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与眼睛相遇
这是公园里最长的一条林荫路,南北走向约有四百米的样子。
这条路并不宽,大约五米的样子。
路的东面长着两行高大的柳树,路的西面松与丁香相间。无论阳光从哪个方向照射下来,路面都很阴凉。因此,这儿成了小镇上人们夏日里避暑的圣地。
这个小镇实在是太小,全镇就这么一个公园,而公园里也只有一条这样的林荫路。
影每天早晨来公园学拳时一定要经过这条林荫路。
每天早晨影从家里出来时大约都是在四点左右。这个时候的公园,因为时间尚早,所以路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学拳回去的时候大约是七点钟了,这个时间正好是人们吃完了早饭的时间,所以在回去的路上总会免不了遇到熟人。
在这些熟人里,有一对老夫妻。那是光的爸爸妈妈。三十年前他们与影很熟,因为那个时候影是他们的邻居,他们的儿女与影也是同班的同学。可不知道为什么?影见了他们却从来都不打招呼。这似乎有点不像影的性格。是啊,影给人的感觉该是很开朗才对。
影很不愿意同他们相遇。每次远远地看见他们的身影,都会选择其他的路躲过去,实在躲不开就将头低下去看着路面,或者是扭过头与同伴们说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位老人的儿子光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又是一个很平常的早晨,学拳回来的影,远远地看到他们三个人的身影出现在转弯处。想避开他们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影已经错过了所有充满阳光的岔路口……
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近,影只好选择那个及不情愿的低头方式来回避他们。影一面低头看着路面,一面与身边学拳一起回来的女伴们闲聊。影的心里自欺欺人地想:他们认不出我的,三十年了,我的变化这么大。突然,一个声音传到了影的耳中:“来学拳了?”影的心里一惊:他们认出我了?影寻声望去,是光的妈妈在与影身边的同伴打招呼。影觉得很尴尬,但目光却再也控制不住地向光投去。光也正将目光向影投来。四目相对的刹那,影的心里感到了强烈的震撼。那目光似乎在责问:你真的不认识我了?那目光似乎在询问:这些年你好吗?目光里似乎有一种渴望,渴望着什么呢?三十年的分别曾经发生了多少故事?影连忙将自己的目光移开,但往事却象开启的闸门流淌了出来……
三十年前,他们也是这样的目光交流,也不曾说过一句话。那个时候的男生与女生说话是犯大忌的,所以虽然影很关心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如同弟弟一样的同学,但也只是限于在他烦恼的时候,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而光也会在自己烦恼的时候,向这个与姐姐同龄的同学投去一个求救的目光。他们似乎都能读懂彼此的目光。就这样,他们彼此用目光关注着,走过了初中,走过了高中……
三十年过去了,影的生活很不如意,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以对光告白的,影不想同光说什么。三十年的风雨,三十年的坎坷还能说得清楚吗?然而,光的目光还是让影感到了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