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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逝水流年*散文』山水之虞


作者:紫墨青函 举人,4572.23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759发表时间:2012-08-09 15:34:01

【八汊洼】
   青山翠镯绕,碧流白云映,松涛和鸣,闲花惹眼……这就是我记忆中的八汊洼。八汊洼,东西长两千多米,南北宽近千米,有许多细小河湾连接:纳入四方来流。活像一只章鱼伸出八条爪子趴在地上,故此得名。孝感北部七八个乡镇共用的最大水源,也是唯一的抗旱家底。若此水库一干涸,用武汉话说;“水都冇得喝的”。
   这一方天地,算的是个风景“贫穷”之地:典型的丘林地带,低矮不平,尽是些小山包。难得有大块平整的区域,也没有奇峰俊谷,总的觉起来乏味。唯有八汊洼尚能拿出手:有些灵气。所以小时候读书春游,此地乃不二选择。
   那时候的山,青葱欲滴!虽然树木品种不多,也没有显耀名贵的树种,但仅有的松树和沙杉,依然把小山谷庇佑得幽深静雅。高大的松树,散发出特有的气味。不是芬芳的那种气味,但很提神,走进去就忍不住深深要吸一口气:清凉入肺!因是本地树种,没有长得很直溜挺拔,盘枝虬干,有的干脆长得像史前植物:顶端稀疏几伞松针,怪里怪气。比现在公园里不知哪儿寻摸来的观赏木强n倍。有些松针间会结出白莹莹的糖粒,很甜很甜,不知何处来的。沙衫,树叶就像一排排整齐的鱼刺,就连树干都披着鳞甲,扎人,所以尽量不靠近。
   林密山幽,鸟儿自是活的舒心。走着走着,窜出一只野兔,几个纵跳就没影,吓人一跳;走着走着,扑棱棱飞出一只雉鸡,美艳夺目,夸张地飞出很远,伴着几声鸣叫在山间回响,雄的;走着走着,一只土褐色,模样难看的雉鸡,癫癫地跑出很远,雌的,肯定带着小鸡,在打掩护呢!不信你猫下十来分钟,它保准回来,咯咯几声,七八只小鸡就叽叽叽钻出草丛,跟着妈妈一溜烟跑走了。我总觉得这小东西很神,当妈妈离开后,它会一动不动的躺着,你拨弄它也没反应,你站远些窥看,鬼头鬼脑的它马上逃走,太奇妙了!
   除了雉鸡,最常见的是斑鸠。没见过这么懒惰的鸟:它那巢就几根松针搭在小树叉间,从树底下就能望见白莹莹的鸟蛋。如果有雏鸟,黑糊糊的一团更是显眼。所以大风过后,常有鸟蛋摔碎、雏鸟掉下来,很像不负责任的人类父母。麻雀多得成灾,农人最是头疼。每年稻谷下种必须得有人照管,否则偷吃光光。成群起飞时蔚为壮观,轰的一声像打雷,遮天蔽日地飞走。现在看不到这种景象了。
   树林子密,里面就没有很多小灌木。但在边缘地带,还是一簇簇的很兴盛。特别是春天的映山红,花开,远看似火烧,近看如血染!那个壮烈,无言以饰!好玩的还有路边。地上松土处有一个个的小窝,一元硬币大小,里面躲着我们俗称沙和尚的小虫子。这东西不简单,把细土坑弄得像个椎体,坑壁是面粉一样细软的土,蚂蚁一旦掉下去,绝无生还的可能,名副其实的陷进。我们常趴在地上,一看就是半天,百看不厌。
   那时候的水,瓦蓝瓦蓝!毫不夸张地说,站在齐颈部的水深,能清清楚楚的看到脚趾:人仿佛变短了。尺来长的黄姑子(一种浅层鱼种),敢在你身上啄的痒痒的。现在多半只能长到十公分左右。水面茫阔,常有白色的水鸟展翅回翔,伴着水面的浅雾,童话般的世界!在我们眼里,这无疑是最美丽的地方。
   山水相间,那种相依互衬的气韵,显得细致而和谐,气象丰富而不流于繁杂。山,慢慢的伸入水中,像濯足的巨人,很惬意的摸样;水清秀沁凉,绿影入怀,盛夏也如沐秋风。水滋养着山,山妩媚着水,多么融洽!
   因在山中,涉入水中,近岸处是夹石硬泥:不是那种踩上去就恶心的软泥。当然,最多的是大小不一的石头,一块块参差不齐的渐渐延入深水。这可是个宝库,藏着无限的吸引。年纪小或不善水性者,就在水边石缝中抠索。一会摸出一只大马虾,浅黄透明,一双长长的钳子夸张的长:非常美味;一会摸上来一只螃蟹,黑壳的,没什么肉却贼狠,夹上一下哭爹喊妈;也有总也长不大的小麻鱼,嘴上长着细小的骨刺,看着吓人却极不中用:出水就死……
   这都是是小打小闹,那些会水的大人才让人羡慕。一个猛子下去,少时便举起一只大个的螃蟹,青壳,我们手掌般大小,肉丰汁满,看着就流口水。二哥心情好时也偶会弄几只让我解馋。那时候水族是很兴旺的,贵得邪乎的鳖也能摸到。我曾亲眼看见隔壁家大哥摸上来一只鳖,汤碗般大,咬着他手指不放。也不知是谁逮着谁,痛得鬼哭狼嚎似的。现在怕是野生的都绝迹了。
   我的记忆中,八汊洼不曾干涸过。不过听大些的人说,七八年干过底,一两米长的鱼稀松平常,甚至有几人合伙弄上来一只七八十斤的老龟,能驮上小儿溜达。后来杀着吃了,作孽呀,得好几百年长吧!
