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梦犹歌第二部（1----2）

　　（一）郝静从纽约回来的当天晚上就去了“菲琳吧”，她坐在Vivian的钢琴旁一遍又一遍地弹奏着那首我和她都很喜欢的《爱琴海》。直到我出现时她们两个都没有说话，郝静弹完了曲子之后直接过来挽住我的手，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Vivian。而Vivian也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用很坚定的目光回应着郝静的敌意，这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成为两个女人之间的战场。“你可以带他离开……”大概5分钟的沉默之后，Vivian开口说：“然后你会发现自己并不是这个男人生命中的全部。也不会是他最爱的人。”我很吃惊，但这却不是我第一次听到Vivian说出这样的话，语气坚定而直接，在我印象中的Vivian一直都是坚强自信的。“凭什么这么肯定？”郝静紧紧抓住我左边的肩膀，说：“据我所知他并不是你的第一个男人，而你也曾经一声不吭地消失整整一年，去了另外一个男人身边不是吗？”听到郝静说的话，我愣在了原地，我从来没有跟她讲过Vivian离开我的原因，而且知道这个秘密的也只有我和雨两个人而已，而雨是绝对不会无聊到把这些事情告诉第三个人的。“好了，别说了。”我打断了郝静的话，带着几分歉意看了Vivian一眼：我并没有告诉Vivian我其实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她为什么会离开我。刚刚还很坚定的Vivian脸上现在却闪过了一丝慌张，她很想说点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她知道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背叛和欺骗，何况她一直向我隐瞒着自己当初离开的真正原因。“以后不用再花费心思来调查我，我和他，只不过是……普通朋友！”Vivian说完，转过头背对着我们，没有让人看到从她眼眶中滑落的闪光：“现在请你们离开这里，别妨碍我做生意！”“Vivian……”我想说点什么，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大脑里一片空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好呆呆地望着Vivian的背影。郝静用自己的脸挡住在我的面前，说：“跟我走！”“去哪儿……”我突然间觉得郝静不再是以前那个像溪水般清澈的女孩了，今天晚上的她显得特别自私特别狠心，我很难再把那个开开玩笑说说情话就会脸颊红红善良单纯的女孩和她联系到一起。“去一个只有你和我，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郝静拉起我的手，大步地向门口走去。我不说话，任由她把我塞进出租车。------------------------
我还记得这个酒店，还记得那个能够从落地窗玻璃中看到长江夜景的房间，郝静就是在这里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了我。我记得那天夜里的月亮，很圆很亮，郝静关掉房间的灯，在银白色的月光中褪去自己的外衣，然后我醉了，第一次没喝酒就醉了。“为什么来这里？”我背对着那扇落地窗坐在地上，窗外的月光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你记得这里。”郝静坐在我的对面，抱着膝盖，说：“这里是我把自己托付给你的地方，这里是你说要一辈子对我好的地方。”“……”我沉默，看着她有些幽怨的眼睛。“为什么？”她的眼睛在月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幽幽地说：“我以为我们可以战胜时间战胜距离的。可是没想到……”“你知道么？”我打断她的话，说：“我以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心就会好受一点。”“我知道……”她抬头看着我，说：“你妹妹打电话来骂过我，说你差点把自己饿死在房间里……”“为什么不跟我联系？”我平静地说。