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小说】殉职
八月四日下午五点半,伊通河国堤多山段决堤了:洪水仿佛脱缰的野马,咆哮着涌向堤内……顷刻间,多山村的十个自然屯成为泽国……事先,由于村里及时组织百姓撤离,全村老幼千余人,只有村长王大力的八旬老母葬身鱼腹,王大力失踪……
多山村座落在多山脚下,伊通河在南面滚滚东流去……风景十分秀丽,却是闻名全县的“贫困村”。王大力就是多山村一社人。
二十年前,王大力高考落榜,便去参军了。两年后,据说他是怀揣着某级某等“残废军人荣誉证书”退伍的。半年后,王大力集资开办了碾米房,大大地方便了乡亲们。
这之后的一天上午,王大力在飞奔碾米房的途中,竟然与年轻寡妇赵晓丽不期而遇。由于躲闪不及,俩人撞了个满怀,惹得路人哈哈大笑……
“对不起!大嫂!”王大力红着脸,赶紧赔不是。
“没什么!”赵晓丽根本没在意,笑着跑走了。
事后,屯里竟然传出了什么“王大力摸赵晓丽的屁股啦!”和“王大力和赵晓丽亲嘴儿啦!”等谣言。王大力的母亲听说后,顿时气愤已极。待她厉声向儿子探究真伪时,王大力只是摇了摇头,一笑了之。
王大力十分喜欢邻居于大婶的小孙女欢欢。当时,欢欢才两岁半,美丽、活泼,惹人怜爱。平时,王大力只要见到她,就会亲切地迎上前去,抱一抱她。现在,欢欢一看见王大力,就会情不自禁地痛哭起来……弄得王大力非常尴尬。
继而,人们猜测是不是王大力猥亵欢欢了,才使孩子……当他们斗胆向于大婶验证消息时,对方未知可否,只是不耐烦地道:“我也怕他!”
流言蜚语照例在十里八村热烈地传播着,同时人们送给王大力一个绰号:“骚货!”
面对这一切,王大力坚信:“‘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他暗自告诫自己道:“‘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俗话说,好话说三遍,猫狗不稀见。对于诬陷王大力的不实之词,人们逐渐失去了新鲜感。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淡忘了。
后来,于大婶有意将王大力与赵晓丽撮合成一对,却被王大力婉言谢绝了。
事隔不久,王大力言称“自己将要打一辈子光棍”,人们百思不得其解。
五年以后,在村领导班子“换届选举”中,王大力光荣当选为村长。此后,他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带领全体村民大干、苦干,加巧干……经过十余年的不懈努力,终于使多山村成为全县闻名的“小康村”。王大力连续多年被评为“省劳动模范”,同时被选为“市人大代表”。
这期间,王大力始终为多山段国堤的维护出力、流汗。多山村地处伊通河的下游,地势低洼。每年入汛后,由于上游连降暴雨,致使河水猛涨、出槽,一旦国堤决口,后果不堪设想。为此,王大力每年都把国堤的加固提到议事日程上来,长抓不懈,确保村民的生命、财产不遭受任何损失。
然而,今年的防汛、抗洪形势异常严峻。县防汛指挥部统一领导,军、警、民昼夜奋战在国堤上,但有一处管涌无法排除,致使整个工程功亏一篑。于是,所有人员撤离现场……与此同时,镇政府也通知村民们立即转移到安全地带。
随即,村道上车来车往,人喊马叫,仿佛世界末日来临前的大逃亡。
待到王大力到自己承包的一社督查时,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只见各户均有留守人员,并且绝大多数老弱病残者无助地呆在家中……“不行!人命关天,你们必须全部撤离!”王大力态度坚决,勿容质疑地道。
“村长放心,我们这就走!”能走能行的人们立刻答应着,仓惶遁逃了。
这之后,王大力开着自己家的四轮车拉老弱病残人员转移:挨家挨户查看,凑够一车就走。一趟,两趟……五趟。待到王大力第六趟运送村民时,村书记不禁焦急万分,大声提醒他道:“大力,赶快去把你老妈拉走吧!”
“不行!这趟拉不了!最后拉她吧!”王大力说着,开着四轮车疯狂地驶向村外。
此刻,王大力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生命!……”因而,他拼命地抢运村民们。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待到王大力把其他村民全部转移出去,最后回家来拉老妈时,恰巧肆虐的洪水涌进了家门。“妈呀!”他不由地大叫一声,后边的话未出口,便被洪水卷进了漩涡……
第二天傍晚,村民们好不容易在伊通河入江口的一处草丛里找到了王大力的尸体。待尸体被运回村里后,村民们在为其穿寿衣时,惊奇地发现:王大力的两腿间空空如也。
原来,王大力在部队服役期间,他所在的炮兵连在一次野营拉练中,出现了意外事故,王大力为了抢救战友,他的下身彻底报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