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散文】我知道
我知道,我干不成大事
这几天我莫明其妙地烦躁起来,什么都做不下去,只想呆着。老婆看我百无聊赖,就说,咱们去颐和园吧?!我突然来了精神,说,那还不如去动物园呢!
我喜欢看《动物世界》。更喜欢动物。
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好在我家离动物园不远,坐601路汽车几站就到。
尽管是冬季,尽管是下午三点的时光,动物园里的游客依然很多,他们都热情高涨的大声说笑,到了哪个动物展区就模仿哪种动物的啸叫,也不管叫出的声音动物们能不能听懂。
我们俩没按导游路线图指引的那样走,是闲庭信步、走哪儿算哪儿的那种瞎走。在老婆只顾向前走的一瞬,我从兜儿里掏出四个桔子,(这是出来时我偷偷带上的)选两个大的放在一只手里,剩两个小的放在另一只手里,然后背到后面对老婆说,我的每只手里有两个桔子,请你选择要哪个手里的桔子。老婆选择了右手,我就把两个小桔子给了她。她说,你真没劲。我说,这是命。
剥开桔子,边吃边逛。先看了各种雉鸡,又看了猞猁和豹子,狮子和老虎都懒洋洋的没有了精气神,骆驼倒是气势汹汹的怒视着游人,长颈鹿可能已经忘记了西非大草原,很喜欢动物园里的生活,胖得滚圆。新出生的小羊驼用刚冒尖的小角相互顶撞着玩耍------
看看时间还早,就转到了猩猩馆。来过几次动物园,还真没来拜访过跟人类最接近的这种灵长类动物。
供游人观赏的大猩猩按雌雄分别生活在人工制作的假山古树之间;三个母猩猩带着几个小猩猩生活在一个有限的空间里,而两个雄性大猩猩生活在另一个相对比较更大一点的空间里。向游人表示的一面都用坚固的大玻璃罩隔着,我们停在了雄性大猩猩的玻璃罩前。
一个体型巨大的银背大猩猩对着通往后面的铁门坐着。而另一个体态略小,背上银色还不够明显的大猩猩则对着假山面壁坐着。两个大猩猩全都一动不动,象和尚打坐一样的面壁姿势让游人很好奇,就停下来静静的看。这时,银背大猩猩突然发一声喊,对着铁门凶狠地向前一扑,似乎要攻击什么。围观的人群一惊,正不知要发生什么事,铁门打开了,露出了一道通透的铁栅栏门,两个饲养员抬着一只大桶站在了那里——大猩猩开饭的时间到了。
饲养员隔着铁栅栏门向里面投放着食物。银背大猩猩气势汹汹地用身体档住那个略小于它的大猩猩,近水楼台的先吃了起来。我们可以看到它在一根一根地吃着香蕉。那个略小一点的大猩猩急得一会攀上假山,居高临下地看看门口的食物。一会跳又到地下站立起来,隔着银背大猩猩向饲养员张望。饲养员似乎知道它处在受气的地位,就从铁栅栏缝隙向它投掷香蕉。银背立刻暴怒起来,隔着铁栅栏用手掌攻击饲养员,吓得饲养员向后退了好几步,然后关上门走了。
游客们对此都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我也想知道那只略小的大猩猩到底怎么能得到食物。
观赏的人越聚越多。
银背大猩猩很得意的把身体侧过来坐着,露出了一大堆水果和蔬菜。它傲慢地看一眼比它略小的大猩猩,尽情的吃了起来。那只略小的大猩猩急得直转圈也不敢靠上去,无奈之下,只能用乞求的眼睛看着银背大猩猩。
老婆说,这也太霸道了,怎么就不能跟它拚一下呢?!
我说,猩猩族群有等级,是打出来的。它个头小,肯定是打不过这个银背。拚也没用。
站在我旁边的是一对青年恋人。那女孩儿说,饲养员知道这个大的欺负小的,等一会儿肯定会单独来喂。
这句话让大家都觉得有道理,于是谁也没有走的意思,都想看个究竟,都想看到结局。
银背继续傲慢地吃着香蕉,它吃得很慢,还时不时的用眼角瞥一眼它的那个同类,好象是在故意羞辱那个大猩猩,也好象是在折磨那个大猩猩的意志。
香蕉终于吃完了,银背开始吃苹果。起初它吃得还比较认真,连果皮带果肉一块吃,可吃着吃着就变了,它刻意只咬一口果肉,把带着很多果肉的苹果皮扔掉,然后用眼角的余光看那只大猩猩。那只略小的大猩猩看着被扔掉的果皮向前挪了挪身子,看银背大猩猩没有攻击它的意思,迅速拿到那个果皮塞进嘴里。这时,银背的脸上做出一种嘲笑的表情。
游客们愤怒了——这太过分了!太欺负人了!怎么能这样呢?游客七嘴八舌地嚷嚷开了。
银背绝不在乎游客的愤怒,继续着它的傲慢;好苹果吃完了吃黄瓜,好黄瓜吃完了又吃胡萝卜,那一大堆蔬菜水果被它吃掉了一大半。然后它才站起身转了个圈。大家以为它要离开,谁也没想到,它又从剩下的食物中分出一半拿走了,只留下了不到四分之一的黄瓜、胡萝卜和哈密瓜。略小的大猩猩兴奋得冲上去捡起几个水果就窜到假山上吃了起来。
大家盼望着饲养员肯定会单独来喂那只可怜的大猩猩的情况没有出现。看来就是这个结局。
游人们既愤怒又无奈。
有人说这实是太残酷了。有人说饲养员太没有同情心了。有人说这就是等级制度,人也是一样啊!大家说着,感叹着,散去了。
我旁边那对儿恋人的那个女孩儿对那个男孩儿说,每天只有它们俩个呆在一起,建立友谊才对,这么欺负人是不是太霸道了?它就没有一点同情心?
男孩儿说,不霸道就干不成大事。成就大业必须先干掉同情心。
我听了那男孩儿的话之后心情很糟——我几乎看遍了关于动物的片子,我也了解动物习性,我更知道在很多动物群体中是有等级区分的,可我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场面。
——我知道,我干不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