“我怕自己心软，怕听到你声音之后放弃学业回来找你。”郝静的语气里充满了歉意：“所以……”“所以连手机号码都换了。”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很痛，但是仍然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一些：“所以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不是这样的……”郝静的表情颤抖了一下，说：“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到了学习上……提前一年完成了一半的学业回来……就是想早一点见到你……”“你现在见到了。”我站起身来，说：“知道么？刚开始那几个月我的心常常痛得不能呼吸，一个人过一天像过一年。然后菲儿揍了我一顿，我发现自己其实是害怕寂寞。之后我已经习惯了寂寞，只有在夜深人静午夜梦回的时候偶尔的难受。”“对不起……”郝静突然抱住我：“原谅我……对不起……”然后，我看见她的眼泪在月光中划出一道道银白色的弧线。“静……”我伸出手擦她脸上不断流下的泪水，说：“听你说你要去纽约的时候我的心就碎了，可是当你收下我的戒指时，我就已经原谅你了。”我所说的戒指原本是一对，一枚挂在我胸前的项链上，另一枚则戴在郝静的右手中指上。她去纽约的前几个星期我存钱买的，打算在相识一周年纪念日亲自为她戴上的，结果却听到她说要去纽约留学。她上飞机之前，我把戒指装在信封里交给了她。“翔……”月光灌满了整个房间，郝静看见自己右手中指上的闪光，眼眶里满是晶莹地抬起头，说：“我爱你……”然后她把唇凑向我的唇，我们就这样拥抱着，相互吻着。这一吻，找回了我们被时间和距离冲淡的激情，也点燃了压抑了许久的欲望……云雨之后，我们赤裸着身体相拥靠在床上，郝静的后背紧紧贴着我的胸口，脸颊上泛着红晕，疲倦地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匀净地呼吸着。看来她这一年多的留学生涯真的很辛苦，或许我真的错怪她了。我想把被子拉高一点，郝静却在这时转过身趴在我怀里，将自己的脸紧紧贴到我的胸口，我们都清楚地感受到了彼此的心跳。月光毫不吝啬地在她光滑的背上镀下一层洁白，她的身体还在微微地颤抖着，但呼吸已经开始变得迷离。“静。”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婴儿入睡般地说：“安心地睡吧，我会在这儿，一直陪着你。”“嗯……”郝静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轻。我把被子拉高，盖住我们的肩膀，然后轻轻地拍着她的身体……
（二）我一觉睡到9点半，郝静比我先醒，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正在洗澡。我坐起来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然后开始穿衣服，这个时候手机响了。“你在哪儿呢？”雨的声音显得很疲惫。“怎么了？”我穿好裤子，说：“你那边还好吧？”“我回来了，现在在江北新机场。”雨说的话让我觉得很奇怪，他几天前带着礼物坐上了飞往小乔所在城市的航班，现在应该在充满阳光的海边抱着小乔吹着海风晒着太阳才对。“啊？”我用这个最简单的声母表现我的惊讶。“半小时后到菲琳吧来找我。”雨的口气很平静：“我想找个人聊聊。”“一个小时后吧。”我看见郝静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来。“你要干嘛？”“送郝静回家。”“……”-----------------------
-一个小时后，我来到菲琳吧门口，敲了半天门才看到雨一脸疲倦的开了门。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如此疲惫。于是问：“你让人给煮啦？”“我让小乔给撵回来了。”雨转身倒在最近的沙发上，他的行李乱七八糟地堆在门口。“哦？”我觉得这件事肯定很有意思，故意说：“如果没有其它什么重要的事情，那我先走了啊，今天还要向菲儿负荆请罪。”“是不是所有男人都会把能不能跟女人上床作为要不要进一步发展的筹码？”雨突然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不一定。”