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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如跳舞


作者:孟必真 童生,880.0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268发表时间:2012-08-26 20:30:09

老高的老伴死去三年了,儿女都远在国外,常年不能够见上一面,他的生活很是寂寞。自从老高的宠物狗‘贝贝’遭遇车祸,死去以后,他更加郁郁寡欢,下围棋成了他生活里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最近,天天相伴的棋友老段要远渡重洋,到闺女那儿享清福了。老高很是伤感。他感觉生活单调而乏味,除了吃喝拉撒,读书看报,养花遛鸟,老高大把的时光都花费在方格棋盘上。老段这个人,平时诙谐幽默,两个人在一起要多默契有多默契,下棋的当儿,海阔天空神聊,插科打诨,不知不觉一天就过去了,快乐似神仙。
   老段临走的时候,前来登门拜访老高,他拎了精致的小酒小菜,两人对酌。
   喝得两人脸红扑扑,心里热乎乎的。趁着兴致,他们摆开棋盘,黑白厮杀,淋漓尽致。
   落日溶金,老段起身,拱手告辞。老高百感交集,竟突然一把抱住了老段,不知为什么,他的泪水滴滴答答落下来。
   老高无限伤感地说:“我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你这老家伙真绝情,就这样抛下我不管了?”
   “天下没不散的筵席,没有人能取代另一个人的感觉,也没有人能够永远陪伴着另一个人,”老段拍拍老高的肩膀,安慰道,“这次我带给你一个秘方,它能消灭孤独,瓦解寂寞。并且让你重返青春王国。”
   “少跟我故弄玄虚!”老高盯着一脸神秘的老段,说,“快说,你敢忽悠我,我现在就把你拉到动物园喂狗熊!”
   “其实很简单,重操旧业,去公园跳舞。”老段笑咪咪地说,“据最新科学研究,证明跳舞可以激活青春,重返年轻。它加快血液循环,促进新陈代谢,提高心肺功能和免疫力,另外呢,跳舞还能刺激大脑皮层,增进健康,延年益寿。呵呵,说不定你还能跳出一段旷世奇缘呢!”
   老高拿鼻子哼了一声,嘴上说老段是老不正经,却真的有点心动了。
   老高是舞蹈学院教授,正经八百的科班出身。国标,芭蕾,伦巴,恰恰,探戈样样精通,传统的扇子舞,红绸舞,种种拿手,甚至就连热辣动感的印度肚皮舞,西班牙的斗牛舞,时尚的踢踏舞瓦罐舞,他都跳得游刃有余。二十多年前,在学院里就是著名的“舞林高手”。老高温柔美丽的妻子,就是因为崇拜他迷人的舞姿,而为他解开石榴裙的。回眸往事,岁月荏苒,弹指一挥间,一切仿佛就在昨天。
   这天晚上,老高揣着忐忑不安的心,踩着银白的月光来到街心公园。
   现在是初夏,微风里花香袅袅,很是宜人。在湖畔,曼妙的音乐里,男男女女,翩翩起舞。旁边高大的柳树上,有一只旋转的彩灯,如梦如幻。
   真浪漫啊,好风景原来就在身边啊!老高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我一个搞艺术的,来到这里通俗一把,合适吗?他心里另一个声音骂道,你他妈的装什么斯文,扮哪门子清高,滚回去寂寞去吧!经过在心里面的这一番对话,最后也把老高自己也给逗笑了。
