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蚕
油菜花黄的时候,小女放学回来从小纸盒里掏十几条蚕宝宝,说是在校门口花五角钱买回来养。望着小女欣喜的目光,我知道这个鬼丫头又给我们找了个麻烦。
好久没养过蚕了,当务之急是桑叶的寻找,十几条长成起来也要不少叶子呢!还好孩子的外婆我的母亲接过了养蚕的活。开始女儿在学校五角一把地买叶子,但叶子不够新鲜,后来外婆在附近寻到了一棵桑树,才解决了蚕们的吃食。蚕宝宝在小纸盒里过上了无忧的快乐成长的生活。
每天下班回来我和女儿都要去看蚕宝宝,只见白白的蚕宝宝贴在桑叶上,有的一动不动睡着,有的则在贪婪地啃噬着桑叶,将叶子边沿修成不同的形状。不一会,白白的身体开始变得通绿起来、鼓胀起来。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蚕宝宝以惊人的速度在成长,每天看它,似乎都大了一圈。小纸盒换成了大纸盒,小小的白色管状身躯变得粗大、雍肿起来,小小的脚附在叶上,身上的绒毛也显现清楚了,一天消耗的桑叶也很大。孩子的外婆显然对蚕有了感情,有时喂着喂着就对蚕宝宝说:“你们慢点吃啊,不要长太快了,否则到吐丝时你们的生命也快到尽头了”。听我母亲说,到油菜收籽时,它们的生命也就到头了。
我每天上班都要经过一片油菜地,鲜黄的油菜花在春风的轻拂下不断地把阵阵香气送入鼻间,使人神清气爽。以前走过去也没多想,毕竟油菜花是很普通的,当然也是春天必不可少的风景。然而因为蚕,因为母亲的话,我每天经过油菜地时,不由自主地望上一眼,油菜花依旧很黄,很鲜,我的心就有些安慰。然而日子是无情的,匆匆的,有道是好花不常开,油菜花一天天显出颓败的模样,没过多久花终于黯然褪去,结出了绿色的菜籽夹。而我家的蚕此时已粗状的吓人,它们吃起桑叶来更贪婪了,充满了成长的快乐,仿佛吃饱了去赴一个神秘的约会,吃得那样义无反顾。全然不知日子一天天滑向那个悲壮的时刻。
油菜籽夹壳由绿变黄变黑,这时的蚕忽然像吃够了桑叶似的,开始不吃了,昂着头在探寻着什么,母亲说,它要上枝吐丝了,于是将人们收割后的油菜枝杆拾了一束回来,将发白发胖的蚕放在枝杆上,慢慢的,它们开始了神圣的工作,一根根闪亮的丝吐了出来,在枝杆上缠绕,丝的颜色也是多姿多彩,白的、黄的、橙红,仿佛在织五彩的锦缎,回报桑叶和养蚕人的真情义,升华一段凄美的生命故事。
渐渐的,我看不到可爱的蚕了,它们被自己吐的丝包裹起来,形成一个椭圆的茧壳。又过了几天,一只白色的蚕蛾破茧而出,在雪白的茧壳上留下鲜红的血丝。母亲将它放在一张白纸上,不久它开始了一生中最后的工作,产下蚕卵,扑打了几下翅膀就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