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碧万顷
早晨,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好久了,没有看到这样的天象;好久了,没有感受这样透彻的空气。昨天午后的雷暴,入夜的淅沥,终于将伏日的火焰打落。一夜舒展,一夜爽快,只有惬意说得通了。
夏天越过越艰辛,是空气越来越火爆的缘故。戈壁滩,沙漠边,天天红光满面,难见阴云雨滴,干燥得鼻子里抽血丝,睡觉汗淋漓,那里还见生活的好处?天天盯着天气预报,希冀卫星云图上看到阴影遮挡,每每失望。即使预报出些清爽来,也像中央政策一样难以落实到身边,于是就渐渐不抱希望。
倒是希望成了失望、失望变成绝望的时候,突然有了这么一阵清凉,才让人觉得到了天堂。天堂是什么?就是心愿里最好的、季节里最美的、眼前最靓的、经受着身体里啥想法都没有了的那种感觉。有人说,那是吸毒后的感觉。如是,应当让人们多吸吸这样的毒品。
万里无云,给人心里一阵通透,一阵喜悦。这是没有什么理由、也不需要任何原由的愉悦。快乐生活,找的就是这种感觉。
可是人要达到“万里无云”境界,就像戈壁夏日里的雨水一样金贵,难啊!
难就难在心里总有许多想法。难就难在对任何事情都会有一定的判断。难就难在有太多的困难问题需要解决。难就难在工作生活里许多现象在心里留下烙印。难就难在我们永不满足。知足长乐,话是好说,态也好表,真能时时处处做得到?我们的心田里,种植了太多物质,杂草丛生,一时之间难以清理干净。
要不说人是环境的人。这不好过的炎热气候,与我们内心的境界一样,都经受着生活时光的煎熬啊!
看三叶草地里那只蹦蹦跳跳认真觅食的小麻雀,看路边草枝上无忧无虑摇曳的小花蕾,听直上云天白杨枝杆上墨绿树叶哗哗地歌唱,望蓝天的万里无云,心里油然涌上一股激动。人啊人,为什么让那么多有用没用的想法盘踞了自己的轻盈,为什么让那么多可能不可能的期许羁绊了手脚?那些身无分文街头拾荒的、天天忙碌打工还帐的会怎样,那些钻营谋利到处欺瞒的会怎样,那些诚信守本踏实做事的会怎样,那些占据高位流金淌银、霸气十足牛气冲天的又能怎样?每个生命在一个不算长的过程里,物质精神各居其位。没有物质的生活是困苦的,仅有物质的生活是庸碌无味的。无味的生活,与争权夺利处心积虑的初衷大相径庭。只有精神丰富的人,才是活着有味道的人,才可能享受到人生的真正快乐。
有人说,最快活的是要饭吃的。还有人说,最无忧无虑的是傻子(精神异常)。这都是用自己想法替代别人的思想。要饭吃的如果仅仅为了每一顿饭,可能在有一碗饭的时候就快乐了。可是不要看轻了要饭者的思想,他们绝不是草地里那只麻雀,他们要的不是一餐饭,还有一家人的生活,还有老家的房子以及媳妇等等。他们怎么可能享受到吃一顿饭的简单快乐呢?傻子也许有过瞬间快乐,也许永远沉浸在忧伤中。
难道人就没有快乐了?到也不尽然。比如失望到绝望而后遇到这场雨,我就有了莫大的快乐。这是因为,我对雨水没有任何想法的时候得来的。这里的一个提示就是,要是没有什么奢望,大大降低生活预期,快乐就会不期而遇。
是啊,要是心如碧空,万里无云,每一丝风都会带来快乐,每一只鸟都是快乐,每一片树叶都是快乐。如果还能遇到远方朋友的一声问候,那就是超越一般意义上快乐的享受了!
隔夜的凉爽还从窗户里跑进来,路上的积雨在车轮下飞散出洒脱的声音,谁家老人带着的小孩子在地下叫唤,楼房在树影里悄悄地凉快等待。雨后小城的早晨一碧万顷:天蓝蓝,风清清,树绿绿,真好。
2011年8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