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散文】八月,絮语
【给自己勇气】
我想,骨子里头我并不那么坚强,有着所有女子都柔软、懦弱、感性的一面。
尤其是在情感方面,我总是犹豫不决。就好比同一个决定,几年间,我下了无数次决心,甚至于捶胸顿足,可结果,却还是没有真正付诸行动。
昨晚跟小鱼儿聊天的时候,说到某位女子。小鱼儿说:宝贝,她也是离婚的,好可怜。
一直知道鱼儿是个善良感性、细腻柔和的男人,可还是惊讶于他的言辞。
“离婚”、“好可怜”,这样的字眼,生生地让人疼痛。
可是,在我看来,并不觉得“离婚”有多“可怜”。
就好象我自己,本来,在遇见那个人之前,我原也是一无所有的;失去他,不过只是回到原点罢了。既然都是一无所有,那么又何来“可怜”一说。
离了吧。寂寞会有,可是那寂寞是妖娆风情的;孤独会有,可是那孤独也是活色生香的。
有的时候,结束一段情感、一种生活,并不意味着失去,也可能代表着收获。人生在世,得与失之间,谁又能够真正说得清楚、看得明白呢?
至少在我看来,能够从一段不堪的恋情、生活里走出来,于自己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一种释放?
舍得,有舍才有得。
那么,不如舍下,再去追寻。
遗忘掉过去,才可能真正去握紧明天。
我想,这么多年,妹妹是懂我的。
曾记着无数次,有与妹妹讨论我的私人生活,那于我,本身是一种难以启齿的无奈,可是于妹妹,一胞同母的亲人,我想,我和她之间还是走得极近、极近的,她也是极懂我、护我的。
印象中,妹妹总比我理性,俨然是我的姐姐,从小到大,也许我对她的关照并不多,但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是任何力量都无法阻隔的。
于她,我是姐姐,是一个挣扎在红尘之中的女子,少时的年少轻狂,走到如今,身心俱疲,然而,对于我所有的决定,她依旧是理解的、支持的。
哪怕,我已经在现实面前被撞得头破血流,伤痕累累,妹妹依旧是站在我的身后,默默地,像小时候那样,我们搀扶着前行。
有的时候,真是太柔弱了,明明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做,需要如何做,可是,性情里的温和总是那么不切时机地让我选择了退避,只是躲在一个安静的角落,一个人默默流泪。
有的时候,明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需要什么,却总也不敢表达,就那样让自己为了别人而活着。年少时,选择了爱情,就为他活着,喜怒皆因他、悲欢皆因他;如今,沉淀下了激情,生活恢复到平淡,却又开始为父母而活着,怕他们操心,怕他们担心,怕他们过得不幸福;那年,有了女儿,便又为了女儿活着,怕她冷着、饿着,怕无法给她一个完整的、快乐的、幸福的童年。
总是这样,怕别人不快乐,所以,隐藏着自己的忧伤,活在红尘里,累着、伤着、疼着、忍着。
期期然,七年如水,弹指一挥间。
七年来,我总是于深夜,扪心自问:我真的幸福吗?
没有答案。
一直,没有答案。
也许是幸福的——至少在别人眼里,我要风得风、要雨有雨,我拥有一个那么完美、那么无可挑剔的男人。
可是,我真的幸福吗?
我情不自禁,倚着窗棂,安静地问自己。
抚住胸口,那种疼痛,便排山倒海,呼啸而至。
是的,别人眼里那么完美的幸福,于我,不正是一种难以倾诉的难堪与悲怆吗?
可是,那种“难堪”与“悲怆”也是自己选择的生活,也是生活沉沦下的领悟。
我无法抱怨,因为并没有谁强迫我去选择何种生活。
我无法哭泣,因为那年的欢喜,如今依旧历历在目。
我无法从容,因为骨子里头那一份浪漫,并没有随着烟火的薰呛而消逝。
我无法远离,因为一份责任压得我难以丢弃。
于是,我只好让自己清醒着——难过、彷徨、徘徊、疼痛。
于是,我依旧在滚滚红尘里,告诉自己:活着,就有幸福的可能!
于是,活着,为了一份责任而如履薄冰地行走着。
于是,我只是将忧伤在笔尖慢慢流泄,然后,回眸嫣然一笑,对着生活,对着镜子,我告诉自己:微笑吧,其实一切不算太坏。
多一点勇气,去行走,哪怕失去了依靠,哪怕没有了爱情,哪怕全世界都抛弃了我,我依旧不放弃我自己。
【微笑前行】
妞妞对我说:大妞,最近你怎么了?
我苦笑,哑然。
是呀,最近我怎么了?
