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散文】走过秋天 ——明然秋系列散文
一、走进深秋
风起处,霜冷的季节,枫叶渐渐地红了。
被秋风拂扫过的山道上不见了浮尘,在秋阳的映照下泛着闪闪烁烁的、惨白的光斑刺人眼目,叫人看见了,仿佛有些戚戚楚楚的感觉。不知道他是觉得无助还是在不住地叹息这秋意的萧瑟,只见他蹙眉敲额之间,神情落寞而寂寥。
风从山谷间吹来,不时的夹着一两声轻啸。头上的长发也似乎被风感染了,一根根的竖了起来。风衣在身后被吹得猎猎作响,似欲挣脱他的身体要去自由飞翔。他迎着风,站在了一株他们曾经相依傍立的云松下,对着群峰、苍松、白云和广袤的原野,嘶声竭力地吼叫了起来:“啊……”。
他和她曾经相遇在荧屏,相识在这里,相知在深秋。虽然也是在一个深秋的季节里,可那时:寒风没有冷意,充满了柔情;孤飞的鸟儿听到了和鸣,增添了生趣。就连落光了叶的树儿也不知道是被他们的情绪所感染,还是读懂了这人间温情,竟然痴痴地颔首朝着他们赞许地点头呢!山道上,峰岭间荡漾着的是幸福、是甜蜜。她踩着他的文字曼妙而舞,他伴着她的舞步吟唱歌谣。时光似乎在这一刻停止,天与地不再旋转,他和她,早就忘却了身外还有个大千的世界。他们的灵魂已然融合,浑然一体了,什么功名、利禄、喧嚣的滚滚红尘统统都被抛到了脑后,他们只需要这眼前的拥有就足够!
又是一年风起时,不知是西北利亚的寒潮似乎较以往来得更为猛烈些的缘故,还是他的内心已变得荒芜、沉寂?他的脸上再也找不到曾经的忘我幸福与甜蜜。风依旧在吹,树依然在立,天与地也好像闭上了双目,不忍看见他似的静静走着自己的公转,怕搅了他的思绪。他默然似那一棵树无言静立。曾经的她,如今到底在哪里?他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初的邂逅仿佛就是一场错误,而这错误带来的代价竟然是如此的沉重,沉重得要摧毁这面前的世界。
他沿着山道漫无目的地走着。每道山岭,都不时的捧出一簇簇红的叶,黄的叶来献殷勤似的讨好他,而他竟全然不觉似地提不起丝毫的兴致。都说秋是收获的季节,可在他的心里,绝望的感觉竟然是比冰窟还冷,比寒流更凛冽。他独步走在这深秋的风中,茫然无助……
二、读秋
入秋以来,我似乎被这闯入眼帘的,萧瑟寂寥、悲凉的秋色给迷住了。终日里,一门心事地沉溺其中不想走出来。这眼前的秋色哟,是既让我伤感更让我伤怀。让我无所适从。其实,我应该知道,那不过都是自己在小我的天地里,自悯自怜、自怨自艾的无病呻吟罢了。对于秋天来说,觉得我还没有从她真正的、根本的意义上去读懂它。因此,我要用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心境去走进秋天,用崭新的眼光来重新审视她,解读她。于是,我披着一身金灿灿,黄橙橙的秋色再次踏上了亲秋、读秋之旅。
远处的山峦和近处的树木,在秋阳下虽然不再是那么葱翠,但是远山却以不再遥远,能让人辨得清峰岭与沟壑之间的脉络,是那么的流畅与自然和谐。山岭之上火火的枫叶殷红如血,向人们昭示着生命的坚贞、顽强和热烈。路旁梧桐树的叶子在空中曼妙飘飞,翻翻滚滚一路十八卷,犹如一部写意秋天的史书册页,要将这秋的浓烈,秋的神韵尽收其中,详详细细地记录下来,让人们慢慢去品阅。
