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新诗】北方饶乐
那流泄了几千年?滋赡戈漠
是我饶乐之水。那雄浑辽阔的
科尔沁草原,是我们以远圣存的
薄州隐土。是我抒情的紫蒙川。
是我先祖图腾圣衍的浩繁遗帙。
生长我遥远的群民。
斑驳故土。昏冥昼度。
那些在苍寥青底下,
踏节篝舞,挥竿撵日的群民:
畜牧豢守。畋猎为赀。兽皮遮体。
断木作臼。刻骨当信。瓦鼎以易。
获稼多稷。杂水而食。桑麻组织……
这就是我那先祖之初最为拙朴的生存方式。
一番红松碧壤,为烧食而冶的
夹砂陶。纹陶。彩陶。红陶。
已经质地匀凝,已经日益完善,已经
复合我早民古慧的淹融。如敛口鼓腹罐,
深盛着启世开天的文明。
还有那狍头、鹿骨溶合于马。牛。羊。群居,
游猎或徙牧。
于背景苍凉——苦擞;
与云翳麾浮——划勾;
吞咽粟籽秕粗的糙粒与作食涩硬的胡桃楸。
如此,是他们抗孚的品性对自然的征服。
尽情鏖试。如占卜神明拽天体佑的
颜色,是大甸沉年末岁的靠依。
遥望:灵物。神鸟。
寄予图腾膜拜的圆雕玉质,
直凶曲吉。于大漠之胸垒,
让龙忾生息。刚柔相济。
从而作传神生动的盘卷升腾,宁静或流烈。
哦!那就是我巨龙原始之家乡,
是中华龙源之擘。
旷寰无侣。举世无俦。无侣无俦的千秋典章文迹。
正有胡、桓、卑、奚、戎、契、真、蒙……
于广袤磅礴壮苍之刚曲。溅甩翻飞之马蹄。
再湛视这
胡帐弯窿。障塞沃土。
平沙软草。弥望千里。
气象万千的游牧啊!春作乐水。夏坐捺钵。
逐水草而迁徙。
无城廓而长居。
及之后,我大祖先人,
南征北扩。东胡西走。踏拓鸿蒙。
红色的波涛,旋风般扯起策驱的霸业梦。
孛尔只斤,天帝之骄子与其后裔:
超越鄂尔多斯于草莽。
跨越金界壕之边墙。
刃白骨斥,杀口血光。征骑了
几万里关山堞落,成帝国之宏影。
统驭的疆土,与日共行。
贡格尔草原为之风蚀。
科尔沁沙地为之哗响。
起用发烫的高原
雄负亚欧大陆。
鬃骏的嘶鸣,喷就了世事大略。
演绎了多少吼震风云。情仇恩怨。悲欢流离。
颤击了多少功勋尊崇。旧梦恋属。乾坤盛气。
兵燹雄踞。跨马革囊。令人眩晕惊悸的
狼烟烽燧。马踏尘泥。
湮没了几朝断隘残垒,
费尽了几代移山心力。
标碑史册的丰功伟绩,
早随流水滚滚洪荒东逝。
我于提炼苍桑与烟尘的飘扬中,回古:
解析唐宗爱夷狄、辽祖教垦艺的护卫与定固。
细听部族交媾、国家串姻的片刻怀柔与安静。
仰察民族搏斗、上下一体的百年血浴与朝觐。
因此,锦绸与珠宝,美丽诱人。
笼络关系,致马文皮。寄养了
几辈葱茏。几世荒寂。
饶乐,我们的大地之脉啊,
曾令多少帝王、百姓,拥有和丧失。
轶闻那两位古昔相传,令人艳羡的英慧子女,
乘白马之脊,驾灰牛之车,
沿土浮潢而下于木叶相遇。
顾合流之水,结为夫妇。
这是一个优美动人的传说:
纯心碰撞伴随喜水地平天成。
爱岸情河拥有连理千顷香风。
无以为匹的交卺,娩育
苗聪根壮的天龙八部,
是你大草原派生的毓秀钟灵。
回想,尚东拜日。男女放偷的古风习俗,
正是渴望光明、希暾普沐
的古朴盛纵的婚俗自由。
而后却律作面南背北、朝令夕改,
招致缠足锢禁、封建侧目。
扼抹了几代浓情真笃。
沐沦河叙演的千秋功罪,
反复兴衰更迭着风云故垒。
造就了编年史书的辉煌与沉黯,
杳起苍凉的牧歌,价响周围。
而作燕秦长城的延展、遗落的满足和疲惫。
当又一次光明莅临这片袤原阔野,
灵动这川奔涌之河水,葱茏漫蔚。
一个国度。艰难缔造,使乌蒙青扫。乱蕃凋隳。
已永在统固圈割。筑国偏荒。饶乐边陲。
是一曲与神州争概的升平乐奏,
永恒于幽都燕北。
文化弘播,古国返叙,那是姜白石之喻:
云沙草色。胡女圆庐。
万里追奔。风声健许。
是苏子由访辽,因路行闻,子瞻文集翻传:
才有“书过幽都,人问大苏”之誉句。
马背博者耶律楚才、元好问、纳兰性德……
等等文之北才不胜枚举,
不亚次跨马横刀。
还有!还有!还有一切北部文明历史的永恒追溯。
而今,谁将再次淋漓尽致的表达?我欲!:
承前迪后。尽情篇制。从而
握管看云。把酒涤襟。
灵著章华缱铺漫天云锦,
浓缠故国北部的天蓝草蕴。
赋予长缨磨糙的茧掌,
耸成万卷诗书隆隆驶过的擦痕。
一道风景。没人阻挡。不惧深陷或诋毁。
纳容坚实的音质,穿透河水,
只为交织民族盛野那一片雄魄非凡的饶乐。
以一种韧性,从无知到崇尚。
在恪循与焕发中,
澈怀深欲,让我承袭:无穷。无尽。
俯仰历史的帐帷与昂扬的鬃马,挥程而进:
绰歌长啸。阔豁汹涌。
风头正健。纵古放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