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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思路·小说】文郎与疯女孩儿的故事


作者:佛陀老邱 秀才,1522.0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6202发表时间:2012-08-24 10:05:12


   文郎在泰洋园小区买了一套房子,两室一厅的,尽管朝向东北,不是很好,但文郎也已是十分满意了;比起原来的旧平房,这不是天堂么!
   文郎是电视台《谈天说地》栏目的撰稿人,是个喜欢琢磨事的家伙,为了装修这套房子,他很是动了一翻脑筋的,在参看了许多有关装修方面的书籍之后,文郎选择了“轻装修、重装饰”的方针,也就是说,他要简筒单单地刷刷墙,铺铺地,钉一圈顶角线就算完了,这样,既减少了钾醛等有毒物质对人体的侵害,又能给居室内的装饰布局留下了很大的机动空间。
   既是轻装修,相对就筒单得多,进展也顺利得多,工程很快就结束了。文郎面对装修过的、空荡荡的房间,在思考家具摆放的位置,颜色的搭配,怎样利用工艺品装点居室------这时,有人按动门铃,文郎走过去开门,一位胖胖的妇人带着诡秘的笑意挤进身来。
   胖妇人先是不说话,在室内看了一圈,然后说:“我是想看看谁家住这!”
   文郎说:“我住这——您有事吗?”
   胖妇人上上下下打亮了文郎好一会儿,然后绷紧脸,疑惑地问:“不对呀?!我怎么没见过你呢?你不是回迁户吧?!”
   文郎说:“对!我不是回迁户。”
   胖妇人“噢”了一声,松下脸,轻轻拍了拍文郎,用同情的眼神儿看着他,然后压低了声音说:“小伙子,住在这儿你算是倒霉了!看着了吗?!”胖妇人指着文郎家旁边的那扇门说:“这家的姑娘是个神经病!我提醒一下你,她跟你说话,你千万甭答理她,也别给她好脸子看,你要是给她脸,麻烦就大了。”
   文郎把头探出门外,看了看一墙之隔紧闭着的那扇门,心里想:神经病怎么了?!各过各的日子,又不是住在一个房间里。
   由于深思熟虑,方案早已成熟在胸,文郎的家居装饰工作没几天就结束了,他兴高采烈地把装修后还未曾来过的未婚妻请过来参观。
   文郎象装修公司的业务人员一样,眉飞色舞地站在厨房里向自己未来的妻子介绍说:“叶凡你看,我选用了黄、白两色为厨房的主色调,主要是为了突出厨具的色彩、开放式酒柜的高雅、和壁柜里五颜六色的调料瓶;另外,以黄、白两色为基础色,能衬托出火红的辣椒串、紫色的大蒜辫和这些色彩各异的装饰品;这个厨房的主题是热烈。我觉得这样能体现火热的生活!”
   文郎又把叶凡引领到起居室,然后神气地说:“你再看看客厅。这淡绿色的门和乳白色的墙壁,配上这幅《深秋荒原》油画、非洲面具、印第安人的图腾柱、十八世纪的火枪,和这高仰起六叉大猗角的鹿头标本,看上去无处不是在呼唤着野性的美,呼唤着原始的美;还有,这用厚木板打造的文化墙,除去家庭影院之外,每个不规则的格子里摆放的这些奇石、瓷器和工艺品,都透着文化味儿。起居室主要是突出文化——还有卧室”。文郎随手推开卧室的门,一片温情的粉红色扑面而来,在粉红色墙壁的包围中,在桔黄色壁灯的柔光下,展现在眼前的是白色的衣柜、白色的床,和白色床头柜上紫红色的玫瑰花;床头上方,叶凡的大照片正在妩媚的微笑。看着眼前这一切,叶凡灿烂地笑了。文郎明白,他在卧室里想体现温馨、梦幻的目地达到了,这是从叶凡的眼神儿里得到的答案。于是,文郎深情地用双手捧起了叶凡俊俏的脸------
   之后,文郎拉起叶凡的手,来到了书房,这可是一间真正的书房啊!除去窗子和门,四周全是摆满书籍的书柜,就连电脑桌的上方也是摆满书籍的书柜。文郎说:“这就是我的工作间,我要在这里读书,工作,写东西------”
   这是深秋时节。初冬,他们结婚了。
   一场大雪过后,整个城市涂上了一层银色。晚上,月亮升起来,文郎搂着叶凡,坐在落地阳台的大玻璃前欣赏着月光下的雪景。叶凡说:“文郎,我不渴望荣华富贵,但我只希望我们的感情要真,要象这雪一样纯洁,一直到老,一直到------”文郎用舌尖抵住妻子的话,小夫妻就情不自禁地吻在了一起------
   不知从什么地方,隐隐飘来一支曲子和一个女子的歌声,那曲子和歌声在这个静默的雪夜中显得有些凄凉、哀婉,让听者不免有些惆怅,文郎和叶凡分开深吻的唇,细细搜寻着歌声的源头。开始,他们怀疑歌声来自窗外,后来又怀疑来自门外的楼道,再后来就清楚地听到这歌声是透过墙壁,从隔壁的那个房间里传过来的。文郎蓦地想起了装修时那个胖妇人的相告:“住在这儿你算是倒霉了!旁边那家的姑娘是个神经病!”
