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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拽脉气的小鬼儿

作品名称:大坡地      作者:大坡地      发布时间:2012-07-28 13:30:04      字数:3712

六月初一,按老刘选好的日子,早来和山花换了订婚的小帖,早来把自己的那块双子献寿的白玉长命锁偷偷地给了山花,山花则在一块三尺见方红彤彤起了暗花的花累缎上,写了“茕茕白兔,东走西顾”八个大字给了早来。王家几乎请了半道街的乡邻,在梨花酒楼热闹了一场,周大中喜气洋洋的满面红光,一脸的兴奋灿烂胜过西山上怒放的桃花。
自此以后,山花再也不让早来拉手扯衣了,即使对面撞见,也只是抿嘴儿一笑头一低,远远地绕了过去。王炳中看见后,把手伸进牛文英的偏襟大褂子里,在她的小蛮腰上狠狠地抓挠了一把,满脸的舒心欢喜几乎把每一根胡茬子都乍起来:“看看看!她倒也不姓牛,拿捏出来的样子比你还讲究,这男人和女人都像唱戏,越亲热的就越不靠谱儿,假正经真风流,好叫唤的猫就逮不住老鼠。”
牛文英嘻嘻一笑:“咋?待见不开花儿就先结果的主儿?嗯?——那贵贱就不是个东西儿!”

七月初一,老刘又来到马鞍地,拉了好几根横横竖竖的红线定了向口,鸣过鞭炮后,王家的坟地就动了工。
“神龟探水”和“独占鳌头”的王家坟迅速地在大坡地村传扬开来,连同那“九环山的一对玉兔儿”,人们在议论着老刘传奇一般的预测;羡慕着王炳中锦上添花一般天辅人助、蒸蒸日上的家业;嫉妒着周大中精明的算计和花开富贵的狗屎运。
许多人想在鳌头的旁边借借脉气,可惜那一片全是王家的地,严严实实的没有别人一个插针的地界。
许多人都去看王家的坟,按风水老刘的说法,此地应有白、红、黄、黑、紫五色土。墓穴深一丈二尺,大家都在注意着土的颜色和变化,白土肯定有了,红土是挖上来的红胶泥土,黄土是将到山根时见到的坚硬的黄沙粒,黑色的土和胶泥土大致相仿,粘而坚硬的红土里一片片黑色的纹。
王炳中不断地询问老刘,他却总是攥了拳头摁在嘴上一声不吭。问得紧了的时候,就闭上眼睛呵欠连天的象小鬼又附了身,炳中以为那是天机不可泄露的缘故,心里就着急地盼望着另外一个伟大时刻的到来。
老刘说,坟墓做好放鞭炮两响时,大北沟渐水坑边的土路上,会走来一个推独轮车还光着膀子的人,此时正好是封墓时间。
