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雪中卖血

飘雪伴着呼呼北风，寒冷直入骨髓，路上行人很少，陶然一个人有方向、有条件、有目地的走在小城的某一条大街上。
　　陶然不时的回头看，她总是感觉身后有一个人的阴影在暗处跟踪她。
　　这时，陶然走进了一个血浆站，整个空气里充满了血腥恐惧疲惫的味道，陶然知道自己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因为秦孟飞还在医院里等她那！“好，我等你们”。秦孟飞说这话的时候多么的相信对方阿！
　　血浆站里的女医生看着一脸苍白的陶然说：“小姑娘，怎么又是你，不是头几天刚抽了吗”。
　　陶然看着医生大姐说：“没关系的大姐姐，我血多，再抽我400毫升吧”。
　　女医生看着陶然，关心的说：“要不抽200毫升吧！小姑娘你正在生长发育时期，注意自己的身体要紧”。
　　陶然眼睛也不眨的说：“抽我400毫升吧！我血多”。
　　天那！陶然这是在干什么，是在卖血吗？
　　是的，她的确在卖血，为了那个苦命少年，为了那个孤苦少年的生活，陶然她不只一次的卖过血，她自己也忘了，抽血的女医生都已经认识她了。
　　真奇怪，人家现在都讲究义物献血，血库里义物献的血都用不完，还有人愿意出钱买血，有，大有人在，就是那些伪君子商家，用买来的血制造药物，从而获得更高的经济利益。血乃人体精华，一定有百药所不及之功效。先不管那么多了，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人愿意卖，就有人愿意买，无论是人身体的各个器官，还是身价性命，还有那该死不活的爱情交易，只要你出的钱能令对方满意，不信鬼不为你推磨。
　　做完皮肤实验后，细针扎在了陶然的左手手腕大动脉上，陶然能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正在往外流走，心脏挣扎着说：“不要阿！我快受不了了，”肾脏也在对心脏说：“大…大哥，我快崩溃了”。陶然是听不到的，陶然只希望秦孟飞能好好的，希望秦孟飞和平常人一样快乐。毕竟他快乐的理由太少了。
　　陶然的血流进了那个400毫升的溶袋里，那个袋子像是饥饿的孩子，原来扁扁的肚子在吸入陶然的血液后开始膨胀。
　　这时陈浩宇冲进了血浆站，他哭喊着对女医生说：“快停下来”。说完陈浩宇已经在陶然手腕上拔针头了，陈浩宇的妈妈是医生，他当然略有所学。
　　陶然和女医生看着这个半路里冲出来的少年，一时间都彼此沉默着，整个屋子里很静。
　　陈浩宇看着陶然，陶然的目光那么坚定，仿佛是吃了河豚也不怕中毒的无畏巾帼勇士。
　　陈浩宇说：“陶然，你怎么这么傻那，你到底为了什么阿！”
　　陶然用手理了理额前的秀发，陶然发呆的说：“为了什么，为了什么，我到底为了什么，我只过为了他一生都好，”
　　沉默，瞬间的沉默。“为了他一生都好”多么感动，多么强烈的一句话阿！不知道这句话里面凝聚了多少的爱那！
　　陈浩宇看着陶然，他的眼泪就像是催化剂一样流下，其实他什么都不说，其实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陶然来这个血浆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更知道陶然为了秦孟飞那个苦命少年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那，陶然那些为了爱而在身体里流失的一个个400毫升的鲜血，得要有多少的营养才可以补回来阿！看来鲜血和爱相比是那么的微不足道。真怀疑爱的各种代表符号和玫瑰是不是用鲜血祭祀的，要不为什么都那么的红。
