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小小说】错梦
那是1985的事情。她大我三岁,也比我高三年级。她学习很用功,是年纪的佼佼者,她是学校教导主任家的大女儿,教导主任的粉笔字很好,字写的很草,也是我临摹的书写的对象,每每经过那个小黑板,就临摹“教导处”三个刚劲有力的字,以此为乐。
她不善言谈,给我的印象就是坐在学校她家的住室门前,在阳光下看书。总是那样专心。
高考后时间不久听说她考上了北京航天航空大学。这个消息就像插上翅膀一样在校园里飞快传播着。她是我们这里1979年第一个考上清华的高材生李晓明后,第二个考入北京一类院校的第二个种子选手。我们看见她是既羡慕又敬佩,那看着她的背影都是仰视,好像天上的神灵一样。想着有朝一日能去北京那简直就是梦,北京是个神圣的地方,那是首都啊!
时间在不经意间的过去了,我们还在学校里虚度着光阴。忽然在一次去学的时候又看到了她坐在屋前看书。奇怪!现在没有放假啊!怎么不去学了?
正纳闷间,来到教室有好事者正在播报当日新闻:“她在学校跟不上进程,回来休学了。据说北京的学里都在用计算机学习,在这偏远的乡村,连计算机都不知道是啥玩意,咱也不知道啊!咋能和大城市的人跟上步伐呢!她因为跟不上,有点脑神经衰弱,在学校心情很差,只好休学了!”
“据说啊!她那天高考完都瘫倒休克了,平时学习太用功,考试太投入了。”
对于我们这些瞎学生来说,都不知学习用功啥概念,更谈不上考试休克,就只研究着咋玩,咋偷懒。那是好学生的事情,我们不去研究。
以后小道消息不断,她在家休养了一段又去了北京,时间不长被学校劝退。回来后去了洛阳安乐示范学院继续上课,就这样从一类院校下放到三类院校,我们都为她感觉惋惜。真可惜呀!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十几年过去了。忽然一个朋友在无意间又提起了她那熟悉的名字,我说认识呀!她现在什么样了?
“她从北京回来以后精神上就不正常,很少说话,在安乐上了几年后毕业分到了一个乡村学校教学。可是她的思维很不正常,讲着课就开始讲她的航天模型,讲的是眉飞色舞。同学们也听不懂,学校没办法便不让她上课,在学校做后勤,算是领一份工资,要不怎样生活?她四十多了一直没有结婚,穿的衣服也是不伦不类,都说她自己做衣服穿,穿的就像一个尼姑。可怜呀!可悲呀!当日那个高材生怎么落得这种地步?都摇头叹息。
这些年我一直没有见过她,一直从别人嘴里得知着她的零散的消息。我想她当初在北京的时候,肯定得的是抑郁症,那样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从小山村忽然只身来到都市,和那里的生活格格不入,压力一定很大的。那时的通讯工具很落后,只有书信来往。心中的烦闷和压抑可想而知,又不善和人言谈,打不开心结岂不落下病来。这就是高考的弊端,人要全面发展,才能造就优秀人才。
可惜的是一代英才就这样陨落了,落得的是这样的凄凉。又这样的令人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