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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监 殇 (八) ——黑监狱调查(纪实文学)


作者:上弦月 布衣,369.6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089发表时间:2012-08-02 20:53:51


   这年头,官论十多级别,人分三六九等。特别是各行各业的公职人员,从早些年的人民勤务员摇身一变公然向老百姓称“官”。于是乎:这官、那官、左官、右官、上官、下官到处是官。万恶的旧社会就有十八层天、十八层地之说,那现在广大的人民群众至少被积压在第十八层之下了。但好歹中国的老百姓有超常的适应能力。官贵民贱的年代平民百姓支家过日子,大部分人只能奢求于传统的丰衣足食,其中不乏粗茶淡饭、陋室布衣。除了天灾之外,老百姓最害怕遭遇“人祸。所谓的“人祸”,广义地说就是社会问题。一个人从生到死,每时每刻都于社会脱不了干系。一旦涉及到“问题”,人们的第一盼望就是能得到“公平正义”!
   在现阶段的公、检、法,司法腐败导致事难办、案难立,无钱无权很难赢得官司。“公平正义”在许多方面还依靠各级政府的权利和政策来维系。多年来,我们国家一直在高喊“依法治国”,但到现在仍然没有分清“权”大还是“法”大。但在老百姓面前,两者都奇大无比了。
   高志浩在规劝、阻拦“二畜狸”挖耕地之后,遭受了打击报复。他刚开始举报的时候,耕地才被挖毁了30多亩;被国土局长和镇书记忽悠了两年,这个村被挖毁的耕地从30亩逐渐增加到140多亩了。集体的账面上断断续续的有几笔收入加在一起才6万元,其它的几百万元的售土款不知去向。
   耕地虽承包到农户,但所有权属于集体。“父母官”们都想利用职权称国家政治、经济转型时期浑水摸鱼。而承包户们终归是农民意识:看看挖土者一个个凶神恶煞,并有政府支持,他们宁肯舍弃土地换取过“安稳日子”。“二畜狸”等人看看没有人敢与其作对,就越挖越来劲。没有想到半路上杀出个高志浩,阻拦不住还敢向上举报。于是,“二畜狸”恼羞成怒了!他利用村里的广播喇叭三天两头吆喝:“挖几亩破地你这里告那里告,你越告我越挖,我有上级的大力支持,有种你就继续告!我倒想看看你有多少本事……”同时在村里到处放风:“爱谁谁,都必须与高志浩划清界限,要不然,我请黑道给点颜色看看!”
   高志浩对“二畜狸”的煽动和恐吓,不动声色;但在村民身上起到了不小的作用:都说“二畜狸”说的出、做得到!有的怕孩子遭遇不测;有的怕挨打;有的怕被毁坏庄稼;有的怕不批给宅基地;有的甚至害怕老婆被糟蹋!之前的好邻居和一些亲朋好友、其中包括同一家族的人,见了高志浩老远就躲开了。
   “二畜狸”虽初见成效,但对老高的打击报复没减丝毫;他虽是鲁莽草寇但他知道:不治服老高,下一步不仅仅是断了财路的问题。他经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是“胜者为王(王侯)败者寇”。他做事只要结果、不计手段。接下来操着不同腔调的各种恐吓电话隔三差五的打进老高的家里:有的要加害他的孩子、有的要加害他的妻子、有的直接要借他身上的“零件”使;半夜三更窗户玻璃经常被砸破;地里的庄稼经常被糟蹋或提前被收割;把别人家刚栽进地里的树苗拔出来扔进老高的地里,给他栽赃陷害;夜里老高屋后邻居的草垛经常莫明其妙的被点着,冲天的火光被北风一吹辟辟叭叭的响着刮向老高的房子;“二畜狸”家大人孩子,多次在老高进出村的道路上设置障碍,逼迫老高及家人下车并对其进行殴打,甚至在殴打之后“二畜狸”再向派出所报案,谎称:“高志浩开车故意撞他的妻子”。直到有一天真的制造了一期恶意交通事故,但制造人不是老高而是“二畜狸”的外号叫做“大祸害”的长子。如果不是老高有着二十多年的驾驶经历,一桩人死车亡的“事故”就成为现实了。
   那天,老高去找镇书记王纳金要求立即停止挖耕地。回家的路上,他开着自己的中型货车走海尔大道由南向北,在卞家庄村前94.4公里处向左拐进入营海工业园B区,刚过青——黄铁路,左前方一辆无牌大型自卸货车猛然起动,疯了一样向老高一侧扑来。老高的心猛的一紧知道来事了。他凭多年经验生死关头不敢有丝毫慌乱。他紧把方向盘猛的踏了一脚刹车,瞪大了双眼看对方的招数:通常情况下对方会在车头触到左侧路边之前猛然将方向回旋两圈,将车头打回原路而把后车厢斜横在你的的车前。迫使你要么右打方向下路沟人仰车翻;要么就斜撞在他的后厢角上头破血流;而他凭借厢体坚硬的盔甲可能毫无损伤。然后他一脚油门将车猛的向右前方一窜,回到自边的路面上。这种手法阴险歹毒,在无特殊证据情况下还可能逃脱罪责。
   老高,在对方做第一套动作时,就识破了他的伎俩。在对方还没有做第二套回旋动作之前的刹那间,老高右手推上排挡三,左手一把满舵将车头插向左侧,同时猛的一脚油门,老高的中货如一匹咆哮的野马轰的一声从他车后闪开的一块路面上窜了过去。对方在做第二套动作时,自己在“之”字形的中间扑了一个空。要不是个硕大的话铁家伙,肯定是要闪了腰。这样他楞了一下然后拉正车身一路狂风的开走了。在他拉正车身之前,老高从后视镜上看见“大祸害”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那张狰狞的脸孔上带着一副特大的蛤蟆镜。
   那时,高志浩的职业驾龄已有二十多年。涉万水、走千山,征途上多次遭遇大的凶险,承蒙老天关照每次都化险为夷,多活了若干年。这次又检回了一条命。老高心里明白:他们为了卖地捞钱,已经把一般矛盾升级为你死我活!此时此刻,如同在在战场上,他一个人孤伶伶的四面受敌,如其退死、不如拼死!但他冷静下来思考:现在与他们真刀真枪的与他们拼死还不是时候。制止他们挖耕地,还有一些路可走走试试。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也不舍得自己这条性命,因为还有妻子儿女和亲朋好友!
