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回来的书童
寻找回来的书童
在我早年的人生梦想里,我的生活中是一定需要一个书童的。古代有搞文字的人,身边或者都有书童吧,可他们要书童陪在身边做什么,我没有仔细研究过。而我需要书童,绝不是让他帮我整理稿件或者帮我改稿子、打杂的。
我是一个极喜欢音乐和歌唱的人,那春日里快活的小鸟的啁啾,那夏日里不知疲倦的蝉的嘶鸣,还有秋日里冷落萧条的雨声和冰天雪地里呜呜不绝的风的怒吼,在我寂寥冷清的内心世界里永远演奏着或明朗或低沉,或轻快或徐缓的乐曲。我的生命是因为它们才有了生机和希望的啊。
然而事实上,数一数,大约有二十多年了吧。二十多年来的悠悠岁月中,我一直没有听到过一曲准确完整的音乐,没有学会过一支完整优美歌曲。眼看着那些已是白发苍苍的老爷爷、老奶奶们都能拿起麦克风对着自己的嘴巴,随着新潮的卡拉OK伴奏,激情澎湃地唱出几支时髦的歌曲,我的内心便不由得会达到惶恐甚至迷茫无限的地步。
二十多年前在城里读书,有一天晚上,同宿舍一位华阴的同学突然对我说:“你不必难过,与瞎子相比,你还是挺幸运的。因为你有一双眼睛,即使耳朵听不到,你可以用眼睛看啊!只要你睁开眼睛,眼前的世界永远都是明亮的,而瞎子的眼前却永远是一片漆黑。”舍友们都纷纷赞成这位同学的话,劝我不要自卑。
那一刻,她们虽算是在安慰我,而我却分明地感到我从此被郑重宣布为另类人群,已经再也没有资格与大家站在同一个台阶上说话了。而现实在之后的演绎中也证明了这一点,我确实跟她们大有区别。当时全班的十个女生,后来丢掉工作回家务农的却只有我一个吧。也许在那种时候,上苍在冥冥之中已经把后来的事偷偷地告诉我了。我那时便开始一心选择自己适合的职业,不知不觉竟把写作当成首选。
我通常以为这种选择绝不是冒昧鲁莽的,而是从新中国的文学巨匠郭沫若老前辈那儿受到启发的。他在自己的著作中披露,他从前写文章或者远行,身边都有一个书童的。他听力不怎么好,然而书童却是个听力敏锐的人,这书童主要是给他当耳朵使唤的。
啊!原来一个人的在听力方面的遗憾完全是可以想办法补救的。有书童相伴的人生该是多么有趣味,他不仅能陪你消遣散心,还可以向你补充传达你从外人的言语或者其他应该关注的声音中没有扑捉到的东西。这样的人在我,的确是非常需要的啊!
我兴奋着这个新奇的发现,进而热情满怀地读起书来,并着手用白粉纸订了一个八开的大本子,为使其容量尽量大一些,特地做的厚厚的。接下来每天都练习写作。
我知道我一直那样的勤奋努力,绝不是想将来一定要当什么著名作家的。而是想尽力创造适合的条件,将来能拥有一个可以当耳朵使唤的书童,把生理上失却的那一部分重新寻找回来。
不幸的是生活在后来的二十多年里一直都在跟我玩着躲猫猫,我一路匆忙地找着,追着;追着,又找着,直到把从前的梦想统统都丢弃了,再也没有心思要想找一个书童了。我孩子的爹却从身后轻轻走过来,把脸庞贴近了我的耳朵:“做你的耳朵,我行吗?”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