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荒踪.散文诗情】小城之夜
一幅朴素的画面,一个婉约的脚步,一笛风月,勾勒出小城的清雅灵秀;一条千年的古道,一面班驳的墙影,一纸素笺,幻化出历史的厚重沧桑。
——题记
我一直向往在古城生活,这种渴望似乎与生俱来,这样的痴迷让我困惑,于是,在这个初秋,我来到了镇远古城,或许这里会有答案。
驱车赶到古城,已是傍晚。初秋的傍晚,已经有了些微的凉意。晚霞中的古城,别有一番神韵,舞阳河从两城中间蜿蜒贯穿,整个小城笼罩在薄薄的蝉翼中,衬着她古典的韵致,好似贯穿于现代和古代的人间银河,温润和谐,宛在天际。
傍晚的古城风轻云淡,翠柳轻扬。一叶小舟轻轻地划过水面,撩开舞阳河神秘的面纱,留下粼粼霞波;一只白色的鸟儿时而以矫健的身姿快速俯冲,时而以飘逸的特技翻飞嘻戏,自由翱翔于水天,那份洒脱让我叹为观止;一片绿叶随着风儿恣意漫舞,如游弋于天际间的一片落羽,孤独高傲,绮艳清绝;落日躲藏在云层之后须臾成五彩云裳,为小城渡上油画般的金边。此时的小城有着别样的璀灿,轻风拂过,水草、树影、花儿轻盈飘逸,摇曳出暮色最后的壮丽婀娜,山、城、水和谐的浑然一体,置身于其间,宛在水中央,不愧“东方威尼斯”之称。
傍晚的古城少了几许清幽,却多了几分亲和。晚间出来活动的人们使古城河畔变得热闹起来。青石路边,人们欢歌载舞,随着身体的热量赶走了一天的疲劳;老人们在长亭里对歌下棋,其乐融融;石桥下一个穿着苗族服装的姑娘拾阶而坐,宛如佳人在水一方;岸边偏僻一角,有默默念着《圣经》的本地人,表情执着虔诚,这应该归功于多年以前,传教士们深入贵州腹地传教的成果吧;还有那在山腰建立的,集道、儒、佛三种宗教为一体的青龙洞悬空古建筑群,临街抬眸可见,这样的与俗界为邻,将整个小城的人文巧妙揉合,完全阐释了儒、佛、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精髓,使这里的景、人、文、环境和谐地融为一体,形成了独特的包容性文化。
兰亭闲人歌声漫,彼岸相会知己欢。风梳俏柳欲滴翠,月歇暮色染画廊。这样的热闹,非但没有减失小城的绮丽婉约,却更添了小城的温润亲和,让外地人也不知不觉溶于这样的人文环境中,领略这里独特的小镇风情。而淳朴的民风,让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苗族、侗族、汉族等兄弟姐妹们和睦相处,与世无争,过着桃源式的生活。难怪有人说:镇远古城是一幅“朴素中见珍奇,淡雅中显神韵”的水墨画。
渐浓的夜色,让小城有了属于夜的庄重。灯火阑珊处,石板路古色古香,纵横交错;青石桥气势恢宏,古朴幽雅;古建筑飞檐翘角、青砖黛瓦;城墙千疮百孔,大气悲壮;古塔巍然高大,典雅挺拔。城外防御军事体系浑然天成,商业和军事化相互渗透统一,体现了“威镇远方军事的强驽之首”。整个搭配大气中不失温婉细腻,幽雅中不失壮美豪迈,内有西子湖畔的浪漫柔婉,外具烽火洗礼后的璀璨壮丽。据历史记载,这里也曾是京城与西南边陲以及安南、缅甸、暹罗、印度等国礼物献赠和信使往返的捷径和必经之地,有着“南方丝绸之路”要津之美称。这一切,都赋予了小城厚重的底蕴,以及历经沧海桑田后的质感。彰显出世世代代人们的智慧、伟大,以及历史的深邃厚重和大自然的博大精深。在这种感知下,我突然间有了一种莫明的卑微感,这样的卑微让我感动、满足、也迷惑……
暮色深垂,古城的月色分外清幽撩人,倚着这份安谧和感性,手中香茗氤氲成一笺思绪,我拼命隐藏,却难抵思绪如潮,索性一个人静静地走在平平仄仄的石板路上,这样的崎岖在历史的长空中亦然从容,而我,怅然何来?远方,传来一曲《春江花月夜》的琵琶曲,是谁弹奏得如此清妙绝伦?我竟然有了一种“清风不知我”的轻盈和透明,不禁浑然于这样的清韵卷幔,渐渐安静、坦然。
子夜,隐隐传来渺渺禅音,世间的名利欲望、烦恼浮躁在这样的清音中洗尽铅华,似乎我内心沉睡已久的东西在逐渐唤醒。赏梅何惧两肩雪,观兰不与世俗争,这是何等的风雅何等的境界,我突然明白了,我为什么痴迷于古城。
此时,夜空阑静,沾一指墨香,将人世间所有情结,化作一篇清悠的文字,凝结于笔端,飘散于风里……
梦里,我看见自己踩着平平仄仄的小路从远古轻轻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