当墓室挖到一丈深的时候,老刘说,嫡亲的儿子晚上必须守墓,以免脉气受了哪个冒失鬼的冲撞。
太阳将要落山的时候,王炳中叫人从家里拿了两条毛毡、两条苇席、两条凉席和一条被单,墓穴里铺上毛毡、凉席,苇席架到了墓穴顶上。吃过晚饭后,当街上歇凉的人都陆续回去睡觉后,他到酒楼领了小莲,踏了一路的夜色直奔马鞍地而来。
天空挂着弯弯的月牙儿,小莲拉着炳中衣服的后摆,自大北沟嘀嘀咚咚地往西走。季节还在三伏天里,四周都是潮湿难耐的一片闷热,到处黑咕隆咚的庄稼地里,仿佛埋藏了千军万马,沟里的白杨林里,一只猫头鹰“呱呱呱——呦——呱呱——呦”地尖叫着。
小莲紧拽了炳中的手,嘴里埋怨着:“日你老婆噻——非把俄拉了来做哈嘛,你嘎球日的好坏呦——”王炳中在前面闷声闷气地说:“在后边儿叫吧,一会儿招来狼吃了你。”其实王炳中也有点害怕,北边沟帮上似乎有一个碗口大小的蓝莹莹的鬼灯笼(磷火),自赵家坟一带忽飘忽飘地越过河滩往鬼沟子去了。
鬼沟子东边的大堰上边是几十亩的平地,当地人叫鬼台子,都说是当地小鬼赶集聚会的场所,许多人在半夜里都见过,成堆成片的鬼火在那里叽叽喳喳地乱碰乱撞。自从埋了戏班里的十几个人后,又有人听到半夜里鬼台子上叮叮当当的锣鼓声和依依呀呀的唱戏声。——周大中就怕炳中叫他晚上作伴儿,早早的装了病就躺到了床上去。
王炳中拉了小莲进入墓穴里,心里嘀嘀咚咚地乱跳,两个人一晚上没敢合眼,小莲钻在炳中的怀里浑身瑟缩着,像腊月里刚出生的羊羔子。黎明时分,王炳中听到外面好像有人的脚步声,一会儿听到头顶的苇席上传来沙沙的落土声,探头探脑地往外一看,一个人一高一低地往路下跑,仔细一看,竟有些像赵老拐的样子。
第二天晚上来的时候,王炳中带了十多个夹黄鼠狼的大铁夹子,在离墓远一点的四周挨个儿订上了,小莲问:“钉这东西做哈噻?”炳中拉起小莲下到了墓室:“不干啥,聚地气儿,日他娘的,夜隔儿黄夜光顾听动静儿了,白浪费了这好脉气儿,也忘了你这数票子功,也不给提个醒儿,你那东西儿没人赁也没人租,这闲着也是闲着,死了还不是烂了?。”说着就啪啪地在小莲的屁股上拍了几巴掌:“这暄喃喃的屁股蛋子,也不做个活儿,可惜了了。”小莲脱了衣服,两腿勾住炳中的腰:“你嘎球日的一肚的坏水水,俄只顾怕咧,玩不得了个噻!”过了一会儿见炳中不吭声,她就剥去他的衣裳,说“想甚个么,俄给你说个故事吧。”
炳中搂住小莲的脖子,静静地听。