   年岁增长,俗务渐荷,慢慢地少了游玩的闲心。虽然常在念叨,却不曾得空造访。时至今日深以为悔:没趁着景物依旧,多饱眼福,而今恐难再见!
  
   【天紫湖】
   暑期太长!孩子们倒是乐不可支,大人头疼!小子在家上蹿下跳还不够,非得和他妈妈比着涂指甲,挂腮红。说也不管用,长此以往,不养成丫头才怪。带出门逛逛吧,也比窝在家胡闹好。没去八汊洼已好多年了,确实有些想她!
   孝感城北二十多公里下一零七国道,往东已经修了一条不错的柏油路。行不到五六分钟,就见到处是新翻开的土坡、深壕,机械轰鸣,工人忙碌。大片的山地裸露,松林退缩了,稀疏了:怀疑走错地方,满眼都是陌生!
   到水库边需要步行,在建的是防波堤。这堤修得蹊跷!往湖心起码前移了几十米,弄得很陡峭。水库位于山内低洼处,哪来的大风浪?且土壤含碎石过大半,近水处更是一层石子,坚硬无比。且不论是否过度建设,边缘处留那么大片的空地干吗用?这些浅岸处原先也算个小小的湿地,很多水鸟栖息:野鸭、白腰草鹬、白鹳……还有丰富的泥鳅鳝鱼龙虾等,现在让他们死无葬身地也!
   湖面瘦身了,记忆里茫阔的水面变得呆痴而浅薄。水也失去了清粼,变得黄不啦叽:原先可是手捧即饮,清甜凉津津!湖面有快艇张狂地飞驰,溅起雪白的浪花,人烟处花旗招展……多大块地儿,你招摇给谁看?哎!这哪是我曾经最美的地方?
   绕着岸边,想找一处水清澈点的地方:好歹也来过,不下去游一游岂不白来?到处是兜售、出租轮胎的:估计是本地人,弄得人渐渐少了兴致:终究是没清洁之处。有讽刺意味的是,北岸矗立着一尊观音大士像,金光闪烁,在阳光下直刺眼睛。观音大士应该是素衣慈容,手持净水瓶。此地既无净水,也无诚心向佛之人,想来大士该是落寞的。
   早前岸边也有些建筑,据说是镇政府给了工行做公益:建疗养院。这原本是件正事,可后来不知怎地就成了工行私产,又转手卖于私人。想是有人得了好处吧,公器私用,基本国情!
   那时的建筑还算规矩,依山顺势,也没有多大破坏环境,且没有极高长的围墙:很幽静!我记得进门就是一座假山。说是假山其实不假,由本地产的青黑色巨石组成,内有清水长流。幼时只觉得稀奇,现在才知道那是喷泉。而今取而代之的是高大的建筑物和停车场。
   那时里面工作的人,多是养殖,谁都可以进来游玩。而现在要钱了,里面的人也不生产,就靠花里胡哨的水泥建筑哄骗眼球。估计还有不为人知的交易吧,否则诺大个摊子靠门票岂能维持?
   门面很恢宏,高顶上书“天紫湖”三个大字,笔法倒是遒劲。走进去,里面显得很阔绰,路却生疏了,只好无目的地走走。顺着往北的林荫小道走去,来来往往的好多服务小姐,餐饮区吧?转过一个弯,呵!还像模像样地建起座寺庙,一片烟气缭绕,也不知是否有正宗佛家弟子主持法事。
   沿着小径继续往东,好多做成石头摸样的音箱,震耳欲聋的播放着流行歌曲,不伦不类。原先一片片的桃林、梨树林不见了,多了水泥桌子凳子,再就是不知哪儿挖来的几棵古木,要死不活的,有的干脆枯了。原先的鱼池现在不养鱼了,带亭子的曲尺桥廊在水上迂回着。几株荷花、荷叶摇曳着。远看,造型布局有苏园的影子,走上来,轻佻的油漆描花装饰,粗糙的写意墨竹照壁,水泥塑就的雕花栏杆廊柱…….哪里有苏园古色沉香的气韵?
   小子倒很兴奋:毕竟第一次来,况且他还不理解什么是危机,像早晨的小鸟,叽叽喳喳地不停。建筑群落扩大了好几倍,原先熟悉的林荫小道变成了水泥、花砖地。路是好走了,也没有刺枝划挂衣脸,却再也找不到幽深的感觉。
   顺着一条长长的傍水桥廊,往东就是税校的区域。那边却又是一片钢精水泥正在成长。一问,说是搬到更僻静处去了。看来一切得为经济让路。这条长廊倒还是不错,水风轻抚低垂的杨柳,临水处由原石垒就,突出地面一米多,颇有些木兰干砌的味道。走着走着就觉得缺点什么:好像进来就没有听见鸟叫,就算经过竹林也没丝毫动静?难不成都留不住了?小子也渐渐失去了新鲜劲,吃完几个雪糕就闹着回去。我也兴味索然。回去吧!