田畴间黄橙橙的稻子惹人心醉。金色的稻浪在秋风里蕴育着无尽的生机。你要是不信?就看那些穿梭在田间地头的农人们脸上,虽然刻写的是匆忙与疲惫,但是,匆忙与疲惫的背后是十分的满足和惬意!牧儿骑在牛背,悠悠地吹着短笛,和着收获的脚步奏响在这动感的秋天里,听来是那么的舒畅与柔美。村姑村妇,老农小伙们各自张开美妙的歌喉,唱着丰收的曲儿把满心的热望挥洒出来,飘飘荡荡地在天地间滚动,在人们的心头流过,暖了天和地,暖了你和我,亮堂了我的心扉,滚烫了我的心窝。我沉醉在这美妙如画响彻天籁的秋天里,早已不知了南北东西……
秋阳下的鄱阳湖已不再显得是那么地雍容富贵,体态华美。黄褐色的湖滩上,湖草殷殷地绿着给鄱阳湖注入了另外一种生机。纵横交错的河道有序地排列期间,似筋络遍布在身体上。脉动的河水就是那盎漾生命的血液,在血管里澎湃激昂,将不屈的意志深深地镌刻在千年的沧桑之上,给人以无比的坚定与顽强意志,奔涌出绵绵不绝的生命源动力。
我一路走来一路望,满眼是看不尽的秋色说不尽的向往。以往的抑郁与惆怅在闪烁的秋辉中,在跳动的秋韵里被一扫而光,代之而起的是一腔炽热的情怀和播种下去的美好希望。我从秋的身影里,从秋的灵魂中找到了我寻寻觅觅,长久以来的人生渴望。终于让我将失去方向的双脚从迷茫的漩涡里,伤秋的泥潭中拔了出来,抖擞精神,坚定地走在生活的路上。
是啊,身心一下子获得解脱的我不由高声朗诵起彭城刘梦得的《秋词》诗来:“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行走在秋色中的我再不会萎靡、颓废、沉迷空茫,一定会“指引诗情到碧霄,人生博弈任自豪。往事堪忆重回首,定叫明日胜今朝”!
今日读秋,让我读出了秋的深沉、豪放与大气,也读出了秋的意蕴醇绵丰厚,更让我读出了秋能传递给我征服生命旅途的勇气与智慧。秋不仅仅是季节的更替,她是一个人生命中的一段美好旅程。她也并不只是撷取、收获,而是播种下一个希望与梦想的开始!
三、一个人的街
午夜的街头,霓虹有气无力地眨巴眼晴,像极了疲累的老人,神光焕散,黯然晦涩。路边的梧桐,在夜风中唱着无奈的歌,曲调是那样的阴沉,寂苦与滞涩。树叶一片片随风而落,零乱地落在我的身前身后,还有头上,身上。路灯昏昏暗暗地摇摆着,不时地将电线杆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同时,亦将我的身形也撕扯得那么逶迤,竟然还将我的一腔心事也给抖搂了出来。
我孤独地走在一个人的街上,想着一个人的心事,纵然就是让心事撒满一路又有何妨呢?
街上偶尔有汽车从我身边驶过。碾压过我的心事,将它带起来与梧桐树的叶子交织在一起,纷纷扬扬地飘荡在午夜的街上。两只大车灯似乎是要洞穿我的心扉,狠命地向我冲刺过来。我伸出手去欲拦挡住它,却丝毫也起不到什么好的效果。隔着挡风玻璃,我倒是隐约看见两双充满疑惑的眼晴,两张挂满好奇的脸打身边匆匆闪过,留下了一路的疑虑丢在这午夜的街上。
抬头仰望夜空,夜空漆黑如墨。墨是深沉,是苍凉,是忧结,是悲愤的颜色。我不知道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难道是因为她么?难道说,她离开了我,老天你就也要来欺侮我?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老天爷,你竟然也会变得是这么的势利与浅薄!