小莲说,从前有个穷卖布的,一天卖完布回来,半路上遇见一只受伤的仙鹤,就给救了下来,养好后就又给放走了,不想仙鹤后来成了精,就变做一个女人嫁给了卖布的,后来还生了个儿子。
仙鹤在家织布,男人挑出去卖。仙鹤织的布色彩鲜艳又纹理细腻,卖得很快。同行说,你老婆该不是妖精吧,咋能织出出这好的布来。卖布人有一天就偷偷地半路回家一看 ,发现一只仙鹤正在揪了自己身上的羽毛在织布,就突然上去抓住了仙鹤。
仙鹤不高兴,给他说,相公有所不知,地上之人为凡,天上之人为仙,凡和仙虽属同类却相差天地之远,家外和家里一个是凡一个是仙,一个是地一个是天,天壤之别的两件事本不能相连,非要把这边的事撹到那边去,便是自寻烦恼自找祸端。记住了,地的事儿不管啥时候儿也不能说于天。
卖布的也太实诚,整天吆喝惯了的一张嘴就暖不住一个热屁,没有几天就把“地”的事说给了“天”。
同行的知道后就又教唆:你回去给你老婆说说,大家都说你脸色不好看,媳妇娶得太俊了损阳气耗元气,没几天就骨瘦如柴薄命如纸了。
卖布的回去就说了,仙鹤从嘴里掏出一粒仙丹来让卖布人噙了一下。第二天同行的人发现卖布的果然满面红光,问明了缘由后又教唆他:你和你老婆说,别人看你的脸色还是不好,等你老婆再让你噙那仙丹时你就咽下去,准能长生不老。
卖布的回去后照着教唆的话做了。卖布的吃了仙丹,仙鹤则犯了天条,要回去受责罚了,走的时候她就把儿子留给卖布的,对他说,我要回娘家,日后你要想我,就见路往南走,见路往南走,有个村庄叫西南沟儿,我娘家就在那里。
过了好长时日,仙鹤也不回来,卖布的就背了儿子,见往路南走,见路往南走,历尽千辛万苦找到了仙鹤。回来时,仙鹤从娘家带来个聚宝盆,聚宝盆里只要放进一升米就有舀不尽的米,只要放进去一锭银子就有使不完的银子,放啥长啥。
后来叫一个老财主知道了,变着法儿地抢了那个聚宝盆,天天从聚宝盆里往外拿银子,一锭一锭的银子在家里盛不下,财主的爹很高兴,又蹦又跳地在一边儿看,不小心掉进了盆子里,他在盆里着急地拄着拐棍喊,快抱爹,快抱爹!抱上来一个,里边又长出来一个,还是喊着,快抱爹,快抱爹!抱一个又长一个,一直抱了满屋子满院子的一模一样的爹!
老财主着了急,就抱起一块石头砸坏了聚宝盆,里边跑出两只老虎把财主吃了。
王炳中听完后,小莲分明就是在骂自己,就一只手攥了她一只乳房要咬,小莲两只手捂着炳中的嘴,笑着:”莫咬,莫咬,俄不敢咧,俄不敢咧。”
王炳中上去撒了泡尿后,回来给小莲说,俺也给你讲个故事:
小两口儿刚结婚,黑夜女的摸着男人的那个东西问,你们男人见了俊闺女,那个东西儿是啥样儿?男人说那个东西会×。男的又问女人,说你们女人见了俊小子,那个东西儿啥样儿?女人说那个东西儿会翻。
第二天,小两口跟了父母在谷场碾谷穗,牲口拉着碾子在轧,就需要有人用杈不断地翻动谷穗才能碾得快。小媳妇忽然看见路边过来两个俊小子,就手拄着杈在看。
男人想,她那个东西一准呼煽呼煽地正翻呢!于是一股火气冲上头,就抡了木锨把打女人的屁股,一边打一边还说,俺叫你翻!俺叫你翻!男人的母亲看见了,心想,大家都在碾场,你咋就不叫你媳妇翻谷穗啊,刚过门儿就恁娇惯,这以后怎么得了!就着急地说,你这孩子,俺这大岁数了还翻呢,咋就不叫她翻了?
小莲听完后抱住炳中浑身筛糠一般笑个不停,炳中伸手过去一摸,说:“发洪水咧,趁着好脉气儿,赶紧种吧……”
正闹着,听得外面“吧——嗒”一声响,小莲扭着身子问:“快听,外面哈?”炳中说:“管他啥——小鬼儿——正给——拽——脉——气儿——呢——”

王家的坟挖好了以后,王炳中照样在梨花酒楼招待了一干人等,人们敬若神明似的把老刘围在中间,王炳中心里那个深藏的秘密不断地在心中翻腾奔涌,形成一条源远流长的河。因为在老刘说的未初一刻时间里,北边路上一个推小车的人准时地到来,而且还光着膀子,未卜先知的鬼掐神算,就像《《马三保征东》》里那支长出柳芽儿的柳条,一种势不可挡奔泻不止的生机勃勃,自脚跟涌向了王炳中的头顶,他忽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强悍的彪野和征服一切的力量,正伴了小莲的浅吟低唱,飞越高山遨游海洋,铿锵蓬勃地消受着此生不二的赏心乐事。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这命大逼得天鼓响,有福人不占没福地儿。”席间,赵老拐斜了身子,满脸堆笑地向王炳中敬酒,王炳中只当忙碌别的没有看见。
赵老拐略有三分醉的时候,探过身子歪着头,把嘴凑到王炳中的跟前故作神秘地问:“俺说,打墓的时候儿,这响当当的穴位,要真是点准了,黄夜总该有个啥动静儿吧?”说完后眯了一会儿眼,张着嘴静静地等着炳中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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