   这时,一个中年妇女款款走来,径直走到老高面前,胳膊优雅地一伸,做出“请”的手势。她说,“来吧,高老师,我陪您跳一曲。”
   看来还是个熟人呢,半老徐娘,风韵犹存,在朦胧如纱的月光下面也有几分风姿。不过老高怎么也认不出来,眼前这个女人究竟是何许人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见过她。其实,这也难怪,不是有‘全村人认得和尚,和尚认不得全村人’的典故吗?这完全属于正常现象。想想,老高也就释然了。
   老高面带微笑,挽起女人的手臂,开始跳舞。
   在舒缓的慢四舞曲中,两个人跳起来。
   一曲《友谊天长地久》终了,老高开心极了,很快,他心头堆积的烦恼雾散云消。筋骨活动开了,身上微微起了一层薄汗,他感觉很舒服,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
   接下来的几个晚上,这个女人都准时到来。她一共陪老高跳了三次舞,彼此感觉很和谐很默契,也很舒服畅快,老高有一种翩翩欲飞的感觉,真是美妙极了。就这样,老高心情一下子好起来,生活里面有了久违的歌声。每天太阳刚刚升起来,就盼望着红轮西坠玉兔东升,夜晚对于老高而言,就是天堂。他在夜里双手合十,虔诚祈祷,希望自己的日子从此美好起来。他很感激老段,这个老家伙临走还算办了件好事,真是不错呢!啥时候回来,好好请他喝一壶。
   在第四天晚上,老高等了好一阵子,眼看着时间远远超过了以前约定的八点半,这个女人没有来。老高想,或许她今晚有事了呢!像她这样年纪的女人,谁不是被柴米油盐纠缠,被鸡毛蒜皮牵绊呢?没有好的舞伴,老高自然也就没有了兴致,有人上前约他跳舞,他摆摆手,表示不跳了。
   老高在公园里转悠了几圈,直到跳舞的人意兴阑珊,渐渐散去,他才离开,他心里面空落落的。回到家里,如坐针毡,好容易上了床,辗转反侧,半宿未眠。
   第五天的晚上,老高又来到公园,可是等了快一个小时,那个女人还没有来。
   老高万分惆怅,望着眼前旋转的花裙子,晃动着张张开心的笑脸,老高摇摇头,重重叹了口气。
   老高转身要走的时候,一个甜美的声音叫住了他。
   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的女孩站在老高面前,宛若出水芙蓉,又似可爱天使,脸上是迷人的微笑。
   “你是叫我吗,姑娘?”老高有点疑惑地问女孩。
   “是啊,”女孩声如银铃,清脆悦耳,“老师,我能和您一起跳舞吗?”
   “当然可以!”老高偷偷掐了一把大腿,才知道这是真的。
   女孩显然不太会跳舞,踩了老高几次皮鞋,连声说对不起。女孩穿着高跟鞋,跟很尖很细,踩下去压强很大,疼得老高直咧嘴,但是,老高一点也不生气,他倾心指导,细致入微,仿佛又回到了以前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教授生涯,他的身体里有喧哗起了年轻的浪潮。老高对自己说,这才是活着的感觉呢!传道授业解惑,给别人快乐的同时,自己也得到了快乐和满足,或许,这就是遥不可及的幸福状态吧!
   女孩很有灵气,渐渐地,两个人就成了黄金搭档。女孩灿烂的微笑,淡雅的清香,时常出现在老高梦中,令他意乱情迷,如痴如醉。难道说老段一语成谶?莫非自己艳福不浅,老牛吃嫩草,真的跳出了一段旷世奇缘?
