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扣
我在电话里告诉一苇,我给她寄了一封信,里头夹着一件东西,问她知不知道是什么。她说了一大堆,比方邮票、贺卡、照片什么的,甚至还想到了胸花头饰,可终于还是猜不着。
没奈何,我只好提醒她:“一根一根的……”
没等我说完,她脱口而出:“头发!”
啊哈,怎么会想到这个?我忍不住开心大笑。
一苇自己的头发是很美的。有一回,望着她那飘逸的青丝飞瀑般流过浑圆的肩头直泻至纤纤腰肢,我不无羡慕地嗟叹:“可惜身为男子,不然,也要留一头长发与你比美。”“做梦吧,你!”一苇莞尔一笑,“你真的喜欢吗?我送你几根好了。”说着,她舒展双臂,小小心心地捋着满握的乌发,翘起如笋玉指轻拈一根拔下,再拔下一根,一一交给我。拔到九根时,她说:“够了吧?”然后,她甩了一下头,伸手顺了几顺秀发,又从我手里接过那九根足有三四尺长的青丝归拢抻齐,最后,轻轻柔柔地挽成一只小小巧巧的蝴蝶结,递给我。
这诗意的蝴蝶结一直夹在带锁的玫瑰日记里,这是一苇送我的生日礼物。对我来说,它们同样弥足珍贵。
可是我的头发长不足三寸,又枯又燥的,怎可像模像样地送给她?聪聪明明的一苇,亏她想得出!
夹在信中的其实是自行车气门上的小橡皮管。一苇自行车上的小橡皮管破了,我说过给她的,可是她忘了。
撂下话筒,我仍忍不住在笑。见侄女儿书书满脸诧异的样子,我突发奇想——让书书猜猜看,那“一根一根的”是什么。好家伙,小姑娘更是妙语惊人:“胡须!”尤其可笑的是她居然满有“理论根据”。她说,电视上,古代女子常将自己的头发赠与心上人,她认为,男子送给女孩子的,当然应该是胡须了。
书书的宏论又让我笑得半死。可事情还不算完。第二天一苇去上班,同事们拿着我那封信“讹”她,说是他们发现信中有一枚“相思扣”。一苇也不解释,只微微笑笑。她接过信看了一眼,随即当众拆开让大伙验证——她胸有成竹。
小橡皮管从信封口滑出来时,众人哄地笑了,笑得不可开交。一苇顿时红了脸——我事先没向她透露,我将小橡皮管“制作”成了心形的“相思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