   这以后,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时不时就有歌声传来,那歌声有时凄凉哀婉,有时欢快高亢,有时还火爆激烈;凄凉哀婉的歌声在读书或写作的时候出现,有点像背景音乐,能使文郎很舒服,很惬意;而欢快高亢的歌曲在文郎夫妻做饭的时候唱响,能让厨房里充满欢乐;如果歌声总是能合理配合文郎夫妻的生活内容该有多好呢?!这样就不会出现让人烦心的事了!遗憾的是那些歌曲经常出现得不合时宜;火爆激烈的摇滚经常是在夜深人静时奏响的,那强劲有力的重金属打击乐,伴着邻居姑娘声嘶力竭的吼叫,搅扰得文郎夫妻无法入睡。如果说那只是偶尔的一天两天,也就无所谓了,可终日里都是这样谁又能受得了呢?文郎下定决心,找个时机,一定要过去和这位疯狂的、患有神经病的邻居姑娘谈一谈。
   这日,文郎鼓起勇气叩响了旁边那扇紧闭着的门。一个看上去很端庄,很文静的姑娘笑盈盈地探出头来问:“您找谁呀?”
   文郎突然感觉这姑娘跟自己想象的那种疯头疯脑、脏兮兮的样子差距太大,于是就犹豫了一下,咽了一口吐沫,指指自家的门说:“我住这个门,咱们是一墙之隔的邻居——你们家还有别人吗?”
   “我们家就我一个人。有什么事跟我说吧!”姑娘笑笑,拉开门,把自己完全暴露出来。
   文郎看到了姑娘姣好的身材,同时也看到了乱糟糟的屋子。文郎从没跟神精病人打过交道,心跳比平时有些快,他不自然的又咽了一口吐沫说:“我叫文郎,文化的文,牛郎织女的郎——是这样,咱们这个楼房的墙壁隔音效果不是很好,您晚上唱歌的时候能不能轻一点?!”
   姑娘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够了,说:“真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打扰您的休息,以后不会了——文郎,文郎,真好听!真好听!”说完,姑娘“砰”的一声关上门,然后又把门拉开一条缝儿,歪着头,微笑着,看着文郎回到自己的房里,才轻轻把门关上。随后,门里就传出了咯咯的笑声。
   当天晚上,文郎夫妻躺在床上看电视,眼睛看着屏幕,耳朵却是在听着隔壁的动静。平日里,到不了十点钟,强劲的摇滚乐夹杂着姑娘的疯狂就会穿透墙壁扑面而来,可今天,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那姑娘还是没有任何动静,那姑娘真的能不唱了吗?!夫妻俩在提心吊胆中睡着了。一睁眼,已是天光大亮,俩人高兴得欢呼起来。文郎居功自傲地对妻子说:“神经病并不是象有些人说的那么可怕,瞧瞧,找她一谈,她就不唱了。我看过一个资料,那上面说,日本的一位神经病专家提出,只要不把神经病当成疯子,不歧视他们,把他们看成是正常人,正常地去跟他们交往,关爱他们,尊重他们,不去欺负他们,不去刺激他们,一切都会好起来。据说这种方法用于临床,好多神经病患者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康复。”
   打这以后,夜晚那火爆的重金属摇滚乐真的就消失了。白天的歌声也少了。文郎觉得这姑娘不错,不仅文静、漂亮,还挺懂事的。不会象胖妇人说的那样要倒霉了。
   春风把枯黄的草坪和光秃秃的树在不知不觉间给吹绿了。
   温暖的阳光洒在小区一片片翠绿色的树丛间和鲜嫩的草坪上,早开的迎春、丁香、桃红,散发着醉人的香气。泰洋园一下子就活跃起来;楼前的门廊下,小区的花园里、广场上,无处不是畏缩在室内整整憋闷了一个冬季的人们。回迁的居民,在阳光下,在绿树中,或很多人围在一起聊天,或三五人扎成一堆儿侃山,尽情地享受着初春给他们带来的快乐。
   文郎不是回迁户,与这些人不认识。他除去偶尔与妻子在外面转一转之外,每每都是独往独来。
   这天,文郎从外面回来,经过那些正享受着阳光,闲聊着的人群时,突然有一个声音叫道:“文------郎------”