侧目,望见手臂上那朵“开”得极丑陋的玫瑰花。
印象中,那是七年前的一个寻常的傍晚,心血来潮一个人跑去街角的一家叫做“俊雅”的纹身店纹的,是那个年代鲜明的烙印,嚣张的青春里,张扬是唯一的主旋律。
我想,那时,我是明媚的。
那年,爱上了一位男子,爱得毫无退路,爱到刻骨铭心。爱一个人,有的时候,真的会让一个本是风清云淡的女子变得多愁善感,也足够让一个安之若素的女子心花怒放。
我便是这样的女子。
渴望爱,期待爱,守望爱,当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便俨然没了自我,心里眼里只有他,他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都牵系着我的心,让我为之或喜或悲。
那一年,我想象着爱情的美好,一如铺陈在我夜夜梦里的激动。记着那一年,总在与他一起度过一些清浅的时光后,大肆渲扬地对着妞妞强调我的快乐和幸福。那时候,快乐和幸福都好简单,不过只是他陪伴度过的一些黄昏。
是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女子,所以,总渴望有一个足够宽厚的肩膀让我依靠,也承载我所有对于爱情和生活的梦想,我以为,他能!
一直以为,他能!
在最初相守的光阴里,他能!
在一起默默走过的几年里,他能!
于是,我一直以为,我是幸福的!
所有的人也以为我是幸福的!
可是,为什么我总在一个人的时光里,默默流泪?
为什么,我总感觉到孤苦无依?
为什么,我总感觉到彷徨无助?
为什么,我总感觉到前程无望?
一直以来,都是那么安静地做被他庇护的小女人,在他的面前俏笑嫣然,在他的面前幸福如花,在他的面前安谧静好。
一直以来,不强求过多的物质享受,也不奢望太多的关怀疼爱,只是一味付出,一味去爱。
一直以来,单纯地以为日子这样过下去,我就会走到幸福的彼岸,去采撷快乐的果实,让我的人生没有遗憾。
一直以来,我都那么一心一意地为他而改变,而付出。一直,一直,却只是他心里面可有可无的一位匆匆过客。
于是,爱了,伤了,疼了,痛了,泪了。
我开始变了。
冷漠本不是我所希望的,可是,我却冷漠了。
文字里充满了疼痛的呐喊,充满了真实的绝望。于是,因为爱上一个这样的男子,我便开始用我的笔墨去刻写爱情,去刻写生活,去刻写日子。
因为爱,走进了文字里;因为失去,便找了一种弥补的方式;因为选择,所以更加刻骨地去记住。于是,文字里一段复一段的路程,是我走过的人生,更是我所经历的所有,那些花事,那些甜蜜,那些美好,那些伤害,那些背叛……
转眼,七年了,七年呀,弹指一挥间,似乎还存着年少时的梦想,转眼已是而立。日子就这样如行云流水,匆匆而逝,来不及告别昨日,就已经迎来了明天。
我想,一个心中有爱有恨的女子,是不会让自己的生命如花般凋零的。于是,我愿做个不凋零的女子,用我的爱,用我的恨,用我的文字去保鲜我的生命。
于是,不再纠结,不再后悔,不再遗憾。过去那些伤痕,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逝了。
渐渐地,越长大越发现,简单就是一种幸福,也越发喜欢素净淡雅的东西,也越发喜欢一个人孤独的生活,喜欢那种静好的时光里,一个人泡一壶清碧的铁观音,一个人细品浅斟,一个人也能够品出生活的甘苦。
对生活越淡然,要求越少,也许得到越多。
那一年,因为爱上一个男子,为他牵肠挂肚,为他茶饭不思,为他夜不能寐,所有的心思都为了他,为他放弃全世界也愿意,为他藏在一个阴暗的角落,苟且偷安。
那一年,因为爱,所以走进文字的国度,在文字里寻求心灵的慰藉;也因为文字,让自己的生命如花般绽放出芳华;也因为文字,因为文字里深刻的爱和恨,让我遇见一个又一个真心或假意关心我的人,在别人同情或怜惜的目光时,沉沦、浮沉。
而如今,走过了最初的迷茫,我便明白了:许多时候,别人对自己再好,终不及自己对自己好那么实在;若自己都不爱自己了,那么还能够奢望谁来爱自己呢?
于是,我不再沉迷于烟红酒绿,不再迷恋于花天酒地,不再做无谓的呐喊,不再伤害我自己。若他伤了我,我不再自伤,我爱惜自己,我关心自己,我欣赏我自己。
站在岁月最边缘处,静观花开花落,一颗心沉淀了浮华,安之若素,将忧伤付诸笔端,让自己盛开成一树梨花,素净、洁白。
伤心的时候,还是会流泪,那样无声的流泪,疼了自己,可是,更多的时候,收起了忧伤,越来越明白:生活不是林黛玉,不是忧伤就可以风情万种的。坚强,坚定,我相信这样的人生才走得更坦荡、更踏实。
骨子里头,我愿是一个从容不迫的女子,携一缕清香,在滚滚红尘间,笑看世事,静寂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