目光,他们都觉得我的父母教导有方,所以我小小年纪就那么有“诗才”之名了。
   对于现在的孩子们,我的这些“奇能异事”,自然是算不上什么的,不过,在我小时候,一般的家长们还没有意识到要给孩子们报各种的补习班呢,我的小伙伴们都是在“放牛”的状态下玩着长大的,所以,我那时候显示出来的对诗歌的痴狂,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眼球的。
  
   小学的时候,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当同学们正为家庭作业是背诵诗歌而苦恼的时候,对于我来说,那天就是没有家庭作业的,因为,那些诗歌,我都早就已经在外公的教导下,背得滚瓜烂熟了。
   从初中开始,由于爱屋及乌,我开始从阅读诗歌进而阅读古典名著,当我捧起《西游记》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我居然有那么多字都不认识,于是,我随手拿起报纸一看,这才发现,其实我基本上只能看懂“电视节目预告”。于是我便翻遍了《现代汉语词典》,用铅笔一个字一个字地在书上面注音,半天,我终于半蒙半猜地看懂了《西游记》第一回的那首诗,到现在我还记得,第一句是“混沌未分天地乱”,这个“乱”还是繁体字,于是,我就这样为了读诗,认识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个繁体字,“乱”。
   高中开始,那就真的是,怎一个“乱”字了得了。
   那个时候,我终于知道了,诗歌原来还分好多种类,一般来说,我们称之为“唐诗”、“宋词”、“元曲”。当然,我也知道了现代诗歌其实也是很美妙的,从冰心的《繁星》、《春水》到徐志摩的《再别康桥》,一首首精致的现代诗歌,开始占据我的心房。
   那个时候,我在课本里看到了这样一个词“诗云”,“子曰诗云”的“诗云”,我还记得,我当时上课正在开小差,结果老师念课文的时候,正好念到了“诗云”,于是,我吓得激灵一下,还以为老师在叫我的名字呢,等到反应过来,才发现,原来此“诗云”非彼“施云”,好险啊。从此,我便更加忘乎所以地喜欢诗歌了,因为我知道课文里那个“诗云”的“诗”,可不是普通的“诗”喔,那可是中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的省略语,我的名字,竟然和《诗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叫我怎能不兴高采烈呢。
   那个时候,我开始为了读诗而“打游击”。因为马上就要高考了,爸妈希望我多放点心思在解析方程式、立体几何、化学反应方程式……他们不希望我因为整天背诵诗歌而耽误了高考,在那个时候,他们对于我寄予了厚望,希望我能够考中一所医科学校,将来当医生,如果那样的话,也算是光宗耀祖了。所以,我的高考志愿单上几乎所有的志愿填写的都是与医学、化学、生物学有关的课程,唯一剩下了一个志愿,没什么好选择的,我就说:“要不就填个中文系吧”,于是就填写了上去。等到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天意如此”,一张几乎全部都是理工科专业的志愿单上,我单单被那个“中文系”给录取了。于是,我的爸妈也开始无奈,他们知道,想转换门庭的愿望已经破灭了,看来我们家注定是要继续靠笔杆子来挣吃喝了。
  
   到了大学里,我开始如鱼得水了,因为,对于我们这些中文系的学生来说,每天的必修课也包括读诗,不管是“古代文学作品选”还是“现当代文学作品选”,总之,我们在老师的带领下,把一首首的诗歌拆开了、揉碎了、吞嘴里、再吐出来,就好像食草动物反刍那样,反复研读。
   我终于知道了,原来读诗也可以这样读。因为,从小到大,我读诗,都是凭感觉,我非常喜欢陶渊明的那句“不求甚解”,我觉得,那就是读诗的最高境界,诗歌,本来就是朦朦胧胧的,要是把每个字都搞清楚了,反而没有意思了。
   据说有一个作诗的门派,就是崇尚苦吟的,贾岛和孟郊都是个中高手。我还记得贾岛那句著名的“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据说,他本来用的是“推”字,他不能确认到底用什么好,于是就骑在毛驴上反复做出“推”和“敲”的动作,结果,被韩愈看见了,告诉他用“敲”好。这便是著名的“推敲”的故事。可是,我就是觉得纳闷,为什么偏偏就是“敲”好呢?具体用什么,得看作者想反映的情景吧,如果那门就是僧人自己家的,而且他不想打扰已经休息的人,那么用“推”就再合适不过了;但是,如果他是一个游方的僧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寄宿的人家,那么,自然要用“敲”了。不知道当时韩愈是怎么想的,只可惜,书中没有记载韩愈的心理活动,每次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心里痒痒的,恨不得马上穿越到唐朝,问一问韩愈大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喜欢读诗,我沾染上了不好争胜的贤士风尚,所以,我在大学里很少参加比赛,我记得,我唯一参加过的一次比赛,就是因为诗歌。那是一次系里组织的唐诗默写比赛,规定只能默写唐诗,时间不限,一直默到默不出为止。