   上头监督太远、群众监督不敢,越是基层的干部贪赃枉法越严重。老百姓有句顺口溜:“小官扯淡,大官好见。”意思很显明:就是说下边的小官见利忘义、无法无天;而上面的大官相对宽宏大量比较坚持正义。同时老高也知道:今昔对比,见个乡镇长都不容易,要见大官更是不可能的!一个县级干部出门,都有警车前面开路、后面护卫,前呼后拥跟着许多随从。所经道路有警察提前站岗、巡逻。车还未到,其它路口的一切车辆、行人都必须停止避让。其阵势比乾隆下江南还威风许多!如此时风之下,一个草民百姓想求见个县官恐怕比登天还难,再往上的大官更是万万不可能的!
   就在那些年代里,每次党内外选举,乡镇派人下来监督、主持选举的干部通常需要宣布一个文件,有三种人不能做为被选举人:一、文化大革命中的造反头目。二、被依法判处无期或有期徒刑的。三、上访的。加之老高多次目睹过上访者被政府和公安人员辑拿的场面,不到万不得一不能走上访的路子。剩下的路有两条:一是向上级寄举报材料;二是在当地继续找有关部门。
   接下来,老高将被挖毁耕地绘制了地图,把每一地块的地积、承包人的名字都标上。还有市政府、国土局核发的三十年承包合同证书复印件;挖地现场拍下的照片和录像(光碟);具细到卖土人、买土人的名字,从谁家地块挖的土以及把土用到了那块工程;以祥实的文字材料,附上真实姓名、联系电话。从邮局每份花近30多元的特快专递,向省级以上各大媒体和市级以上直到中央的主要领导每人一份,几十份材料如同如同寄出了几十个希望,十天、二十天、三十天……
   老高盼啊盼,盼望着能有个回音,那怕只有一个。可后来的结果都如石沉大海、毫无声息。各级党、政领导的冷漠和不作为,老高不敢有过分的猜疑:不是争权夺利太忙,就是顺手给扔在了废纸篓里;但报社不予理睬是因为各级党政部门有指示:“不准报导土地问题!”这是后来老高在一报社多次追问一位记者得到的信息。一边高喊着公平正义;一边让真理找不着边际。这就是我们所处的这个社会!
   十几年前,有那么一段时间,检察院对基层干部管理非常得力,人民群众有目共睹。有许多县、乡工厂企业负责人和农村的支部书记因贪赃枉法栽在检察官手里。光老高的熟人就有好几例。老高带着材料去了胶州检察院的反贪局,接待者是信访科谭科长和一位老检察官。其答复始终说:“依据省高检规定,自2000年4月起我们只管职务犯罪,不管农村干部。”
   老高说:“请问领导:什么叫职务犯罪?”
   人家说:“职务犯罪是指国家公务员和国家干部。”
   老高又问:“那农村干部呢?”