   文郎扭过头去,发现是一墙之隔的那位神精病姑娘,她正笑盈盈地向他走过来。那些本来聊得出神入化、侃得火热的人群突然静了,不约而同地把脑袋扭向文郎,眼神儿里写满了狐疑。文郎心里一紧,竟有些不自然起来,他咽了一口吐沫,干涩地做出些笑来,压低了声音说:“谢谢您啦!说不唱就不唱了,您真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姑娘。”
   姑娘咯咯地笑了好一会才收住,说:“街里街坊的,不用那么客气了吧?!”
   “——对了,我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名字呢?!”文郎觉得既然认识了,见面叫不出名字不大好。
   姑娘又莫名其妙地咯咯笑了一会儿,说:“我叫小莉!”然后就哼着一首与春天有关的歌儿走了。文郎听着那首歌,既耳熟,又叫不上歌名来。
   文郎工作间的窗子下面是开发商专为小区居民建造的、休闲用的一个大花园,花园里建有长廊,还安装有供人们休息的椅子。每当文郎工作累了的时候,他总是起身离开电脑,走到窗子前,看看花园里的景致和在那里散步、聊天的人群。
   这天,文郎和往常一样,在电脑前工作了很长时间之后,感觉有些累了,于是走到窗前,握紧双拳伸了个懒腰,然后用双手抵住窗台,伏身向花园里看;那里正盛开着金黄色的迎春花和粉红色的桃花,一大群闲着无事可做的邻居们,在花丛中、在初春的翠绿中扎堆聊天。如地毯般鲜嫩翠绿的草坪上,有几个小孩子在踢一只皮球,那只皮球调皮的在草坪上跳来跳去,孩子们追逐得心花怒放,一个大一点的孩子脚力不错,只一脚,那皮球就跳到铁栅栏外面去了。几个孩子跑到铁栅栏边上焦急的看着,就是拿不到。
   这时,小莉手里拿着一枝退了色的紫色塑料玫瑰花走了过去,她看看球,又看看那些小孩,把手中的塑料玫瑰插在草地上,身手敏捷地翻过铁栅栏,捡起皮球扔进来,孩子们发出了一片欢呼声,然后又踢起球来。
   小莉快乐得从铁栅栏外翻进来,想参与进去一块玩,可孩子们有的推搡她,有的抱起皮球跑开了。小莉并不生气,还是咯咯地笑,随手拿起插在草地上的塑料玫瑰,放在鼻子前面闻着,凑到那些聊天的人群中去了。
   一位妇女抱着小孩与邻居们正聊得出神入化,站在旁边的小莉用那朵塑料玫瑰不断地逗那小孩,小孩被逗得咯咯直笑。可能是出于女性的本能,也可能是小莉看那位妇女抱着孩子聊天太累了,她抻出手想替那位妇女抱抱孩子,那位妇女即刻变了脸,推了小莉一把。小莉突然狂燥起来,她把塑料玫瑰摔在地上,双手叉腰,愤怒地吼叫。对于小莉的吼叫,邻居就象听到了什么命令一样一起冲上来,有人推搡小莉,有人与小莉对吼,大家的嘴都不闲着,此起彼伏地嚷嚷成了一锅粥。
   开始文郎还用手抵住窗台看着,看着看着就看不下去了,他跑下楼,紧走几步,绕过那片档住视线的桃花林,冲过去把小莉拉到身后,压着怒火对着邻居们说:“各位高邻!各位高邻!听我来说几句。”众邻居立时鸦雀无声。文郎接着说:“我叫文郎。就住在小莉的隔壁,是大家的新邻居。是这样,小莉不是个很健康的人,这个你们是老邻居,比我清楚。请大家能够体量她的一些行为,原谅她的一些过失,别去刺激她;因为我看过一个报道,专家说,如果大家对象小莉这样的人能够象对待正常人一样,这将对他们的康复有很大的帮助。我希望各位高邻能够理解我的意思,对小莉多一些宽容、多一点爱心好吗?!”邻居们就象发现了什么怪物一样,惊奇地看着文郎,谁都不搭话。
   邻居们惊奇的表情使文郎的行为显得有些滑稽;谁都不搭话让文郎很尴尬;他僵在那里好半天,觉得还应该再说点什么,可就是想不起来该说什么,只好无奈地咽了一口吐沫,摇摇头走开了。小莉却很兴奋,冲大家跺一下脚,学着文郎的样子说:“对小莉多一些宽容、多一点爱心好吗?!”然后一蹦一跳,边走边唱:“春天里那个百花香,啷哩哏啷哩哏啷哩啷,火红的太阳当头照,照到了我的那破衣裳,啷哩哏啷、啷哩哏啷------”