   我记得,我当时很为难地对老师说:“如果那样的话,估计我要默一个晚上,您要做好准备,在这里过夜了。”
   老师很大度,一点都没有为我的大话而生气,他就是我后来的导师钱先生。不过,我的老恩师钱君在六个多小时之后,终于知道我不是虚言了。因为,从下午两点开始,到晚上八点多,我的手就没有停过,一首首隽永的唐诗从我的脑海里,通过我的笔哗哗地往外流,我整个人沉浸在一种近乎宣泄一般的快感中,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我竟然不知不觉地会背这么多唐诗。我也不知道,原来把唐诗默写下来,能够让人有如此的快感,我好像已入化境,变得心无旁骛,外界的任何纷纷扰扰都无法把我从唐诗的海洋中拉走,甚至连我身旁的同学们,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一个地离座走开,我都没有觉察到。一直到钱先生拍我的肩膀,我才如梦初醒,原来,偌大的教室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还在奋战。
   钱先生是个生性幽默的人,他用一种哀求的口吻对我说:“好了,可以了,就默写到这里吧,你已经是第一名了。你已经耽误了我一顿晚饭,不要再耽误我赶末班车回家了,好吗?”我不觉哑然失笑,什么时候,天然光线变成了日光灯我都不知道,看来,我还真是因为诗歌而入魔入幻了啊。
   走在回家的路上,月光如水,微风吹开了我全身的毛孔,我觉得异常凉爽,我感觉,今天我似乎是被唐诗打通了自己的任督二脉一般,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那次比赛我毫无悬念地成为了第一名,从那天起,我便莫名其妙地有了一个绰号,“小施施”,喔,或者是“小诗诗”吧,它后来成了我的昵称,一直使用到如今。
  
   不过,虽然我是一个喜欢诗歌,喜欢到疯狂的人,可是,我却做了一件让我的老师钱君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在选课的时候,我没有去选他的“格律诗词创作”课。一直到现在,我都觉得对不起我的老恩师,因为,他对于我这个痴迷诗歌的学生是十分看好的,认定了我一定会选他的课,学习创作诗词,可是,我却没有。当他问起我原因的时候,我自然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理由来。只有我自己心里知道,因为,我喜欢诗歌不假,但是,我只喜欢读诗歌,却不喜欢作诗歌。
   因为我害怕,害怕学会了作诗之后,我也会像那些给我们上文学作品赏析课的老师那样,把一首诗歌,拆开揉碎来看,我觉得,那样做的话,诗歌,会觉得心痛的,诗歌心痛了,我也心痛。
   而且我讨厌那些所谓的押韵啊、平仄啊之类的东西。因为我觉得,古人在最初创作诗歌的时候,可能根本就不会想到什么平仄之类的,对于什么粘对、孤平、拗救之类的,就更不会想到了吧。古人作诗,一定是凭借自己的语感,念出来顺口,那自然就是一首好诗了。
   但是,语言不是一成不变的,古往今来数千载,语言也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比如说,古代是有入声的,而现代普通话,是没有入声的。古代声调分成了平上去入,而且每一个声调都各分阴阳,可是现代呢,现代普通话,除了平声还保持阴平、阳平以外,其他各个声调都不再分阴阳。
   试问一下,既然我们的声调已经和古人发生了如此巨大的不同,那么,如果我们还强行按照古人的要求来编配平仄,做出来的诗,能有古人那么抑扬顿挫,那么自然吗?显然是不行的。
   当然,如果非要这样不可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们可以用方言来作诗,在许多方言里头,还是保留着部分在现代普通话里已经消逝了的声调的。比如,上海话,就是有入声的,广东话最夸张,它居然有三种不同的入声,有高入、中入、低入,用它们来作诗,作完了之后,用方言来念,那一定是别有韵味、其乐无穷的啊。
   就是因为这种种原因,所以,我只喜欢读诗,却不喜欢作诗,我甚至故意躲避课程,来保存我对于诗歌的那一分朴素的爱,不会变质。
   所以说,我就是这样一个怪女人,一个注定一生要为诗歌痴狂的女人,也是一个一生都不会作诗的女人。
  
   我相信,每个人都是有一颗“诗心”的。诗心,作诗之心,诗人之心,王令说:“独有诗心在,时时一自哦。”我不知道,像我这样一个不会作诗的女人,是不是也有一颗诗心呢?