夜风掠过街上,街上愈发的寂冷,清凉。我的心情便益发地似冰冻般地冷僵起来,全然没有了一丝暖意。
我渴望在这深夜的天空里,突然升起一轮明亮的太阳,至少,它可以绽放我郁结的心脏。我奢望星星能从躲着的黑暗深处走出来,至少,它可以让我明了一下简单的方向;我祈盼月亮能轻声地告诉我说,“我爱你!”哪怕是镜花水月,虚幻地留在眼前,但却能足以慰藉我孤独、落寞的心房。如今我害怕凄冷,害怕孤独,害怕……我无以言说心中那不尽的感慨与沧桑!
尽管孤独与寂寞是疗治自己体伤的圣药,但是,我不想喝,我知道你也不想喝。这世间没人愿意去喝!最终,又从来没有人能躲得过去。纵论天下,又有几人能躲得脱?我想,我自然是毫不例外了。神思恍惚地游离在一个人的街上,任脚步踽踽,思绪却在胡乱地翻滚着,想着该如何去拾回那被丢在这午夜的街上、路上的一地相思,一地情惘。
每个人都具有强烈的表现欲,我也不曾例外。也曾努力过,为了她要做到最好。我和她的爱好都很广泛,乐游山水,寄情风月和云朵。也曾在晚霞中伴着夕阳跳舞;也曾在春风秋雨中吟诗唱和;走进色影世界去沉迷色彩,光和影似乎成了我们追求的未来。你可曾记得,晨羡彩云追日去,暮傍篝火逐笑来……这等等的画面,如今就像一张张的画饼,搁在这一个人的午夜街头,让我采不能采,摘不能摘,更是想吃又不能吃。人生的元奈,在此时应该算是到了极致吧?
面对着眼前虚幻的影子,我在想。如今,除了这绵亘在心头上的横不成排、纵不成列的几个小方块和《鄱阳湖文学》之外,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就真像崔健唱的那样:“我真的是一无所有”了。于是,我好想好想敲开哪一家店窗,能讨来一瓶酒喝。这样,也许我的内心就麻醉到不再会寂寞。可是,我终究没有勇气去做。
“午夜的街头,我一个人走过。不管天不问地,心中也没有我自己……”午夜歌手——明然的嗓音不知从何处飘了过来,犹如金属摩擦的撞击声,刺痛了我的耳膜,刺激了我的听觉神经,我茫然地打午夜的街头走过。
我不知道心中到底是装下了些什么?一个人就这样唱着、走着,这一个人的街,你终究是涂抹了些什么?“呜”……谁能告诉我!
四、秋夜心语
淅沥秋雨夜临窗,乱敲窗棂断人肠,几星灯火聊人事,半幅帘栊隐倦妆。片片落叶笺陈迹,缕缕丝雨疗新伤。莫道秋来风声异,潇潇瑟瑟到汴梁。
看窗外秋雨如丝心亦如丝,缠绵纠结得叫人理不出个头绪。忆当年:灵峰游走两相扶,临湖渊蔽未为殊。无名水库景色异,芙蓉峰头日斜暮。涛吟似唱如赞美,情涵山水韵依依。祈盼厮守长相偎,谁料黄梁一梦飞。
窗外的秋叶飘飞在路灯昏黄的光影里,伴着寂冷的夜色,显得很是无奈和凄惶,翻翻滚滚、跌跌撞撞、语无伦次地诉说着心中无尽的忧伤。独倚窗棂,看夜色迷茫,心绪便一如这夜色空虚、寂冷、冗长。好可叹,我用笔不能言,用心不能唱,只有独自默默地吞下这一腔惆怅,陷身于无边无际的相思情网,煎熬自己。好想好想,向着黑暗的天空,吼出心底深埋的愁怨,吟一曲肆意的长啸将疲累的身心放开。可是,我不敢,我更不能。伦理世俗的桎梏,犹如铜铸的枷锁将心门紧闭,任情思如潮,愁绪如涛,终究冲不开这恼人的尘俗,去放纵人生的逍遥。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窗前的香樟树伸出臂膀,敞开胸怀静静地迎接小雨的到来,尽情地让雨滋润它久已干涸的心田。