我知道他肯定有事情想告诉我，于是说：“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想要跟女人上床，比如gay和生理功能障碍者。”可笑“Oh,It’sveryfunny.Ha?”雨从沙发上坐起来，疲倦地挤出一个微笑。“很冷的笑话，对吧？”我坐到他的对面。“我还以为你会有跟我不一样的答案。”雨又倒了下去。“谁问你的这个问题？”我觉得能问出这么有建树的问题一定不是普通人。“小乔……”雨停顿了两秒才说：“她姐姐……”“！？”我从沙发上跳起来，说：“你发烧了？怎么不干脆说见到耶和华啦？”“大乔在几年之前问的。”雨平静地把我按回沙发上，说：“那时候她还没走。”“……”我神色黯然地坐回去。“说真的。”雨双手合十，说：“为什么要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女孩一起过日子就那么难呢？我的要求不高啊！我只不过想要一个……”“你只想要一个健康平凡的，会炒点番茄鸡蛋的，会操作洗衣机的，脸上可能还有点小雀斑的，见到生人会脸红的，知道酱油多少钱一瓶的，在你把大米扛回家时会帮你擦擦汗的那样一个女孩。对吧？”我接过雨的话说到：“我都会背了。”“Giveheraring.”雨指指桌上的电话。“Whom?”我摊开双手耸耸肩。“你说我能遇见这种女孩的。”雨神色黯然地说：“现在就给我找一个来。”“你和小乔到底怎么了？”我好奇的问：“前两天在电话里不是还好好的？”“Theloveroadisbad.”雨双手抱头，再一次躺下。“不要在我面前说英语！OK？”我踢了他身下那张沙发一脚，说：“你小子到底干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情？”“我Kao！”雨一脸无辜地说：“我只不过喝多了点，把她的女同学跟她搞混了！”“……”我无语。他继续说：“等我清醒一点的时候发现那个女孩趴在我身上。小乔正好站在门口……”“那她一定很伤心。”我看着雨的脸，恶作剧般地说：“看来你们没什么希望了。要不我再让菲儿给你介绍一个？”“说什么！你怎么能这样若无其事？”雨从沙发上坐起来，看样子是生气了：“你别忘自己是她的……”“她的什么？第一个男人是吧？”我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说：“我又没要求她到我的床上来！”“……”雨沉默。其实我们都很清楚地记得那年夏天发生的事：我醉了，小乔冒充已经离开人世的大乔出现在我们面前，骗过了雨也骗过了我，然后把自己的第一次当作替姐姐还债般的给了我。而雨也是在那个时候爱上她的，他觉得她是天使，世界上最善良的女孩，而我却陷入深深的自责中无法自拔。为了不让我想得太多，他们开始悄悄地联系，然后悄悄地交往，虽然在两个相隔千里的城市。“S.T！”雨狠狠地一拳砸向我的脸，我跳起来抓住他的手，说：“喂！说好不打脸的！”然后一脚向他两腿之间踢去。雨用膝盖夹住我的脚，说：“那你还踢我下面！”说罢我们相互一推，同时向后跳出两三步。“看来这一架非打不可了。”雨拿出进攻的架势。“废话。”我摆出防御姿势，说：“两年前就应该揍你了！”“好吧。”雨站直身子，说：“输的人负责今天的午饭和晚饭。”“那我建议你现在就想好要上哪里请客！”我弯腰从吧台里拿出一台PS2，把视频音频插到吧台里的控制器上。雨拿遥控器打开了大厅的背投电视，拿出两箱子的游戏光盘，说：“老规矩？”“老规矩就老规矩，免得说我欺负你。”我接过他丢过来的《KOF格斗全集》放进机器，然后拉了两张椅子和他坐在大厅里按下Play键。我和雨就是这样打架的，用游戏角色代替自己和对方，即可以泄愤也可以免去自己的皮肉之苦。最主要的是光动动手指就可以分出胜负的事情，像我和雨这么懒的人自然不会消费更多的卡路里用拳头打架的。更何况拳头是砸敌人的，不是砸朋友的。“该死！”一个小时后，我无奈地把游戏手柄丢到沙发上，说：“早知道用新规则，非打得你找不到北不可！”“切！”雨放下手柄伸伸懒腰，说：“不就是可以使用无限连续技嘛，那样打起来有什么意思，必杀技满天飞来飞去的。”“是挺无聊的。”Paul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在我们身后，吓得我和雨同时向他伸出右手竖起中指：“F.K！”“S.T！”“F.K和S.T都没用，菲儿在外面。”Paul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但是眼睛里却充满了同情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