   我想应该还是有的吧,如果没有的话,我又怎会在读到一首好诗的时候,为之赞叹、为之哭泣、为之欢喜、为之悲伤呢?
   不会作诗,就不会作诗吧,我自己安慰着自己,陆机不是说了嘛:“诗缘情而绮靡”,说一千,道一万,写诗是为了什么呢,还不是为了向别人传递自己的情感,让别人和自己产生共鸣吗?就是因为诗歌的存在,我们可以不用搞什么“穿越”,就能和千年前的古人心灵相通。“白头如新,倾盖如故”,那明明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古代人,可是,我们却能对他们深刻了解,比了解身边的亲戚朋友还要深刻。为什么呢?就因为,我们已经通过那一首首的诗歌,在心灵和思想的层面,和他们相聚过千次、万次了,所以,才能有那刻骨铭心的感动啊。
   当现代化、快节奏成为城市人生活的主体时,当快餐文化、网络文化开始侵蚀我们的心灵的时候,我们中间的很多人,已经变得越来越不喜欢看白纸黑字的文字了。漫画,已经成为了很多人的阅读首选,当火影忍者、名侦探柯南、流川枫之流逐渐占领我们的视线的时候,请歪一下眼睛,看一看那些用心灵写成的文字吧。好吧,或许我们已经忙得没有时间再看《四世同堂》、《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悲惨世界》、《红楼梦》这样的世界名著,那么,抽出一小点的时间出来,瞥一眼那些短小的诗歌,总还是有时间的吧。《静夜思》只有短短的二十个字,一分钟不到的时间,我们就能够把它看完,可是,它所营造的那种思乡的情怀,它给我们所带来的深刻思索,却足够我们回忆一辈子啊。
   夜深了,有人去网吧、有人去跳舞、有人去唱歌、有人去看电影……似乎没有人愿意去读诗,除了我。
   都市的霓虹灯闪闪烁烁,我却知道,那不是一种适合用来读诗的照明光源,我愿在这个浮躁的世界里,擎一支蜡烛,失眠在诗歌里。
   我的前半生,已经写在了文章里,我知道,我的下半生,还将注定为了诗歌而活,活在诗歌里,是啊,谁让我的姓氏,就是“施”呢,偏偏那么巧,和“诗”谐音。
   这就是我,一个一生为诗歌痴狂的人,但是,我发誓,一生不学写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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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我想,诗歌的“祖先”,应该是劳动人民在长期的生活中呐喊出来的一种号子,就像纤夫的呐喊,在整齐划一中,彰显一种力量,形成一种合力,鼓舞一种精神。于是,就有了楚辞诗经,有了“坎坎伐檀兮”,原汁原味,代代深化和传承,才有了后来的唐诗宋词之雅韵,才有了后来天马行空的新诗,不管是“朦胧”还是“伤痕”。这观点只是编者个人的臆想,但说千道万,诗歌,是文学殿堂上最绚丽的奇葩,以其贴近大众,琅琅上口,彰显一种精神气质,抒发一份情感而源远流长。该文用朴实的文字,深厚而浓郁的情感,突出的个性,讲述了成长的岁月里与诗歌的不解之缘,哪怕个性使然,就不写诗,但一生只为诗痴狂,人生如此,真是快哉至极!好文章,推荐阅读!【编辑:山泉】 【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2072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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