   这天晚上放的曲子是劲爆的士高,激烈的旋律,热辣的节奏,跳舞的人们就像波浪一样快乐地起起伏伏。老高有点望而却步。
   女孩兴致很高,伸出莲藕般的臂膊,温柔邀老高一起跳舞。女孩明媚地笑容,甜蜜的声音,鼓励着老高。
   “跳舞是年轻的捷径,是快乐的风景,来吧!老师。”
   老高只能和她跳。其一,是盛情难却,其二呢!老高怕别的男孩把她约走。
   伴着陈慧琳的《不如跳舞》,老高和女孩疯狂旋转,激情飞扬,老高就像回到了初恋时代,活力四射,神采飞扬。
   一曲终了,老高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女孩扶着老高,让老高坐在草地边的大石头上休息。
   女孩递过一瓶矿泉水,老高喝了一口,起身打算活动一下身体,突然眼前一黑,以及绞痛,“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原来,老高有心脏病,血压也不稳定,剧烈运动让血压升高,他怎么承受得了?老高没带速效救心丸,昏倒在地,四肢抽搐不已。
   女孩忙打电话,叫来120救护车,总算抢回老高一条命。
   病好之后,老高身体一直很虚弱,常常感觉关节僵硬,腰酸背痛。他的精神也有些恍惚。
   恰巧,闺女打来电话,询问老高最近的健康状况。老高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表达能力大大不如从前。闺女着急了,说马上打过来一笔钱,让老高务必要请一个保姆,照顾他的生活。
   老高遵命,请了保姆,料理自己的饮食起居,他再也不敢到公园跳舞了。
   没事的时候,老高就呆在家里,翻翻报纸,听听收音机,或者看看无聊的电视剧,他不得不忍受连篇累牍的广告轰炸。
   这天,老高闲着没事,又打开电视,他想看一看有没有京剧,却被一个新闻吸引了眼球。
   新闻里正在介绍,在本市的一次舞蹈秀大赛中,脱颖而出的女孩白玉兰,她一鸣惊人,夺取冠军,赢得万元大奖。白玉兰竟然是陪自己跳舞的那个女孩。记者现场采访白玉兰,让她讲讲自己的成功经验。
   白玉兰面带微笑,侃侃而谈。
   白玉兰说,首先要感谢我的男朋友,他逼我减肥。我用了许多方法,诸如喝瘦身茶,医疗削脂,节食,都没有达到理想效果。最重要的是我母亲,给我找到了一个好方法,那就是跳舞。我母亲以前在舞蹈学院做清洁工,认识“舞蹈王子”高教授,有一回,她在公园里遇见了高教授,邀他跳舞,发现了舞姿依旧,风采不减当年,跳舞的水准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与那些社会上舞蹈班的级别,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母亲突然就来了灵感,说,其实减肥也要顺其自然,你不如跳舞,一方面塑身美体,另外还能学到很多知识,健康益智,事半功倍。高老师已经达到了大师的级别,他的每一句话都可能产生点石成金的神奇效果。她就让我和高老师学习。母亲说,咱家穷,根本不可能花昂贵的费用聘请顶级高手为你辅导,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一定要抓住。高教授水平太高了,伴着美妙音乐,飘飘欲仙,我有一种飞起来的感觉。渐渐的,我喜欢上了跳舞,踩着音乐节奏,我就浑身舒畅无比,第二天精神格外好,男朋友都夸我,气色好得一塌糊涂,闺中密友逼问我,到底用了什么牌子的化妆品。我说,这一切都归功于跳舞。渐渐地,她们也开始迷恋跳舞了。我跳舞的经历纯属偶然,谁知道竟然无心插柳柳成荫,不仅顺利地减了肥,而且赢得了“舞蹈皇后”的桂冠,令我始料不及。
   看完电视,老高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老泪纵横。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梦想原来只是虚无飘渺的海市蜃楼,现在就像美丽的肥皂泡泡,“啪”地一声完全破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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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老年寡居的生活孤独无依,有了自己喜欢的事情去做,是好的。但,也许说这无意听者有心,记在了心里。以为是黄昏恋,而对方不过是为了跟随自己学习学习罢了。心里杂念太多,想得太多,一切明了,打击也就来了。【编辑:海林夕】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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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海林夕        2012-08-26 21:52:54
  年事已高的人,何必做那妄想呢?
2 楼        文友:逝者如斯        2012-08-26 22:17:16
  小说将男人内心的欲望表达得很好,达到了既明了又欲说还休。食色性也,男人嘛,无论年轻与年老,终归是男人,这才是人的本性!
爱好文学,坚持写作,广交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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