   打这之后,只要有邻居斥责小莉,她就会学着文郎的样子说:“对小莉多一些宽容、多一点爱心好吗?!”然后就哈哈大笑。
   文郎夫妻不象有些年青人的家庭那样不爱做饭,而是非常喜欢在家里做东西吃。每到休息日,他们总是双双牵着手去菜市场买回些海鲜、菜蔬、鸡、鱼、肉、蛋之类的东西来自己动手烹制家宴,然后相互说笑着敌毁对方的手艺,吹嘘自己做的菜是属于什么什么菜系、有什么样的特点、如何如何好吃等等、等等。每当这个时候,夫妻二人的心里都盈满了幸福。
   这天是休息日,夫妻俩从菜市场买回来两条鲫鱼,文郎说:“我给你垮炖,那可是摩尔根河流域渔民们的传统垮炖,原滋、原味,鲜嫩可口,是渔民们千百年来最得意的吃法。”妻子说:“我给你做干烹鲫鱼,甜酸适口,香、酥、脆俱佳,让你吃了这顿想下顿。”小夫妻正在争抢着展示手艺时,门铃响了,文郎开门,小莉两只手的十根指头在小腹前叉在一起向下翻着,扭动着腰身笑嘻嘻地说:“我能进你们家里看一看吗?”文郎说:“当然可以,请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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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文郎是电视台《谈天说地》栏目的撰稿人。他新居的隔壁住着患有精神病的女孩子小莉,文郞出于对小莉的同情和关爱常常帮小莉解围,也对小莉很好。这样引起了邻居的猜疑,妻子的不理解,这让文郞很是郁闷。更让文郞尴尬的是,小莉也以为文郎喜欢自己,天天跟踪文郎。这让邻居更是误会文郞,妻子叶凡这时怀孕了,叶凡和文郞商量搬家,可文郞舍不得自己精心装修的房子。叶文气的回娘家了。在文郞心里想,如果大家对象小莉这样的人能够象对待正常人一样,这将对他们的康复有很大的帮助,小莉会慢慢好的,不会伤到别人的。当他听到小莉亲口说爱上他的时候,他决定要搬家了。可让文郞没想到的是,小莉因为爱他用刀砍叶文,使叶文肚里的孩子流产了。小莉也因为病情加重而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文郞的心非常的痛,他感觉在小莉的这件事上自己的委屈;自己的一片爱心换来的却是邻居们的猜疑、妻子的担惊受怕、小莉的错觉,他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小说作者用心为大家讲述了一个让人心痛的故事,同时提出了一个如何关爱有精神疾病的患者的社会问题。小说文笔冷隽峭拔,寓意深远,启发人们对如何关爱精神病患者的思考。推荐阅读。【编辑:蓝心儿】【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X012082402】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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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蓝心儿        2012-08-24 10:05:58
  小说作者用心为大家讲述了一个让人心痛的故事,同时提出了一个全社会如何关爱有精神疾病的患者。小说文笔冷隽峭拔,寓意深远,启发人们对如何关爱精神病患者的思考。问好作者!
当你快乐时,你要想这快乐不是永恒的。当你痛苦时,你要想这痛苦也不是永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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