　　陶然苍白的脸上不见一滴血色，失去了青春少女应有的红润，陶然扶持着小桌无力的在座椅上缓缓的站起来说：“我要去医院，他还在等我那”。这句话仿佛是对陈浩宇说的，又仿佛是对自己说的。
　　当陶然走入到外面冬天的冰天雪地里，她的身影变的那么的坚强，不知，是什么力量支撑起她那单薄瘦弱的身体。
　　陈浩宇掏出身上的所有的钱塞进陶然的上衣口袋里，他什么也没有说。
　　陈浩宇不敢和陶然一起去医院，他怕自己的心会疼，怕自己的眼泪会不争气，陈浩宇看着陶消失在大雪的街头转角处，他还是无声的流下了泪，为红颜流的热泪。他的心里却比冰天雪地还要寒冷，应该秦孟飞会温暖吧！因为世间有一个女孩为了他，那么的不顾一切。
　　医院里，看似残酷无情的八度空间里却到处充满着爱。
　　江城扶着秦孟飞躺在病床上，江城问男医生：“叔叔，不严重吧！”
　　男医上说：“没有事的，输两瓶消炎液，应该三五天就好了”。
　　医院里的男医生说话上总是比女医生有耐心，医生这样说的时候，江城和陶然也开始放心了。
　　男医生看着为秦孟飞拍的X光片说：“没有伤到脚骨。不过钢钉上有铁锈，打一针破伤风吧！”
　　江城小声的说着“打吧！打吧！”
　　男医生在秦孟飞的脚上擦洗着紫药水，除去血圬后，在秦孟飞脚底露出了两个钉子扎的黑洞。这两个黑洞就像是宇宙无级空间中的黑洞一样，吸附着三个少年同学的灵魂，在冰与火中，在爱情与友情中，在光明与黑暗中，患难与共，不离不弃的面对着狂风暴雪的袭击。
　　秦孟飞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在这个世界上他并不是一无所有的，他有的，也许别人都不曾有过。
　　陶然和江城就坐在秦孟飞的病床旁，谁都没有太多的语言，亦没有什么也不说，没有人欢笑，也没有人流泪，没有那刻骨的爱，也没有那铭心的恨，每个人的心里没有青春孤城，也没有三国逐鹿中原，房间的这一片空间在寒冬里如此温暖，而窗外，天地间，大雪飘飘，北风萧萧，人间正寒冷。
　　秦孟飞是坚强的，秦孟飞是无惧严寒的，即使是再大的寒冷，身边有可爱的人，也能融化千年寒冰。
　　几天后的一天，秦孟飞的右脚不是那么的肿了，外面的冰天雪地早就被太阳融化了。
　　男生宿舍里，只秦孟飞一个人在看书。
　　101男生宿舍的门开了，走进来一个同学，是陈浩宇，陈浩宇手中拿着一双新买的鞋子，是阿迪达斯牌的。他走到秦孟飞床上坐了下来。
　　“脚好了吗？”陈浩宇看着秦孟飞关心的说。
　　“快好了，谢谢你！”
　　陈浩宇说：“送你一双鞋子”。
　　秦孟飞什么也没有说，陈浩宇不知道，这正触动了孤苦少年的心中疼痛。因为他们之间的穷富是那样的明显
　　陈浩宇站起来，向宿舍门外走去，在快走出宿舍门口时，他回头对秦孟飞说：“秦孟飞，你为什么这么的可怜！”。说完这句话后，陈浩宇向宿舍门外走去。
　　“秦孟飞，你为什么这么可怜！”
　　“秦孟飞，你为什么这么可怜！”
　　是阿！秦孟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可怜！”是宿命的安排吗？秦孟飞真的不知道，秦孟飞也不知道陈浩宇为什么莫明其妙要问自己这样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秦孟飞还不知道陈浩宇为什么给自己买的鞋子是41号的，不大不小，正合适，秦孟飞更不知道的是他的那双有洞有血的破鞋一直被陈浩宇藏着，秦孟飞最不知道的是陶然为他去卖过血。
　　人世间有多少世人不知道的爱，有多少世人难知道的情，又有多少为爱情如痴如醉的青春，以及又有多少为你不顾一切的人。悠悠尘世，漫漫红尘路上，你可知道吗？
　　你知道吗？
　　陈浩宇知道，他一直知道，他的心脏像牛拉梨耕地一样的疼，在这么暖和的暖冬里，天空中瞬间又下起了大雪。今年的雪为什么这样的多，为什么下的这样的勤。是不是在天地间，鲜血正在与落雪共舞那！舞动青春，却舞不动的爱情。
　　九天之上，苍天，你可曾在笑？