它轻声地哼着秋夜的迷人小曲,附和着秋雨淅沥的呢喃在墨黑的天幕下浅吟低唱。我恍如黑暗中的孤独舞者,身边来了位舞伴,情绪突然变得有一丝莫名的激昂。我嗔怪香樟树不知我的心事,只顾着放开自己的心怀,旁若无人地张扬,弹奏的声音怎么愈来愈响?细细地分辨之下,我才发觉原来那是雨丝骤然变成了雨珠,漫天披洒了下来,一如玉女的泪珠千行。我不知道这秋雨它步履为何这般匆急,是不是它因牵挂我而匆匆地赶来慰藉我无奈的心伤,好让我不再怅惘?是啊,冷冷秋雨三两声,独坐屏前影自零。窗外雨吟樟欲和,岂知不解窗前人。
午夜,街上的灯火穿透夜幕、雨帘,穿过香樟树枝间的缝隙投射过来,斑驳了我的窗棂。叶儿摇摆影儿摇摆,我的心事竟然也跟着摇摆起来。我要将一腔心事向秋夜诉说,诉说我的心语,我的梦中向往。
任秋风潇瑟鬼唱歌,我自吟怀向天地和。真情岂用长相守,无情相守亦磋砣?人人都想把红尘过,可谁晓,红尘原来是条渡不过去的河!常言道:“彼岸有花开不得,此岸蓝珠用心结”。所以,我在想,珠萦兰花明佳境,秋夜心语听君磋。不求尘俗时顾我,一念红颜尽欢乐。
这既是我的秋夜寄语,亦是我的秋思赋。我常常想着要听秋、赏秋、伤秋、悟秋,如今,这便是我的秋之语,我的秋夜心语!
五、秋雨无言
秋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细细的雨丝密密地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眼前的一切,天地、山川、河流、树木、庄稼,尽皆罗入网中,弥漫出几许的苍茫和冷寂。他,默默地伫立窗前拢聚双眼,似乎要穿透雨幕找回丢失的自已;他,按捺不住澎湃劲涌的思绪,随着雨丝的缠绵交织而无绝期。他无言地看着窗外的秋雨,渭然长叹!秋雨无言,它似乎懂得他的心意,如淑女般静静地飘洒,全然没有了以往的媚俗与不羁的放荡。
沉沉深秋,无意邂逅。茫茫人海中孤独沉寂的他偶遇了曾经的你,举杯相邀之间,同声欢歌之时,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经意就萌动在他的心灵深处。这无意间的邂逅,到底是缘?是喜?是悲?是苦痛还是甜蜜?他们都无从知道!深深坠入尘网中的两个人,从此注定要饱尝艰苦和磨难,生活在生命的晦涩里。因为,他们见不到阳光、蓝天、白云和花鸟,唯有躲进这灰色的深秋,任寂冷和独孤伴着生命的航船走进阴凉和幽暗,寂寞与冷清交织。
他所说的曾经的你,是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他早就认识了你。于是乎你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间的身姿,是那么的曼妙无比,你那饱含忧郁却又深藏着睿智的眼神,早已定格在了他的心底。他一直以来,尺八的荧屏前静静的,痴痴地凝望着你,总是幻想着有朝一日能碰到活生生的你。他苦于无法去那茫茫人海中寻觅你,不然,他宁可累折双腿而无悔。因为他坚信,如果长生天注定了他和你之间的缘份,那么,你一定会穿透荧屏来到他身边,让他在有生之年见到你的。如今,这美好的邂逅,不正是长生天的眷顾和成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