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小说】我原来的班主任
早上我给曾经的班主任朱献国发了条信息:“今天是教师节,让我对您道一声:老师,辛苦了,祝您节日快乐,健康平安!”
过了一会儿,他打电话进来,告诉我,他很开心,每年都会收到我的短信,感谢我还记得他。我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我心里,此生您永远是我的老师,这样的问候和祝福我会给您一辈子的。
朱献国是我们高二时学校分配来给我们理科班当班主任老师的。
那时候,我们刚经过分科,根据自己的意愿我被分到了理科班。
对于这样一个班,不管谁接下来这个担子都是不好挑的。因为班上有64个学生,其中女生12个,男生52个。尤其是男生,个个站起来牛高马大的,如果肺活量不够中气不足的话,光是一天到晚说话都费劲。因为后来我毕业后代过两个学期的课,深知老师在课堂上讲话的辛苦。
但朱老师自有一套方法,把我们管得服服帖帖。
虽然平时看他像个笑头和尚,说话风趣幽默,但在课堂上,我们就是怕他。即使他无意扫上一眼,我们都能感觉他的眼光像鹰一样犀利,能穿透我们的五脏六腑。如果是停留在某人身上,他定会感觉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让人不寒而栗。有时候班上自习课,整个课堂像麻雀开会叽叽喳喳,假如有人说上一声:朱来了,教室立马会鸦雀无声。
朱老师奖惩分明,而且绝不手下留情。假如你违反了班里哪条班规,他罚你站30分钟,绝不会叫29分59秒结束;罚你背诵课文,即使饿得头昏脑花,或者困得眼皮打架,如果没有背下来,他一样会铁面无私面无表情地守着你。曾经有个男生因和同学打架,被朱老师罚在操场跑步,最后他实在跑不动摔倒在地,好多同学纷纷地求朱老师放过他。但朱老师还是黑着脸无动于衷,命令他:是男子汉就给我起来,继续跑,不要当孬种!直到他晕倒了。事后,那位男生心里诅咒过上百遍,说朱老师不是人,简直是恶魔!可时隔多年后,他说,他得感谢朱老师,要不是当年对他的严厉,他不会有今天的成果。他还说,每当他事业和生活上遇到坎坷,自己灰心丧气的时候,他就会想起朱老师的话:起来,继续跑!
但他又很关心每一个学生。如果哪个同学情绪不好,他都会耐心询问是什么原因,一直打开你心里的纠结为止;班上有些山区同学家里经济条件差的,不管是生活还是学习上,他总是给予很多无私的关怀和帮助。他从自己为数不多的工资里,拿出一部分给他们交学费,经常从学校伙食团买些肉食来改善他们的生活。还有哪位同学病了,他亲自帮着买药或熬药后送去……
总之,他是一个既可以把你训哭,又可以把你感动哭的人。
朱老师教我们的是英语课。从他的口中得知,英语完全是他自学的。因为他刚读高中正是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时候,所以他在农村呆了好几年。在那些年,他一边劳动,一边学习英语。可能是受家庭的影响吧,他出生在一个书香门第,父母都是大学的教授,母亲教数学,父亲教英语。有一次到老师家里,他家的书刊报纸几乎都是外文版。朱老师在这种环境下成长,难怪他的英语学得这么好。
无论是他自己的英语课,还是班会课,我们都喜欢听他讲。他说话总是那么抑扬顿挫,绘声绘色,面部表情极其丰富,也非常变幻多端,高深莫测,也许前一秒还阳光灿烂,下一秒就雷霆万钧。一次有同学课堂搞怪,逗得全班同学笑得前仰后翻。朱老师也开始跟着笑,笑着笑着,突然把脸一沉,厉声一吼:笑什么笑?本来大家还笑得正是热闹之时,脸上的肌肉一下就僵住了,就像行驶的车辆来了个紧急刹车,个个样子滑稽可笑极了。
其实,朱老师年龄并不大,他接替我们班的时候可能只有30岁左右,他比班上有些岁数偏大的同学只大得了十来岁。所以,课余时间,他爱和我们疯在一起,打篮球,骑车、爬山、做游戏……我们只把他当作一个大哥哥,没大没小和他开着玩笑,一样在背后作弄他,嬉戏他。而他,也总是笑呵呵的,从不生气。这时候的他总让我们感到无比的和蔼可亲。
但他骨子里又是"保守"的。记得那年的国庆节,学校为了好好庆祝活动,叫每个班的学生都到广场去跳交谊舞。我们班的同学都非常兴奋,人人跃跃欲试。但朱老师就是堵在门口,坚决不要我们出去。他说,即使我们要跳,也不能手牵着手,中间必须隔根筷子。这事过了好多年后,每次同学聚会,一说起此事,男同学们都还愤愤不平,纷纷指责朱老师,说让他们失去了向自己心怡女生表白的机会,害得他们至今懊悔不已。而朱老师一副很委屈的样子说,他还不是为了我们好,因为我们正处在情窦初开的年龄,而且第二年就要参加高考了,如果我们忙着早恋,成绩提不高,他怎么向我们的父母交代?我们说归说,但终究原谅了朱老师,我们知道他也是良苦用心。
朱老师在我们班两年的时间里,我改变了许多,可以说是我人生的一次转变。以前的我性格内向,害羞、缺乏自信,不喜欢在人多面前说话。朱老师当我班主任后,高二他提拔我当班上团支部宣传委员,高三又提拔我当班上团支部书记。他鼓励我:不要怕,相信自己一定行!在班上或学校,我一次次地登台,能镇定自若地面对众人大声演讲。即使毕业后不管是应聘还是自己做生意,我都不会怯场,表现很自如,很自信。在以后的岁月里,不管我遇上再大的困难,我会想起老师的话:不要怕,相信自己一定行!有了这句话,风风雨雨的日子我变得越来越坚强。
我们是朱老师的最后一批收班弟子。
我们毕业后,他就调回四川省档案馆了。后来,他又下海经商,赚了些钱,可他缺乏商人的精明和奸猾,最终由终点回到起点。
十多年前,我因为做生意出现周转资金短缺的现象,两次向朱老师求助,他都是二话不说,第二天就亲自送来了。所以,对于朱老师,我永远是充满感激的。如果此生没有遇见他,也许我的人生会另外一个样,但肯定不是现在这样。是他,让我在高中时进行蜕变,是他,在我事业上两次做了有力的支撑。
时间过得真快,我们高中毕业已是20多年了。这20多年的时间里,朱老师经常和我们原班的同学相聚,喝酒、聊天,说着以前开心的话题。不过,好多人一说起那次舞会,仍然有些耿耿于怀。而每当这时,朱老师总是作着揖,憨态可掬,学着王麻子的口吻:我,我悔过,我悔过……于是,饭桌上,大家又一次开怀大笑。
今天是第26个教师节,朱老师,请允许我写下此文来表达我对您心中的那份敬爱和感激。
再次祝您身体安康,平安幸福。
老师,节日快乐!
——瑾以此文献给我最敬爱的朱老师,并祝天下所有的老师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