   人呐,好好的山水偏要弄成这幅摸样!开发开放,本意是尽可能发挥其潜在价值,而不是杀鸡取卵。如此做派,除了破坏,哪里还有一丝保护的意识?就如一句俗语;“猴子玩儿,不玩死就不罢休”!
   我们眼前的所有,都是自然的恩物,我们不过是漂浮其中的尘芥。有些人却总想按自己的想法行事,其本意也许不坏,但结果往往偏离其预期。行政者短视、忽视抑或别有他图,更兼缺乏对自然敬畏的态度,怎么会有好的结果?留下的恶果又该谁品尝?
   早就听说八汊洼改名天紫湖,大兴土木也有几年了,去过的朋友也说很是富丽堂皇。我听这名字就怪怪的:既不形象,也无根据,图个好听?不知沿用了哪一国的典故!有钱就可以随便瞎改,也不看匹配否。这是中国权力欲的惯有表现手法:典型的暴富心理,与献丑同义。就是这些原因,我一直没有欲望一往,现在恨不得没来过,心中或能留存些美好形象。
   现在社会上特权阶级也有了古代士子的习气:钟情山水!各处名胜都想要插一脚,庐山上的别墅群不知拆掉否。而此地已经有了趋势:临水处有私宅,据说是个什么交警中队的队长所有。
   很多人喜欢在风景优美处修宅。爱美本无可厚非,但所谋不正,就会招人侧目:破坏共享资源,而且让湿地众多水族以及以此为食的鸟类无处容身,也是件失德之事。再说,住在优美之地你就优雅了?说好听点是附庸风雅,难听些就是糟蹋山水!
   山水人共荣,需要的是相互敬畏。不知珍惜,灵气会丢失,山会死,水会死。这些都离开了,我们的日子还会久吗?为何人们总是要破坏气氛呢?郁闷!
   那些防波堤圈下的空地是否又会有人觊觎,抑或根本是为其预留?我看就是用脚趾也能想明白。到处是公募群,城市居民才有资格入驻。地方人只图眼前,你儿孙将来恐怕也会如那些水族、水鸟一样,死无葬身之地!山地占完了还有耕地,耕地后来是水库:这一方仅有的好山水,慢慢的又沦为政府失败的试验品。那么,下一个目标是什么,还能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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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八汊洼】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经过风雨的洗涤,给我们带来了美伦美奂的景。然这个八汊洼真的是一个风景“贫穷”之地吗?其实不然,那也是个林密山幽的所在,鸟飞鱼跃,兔走猫跃,处处现体着生机,而水,清绿透彻,清可见底,有山有水的地方,必有花,那远远近近的花,如火如荼的开着,这些景,都是身边真实可以触摸的到的,红尘俗世呆的久了,在这山水间流连,不失为美事一桩,只具这山水,能永久的保留在心底,或眼底。【天紫湖】好好的一个天紫湖,空灵静好的所在,因为过渡的人为开发,成为一个遗憾,弄的人兴味索然,其实兴味索然的不仅仅是孩童,更多与这山水一起长大的人们,更是会有说不出的感受。一方仅有的好山水,就让她原汁原味的保留下去吧。借山水的美,控诉这无处不在的破坏改造,令人阅后,由衷叹一声,将这方仅有的好山水,还给我们。感谢来稿,期待更多精彩呈现,遥握,问夏安【编辑:墨璃】 【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1209100026】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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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墨璃        2012-08-09 16:08:14
  【八汊洼】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经过风雨的洗涤,给我们带来了美伦美奂的景。然这个八汊洼真的是一个风景“贫穷”之地吗?其实不是,那也是个林密山幽的所在,鸟飞鱼跃,兔走猫跃,处处现体着生机,而水,清绿透彻,清可见底,有山有水的地方,必有花,那远远近近的花,如火如荼的开着,这些景,都是身边真实可以触摸的到的,红尘俗世呆的久了,在这山水间流连,不失为美事一桩,只具这山水,能永久的保留在心底,或眼底。
2 楼        文友:墨璃        2012-08-09 16:08:31
  【天紫湖】好好的一个天紫湖,空灵静好的所在,因为过渡的人为开发,成为一个遗憾,弄的人兴味索然,其实兴味索然的不仅仅是孩童,更多与这山水一起长大的人们,更是会有说不出的感受。一方仅有的好山水,就让她原汁原味的保留下去吧。借山水的美,控诉这无处不在的破坏改造,令人阅后,由衷叹一声,将这方仅有的好山水,还给我们。
3 楼        文友:逝水流年        2012-08-10 17:21:27
   品文品人、倾听倾诉,流动的日子多一丝牵挂和思念;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文学社团精华典藏。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
爱,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相逢,用文字找寻红尘中相同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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