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一个人被原谅，渐渐消失
　　 他便再次获得了
　　 从角落里一闪而出的机会
　　 即便白天
　　 医院门口的车流如柱
　　 行人如梭。他保持了多年前
　　 洁白的笑容和顽皮
　　 在围栏外招手，脚尖一再
　　 踮起。他不知道
　　 这有多么的冒失和卤莽
　　 这地方不能心存侥幸
　　 不能松懈
　　 一些隐瞒多年的事情
　　 还要继续隐瞒
　　
　　
　　
　　
　　
　　
　　 餐厅
　　
　　
　　
　　 要穿过灰尘和酷热
　　 青草，喷泉
　　 上几个台阶再下来
　　 阴凉的大堂
　　 秋天可以通过冷气机提前到达
　　 落叶一直就在
　　 当我们收缩起全身的毛孔
　　 临窗而坐的太阳则是
　　 温暖的。整个中午都陷进去
　　 没有别的话题了
　　 侍者笑容可鞠
　　 除了银制托盘里的单据
　　 已经不用担心
　　 ——他弯下腰
　　 缓缓，抽出的另一只手
　　
　　
　　
　　
　　
　　 想起一个疯女人
　　
　　
　　
　　 很美
　　 就坐在窗前
　　 木梳子从头发间慢条斯理的
　　 滑下来
　　 胸部饱满
　　 正好托出了我干瘦的样子
　　 她的名字叫春桃
　　 春桃儿，春桃儿，
　　 她叫我
　　 她慢条斯理地掀开衣服
　　 而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来哭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
　　 也喝不到她的奶水
　　 后来只好说
　　 我的母亲正从外省赶来
　　
　　
　　
　　
　　
　　 在天一广场
　　
　　
　　
　　 第一盏灯从哪里亮起
　　 无从得知
　　 这繁华固若金汤
　　 越来越多的人走进来
　　 越来越多的人身份不明
　　 除却穿制服的
　　 和六号门前的乞者
　　 又有什么可指认
　　 谁是良家妇女
　　 谁被羞辱且无知觉
　　 从大理石阶梯上看过去
　　 灯光灿烂
　　 我在那儿坐着
　　 间或走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