   老检察官说:“农村干部就不算干部了。”
   “那你们不管,应该谁管呢?”高志浩还是不甘心。
   老检察官说:“不是我们不管,是上边不让我们管!以上我们管的好好的,突然不让我们管了,我们都感觉奇怪!既然不让管了,再管就属多管闲事!出力不讨好,谁干那事?”说着他从一本书里抽出了半张复印件,上面明明白白的印着他开头说的那段话。他并且再三说明:文件出台者是山东省高级检察院。
   以后老高又多次来过这地方,还是那个谭长、还是那个老检察官,差不多还以同样的方式向外推脱。唯有一位姓赵的科长,处于对老高的理解曾这样对他说:“甭说不管,就是管现在也管不好。以前我管反贪的时候,小贪官到了我这里,一般过不了三天就交待了;现在不行了,上边有规定:询问(关押)的时间不准超过二十四小时,到时间必须放人,!那么短时间又不得刑询逼供谁肯交待?甚至有些狂人公开与你叫板:‘你不用咋呼,我什么也懒得说,单等你二十四小时放人了。’假若证据不足,嫌疑人又不肯交待,那就麻大烦了。一到时间反被他一顿数落,然后哼着小曲大摇大摆的离开这里。你说尴尬不尴尬?”赵科长无不同情的告诉老高:“再走个门吧,去市委监查局看看,他们管所有干部、包括非党员。”
   尊同检察院赵科长的意见,老高去了与检察院一街之隔的市纪委、监察局。在老市委前院西侧的平房里,老高向纪委干部们诉说挖耕地问题。他们说:“国家干部没有直接去挖你们耕地,你没有充分的证据;村主任虽主持挖地,但他不是党员,故这里不能受理”。并郑重告诉老高:“我们这里是中共胶州市纪律检查委员会,专管党员干部的违纪问题,党外人士无论官职大小我们管不着。就如吃饭不能吃到别人碗里;甭说挖地,就是他们把您村上那块天捅下来,我们也管不着!”
   老高说:“您说的是纪委,我找的是监察局。你们挂着两个机构的牌子。我知道,监察局应该管党外干部!”
   他们说:“是两块牌了,但都管党员干部!”
   老高明明知道他们是在撒谎,但也拿他们没办法。老高活了大半辈子,说人话不办人事、或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多了去了。遇上这样的人和事只能一走了之,若不,只能更加倒霉!
   人多乱、龙多旱、老婆多了不做饭、机构多了互相看。是一个时代的弊病。如果不是总统级量的人物,甭想那一个人能把它治好;假若你硬要如它叫真,不是被碰的头破血流,就是被气死了。
   后来老高单独把片长兼村书记李先贵告上了纪委,因为他在挖毁耕地最疯狂的两年里,担任该片片长兼总支书记,并且在该村代理村书记。老高认为:这次纪委应该无话可说了。
   不久,老高被电话请上了新政府大楼的第八层,纪委的一位副主任给老高如此答复:“经营海镇党委证实:李先诡从来没有被任命该村的代理书记。他自己任命自己,党委不予承认。”一边是党委、一边是纪委,包庇下属、纵容犯罪,赤裸裸地不觉一丝罪恶和羞耻。老高先后在这个部门跑了七次,以彻底的失败而告终!回到家里与酒无缘的他竞一下子喝了半斤,然后嚎啕大哭。他不是懊悔自己的过失与失败,而是为党——自己所加入的神圣组织而感到万分的痛心!
   “井里无水四下里淘”隔了几天,老高又去了公安部门。在石油部七公司驻胶州的一院内,市公安局经济案件侦察大队在这里办公。老高认为:挖土地换钱私分也是‘经济’范畴并且都属违法犯罪。那知道,老高刚说了几句,一民警就示意打住,说:“有关土地的案子,你得找土地局;贪污钱款,你得找反贪局。到这里你找错门了”。
   “你们不是侦办经济案件吗?”老高疑惑的问。
   “不错!”民警说:“我们是侦办经济案件,但我们专办经济诈骗一类案子,你这事不属于我们管辖范围,所以我们管不了。”就这样,老高又被赶出了门外。
   后来老高几次到法院,门卫说该上行政厅。那行政厅厅长,样子很牛B,老高刚说明来历,他一边连连摇头,一边没好气的说:“村干部没有行政级别,告这里不好使;告乡镇干部挖土地,你证据不足。这案子不能立!”说完把手向门口一挥,意思是让老高赶紧出去。
   人民法院,本该是主张正义、打击犯罪和百姓论法讲理的地方。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就算是沿袭早年的衙门,老百姓喊冤告状当击鼓升堂;可是现实当中实在不理想,司法腐败、官官相护暂且不讲,挂着“人民”的牌子,干着害民误国的勾当。老百姓立个案子都立不上;这不管辖、那不受理、挑三拣四,没有利的活不干,“吃了原告吃被告”打官司者,不是输上加输,就是赢了不赢。输赢双方两败俱伤。真所谓:“鹬蚌相争,鱼翁得利”。本来是神圣的法律殿堂,却用来维护官僚贵族利益,让老百姓的心拔凉、拔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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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老高因上访经历了各种打击报复,有时甚至拿生命在作赌注,尽管受到了种种非礼的待遇,甚至自己的家人都在威胁之中过着不安稳的生活,同时他也看到了所谓的官员的种种嘴脸,那些官员究竟是在为谁服务呢?尽管是这样,这些都没有令老高放弃上访,因为他想的是群众的利益,想的是为群众讨个公正,老高这种执着的精神令我们赞叹,他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个性令我们竖起大拇指,他在经历中不断地积累财富,以愚公移山的精神定会讨个说法。欣赏!问好!【编辑:六月竹子】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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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六月竹子        2012-08-02 21:08:37
  小说来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作者丰富的材料令文章更饱满。欣赏!
爱好文学发烧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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