　　你要笑世人的痴吗？那你为何眷恋着大地，眷顾着宇宙。虽然你给大地的爱与雪是冰冷的，可我知道，你有一颗火热的心。
　　不是吗？虽然你与大地那么遥远，可你与大地始终天荒地老，不离不弃的相思着。


第三十章：蟑螂不好吃

校园里，冬日的一丝风吹过，穿透门缝吹入男生宿舍里秦孟飞的房间，坚定的少年，脸上依然浮动着安然的笑容，仿佛万千的疼痛也不能为之倾倒。
　　秦孟飞已经好几天没有走出男生宿舍楼了，这几天一直是江城在给他送饭。秦孟飞不明白那天自己为什么会掉在井中，是不是那时自己在想着有陶然那个梦，都没太注意地面。或者说为什么迈进深井中的是右脚那，而右脚鞋底偏偏有那两个洞，可左脚鞋子上却没有，难道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吗？
　　自己脚下穿的两只鞋子也不公平，就和左手与右手一样，两个胳膊在现实生活中付出力也不尽相等，在爱的国度里，那秦孟飞和江城到底谁才是陶然的右臂那！也许，左膀右臂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生活还得继续。
　　今天都已经是第五天了，秦孟飞的脚下还是有点疼，但秦孟飞站起来了，秦孟飞把这些疼痛踩在脚下，他的决心一如地下混疑土地面一样坚硬的无坚不催。
　　秦孟飞迈出了第一步后，脚下不是那么的疼了，秦孟飞又走入了学习和生活中。
　　学校的所有学生都是单纯的学习，而秦孟飞不同，秦孟飞还要去生活，去社会最底层生活，用他那廉价的劳动力换取生存的温饱，他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劳动，他像是铁汉一样以日续夜的干着活，他像一台发动机一样的不停工作着，而发动机里面加的柴油是他自己的热血与汗水，不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也不知，他到底累不累阿！
　　他到底累不累阿！
　　秦孟飞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累，但全一中所有的同学都知道有一个学习总是第一的同学叫秦孟飞。
　　这次冬天的期末考试成绩下来了，秦孟飞还是全校第一名，江城第二名，而陶然的名次被拉出和他们老远的距离，不知道陶然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造成的，血液本是人体的精华所在，是人类智慧的汇聚，是失了血就流走了智慧吗？没有人知道，除了陈浩宇。
　　陈浩宇总是看着陶然苍白的脸发呆，张雪宁也总是纽他的耳朵。
　　随着考试成绩的结束，又迎来了寒假的开始。
　　寒假开始了，秦孟飞要去干什么，秦孟飞当然去做零工，在生活面前，他别无选择。
　　江城和陶然同时走到秦孟飞面前，陶然说：“孟飞，我们不回家了，和你一起面对生活”。
　　江城紧接着说：“是阿！是阿！一起面对”。
　　秦孟飞本意是让他们不要和自己在一起，可是秦孟飞什么都没有说。秦孟飞感动的想哭，但是他眼中无泪。
　　就这样秦孟飞和江城还有陶然沿小城找工作，最后他们在小城一家大酒店里找到了工作，江城和秦孟飞做传菜生，陶然就做服务员。
　　豪华的酒店是有钱人消费的地方，是有权人吃喝玩乐的地方，是上等权贵们的不夜城，当然，来这里的人三教九流、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鸟都有。
　　日子过的还算是风平浪静。最可恨的是秦孟飞曾经在大海边养殖场喂养的那些一模一样的海鲜，在这个饭店里变成了美味佳肴，变成了有钱老总的下酒菜，属于大海中的生灵阿！没有随地壳运动变成永久的化石，最后大海生灵的尸骨和剩菜残羹一起卷入了垃圾池，如果你养的动物或生物被人吃了你心里是什么感觉那，大千世界，造物主造就的每一个生灵，一定有它的本身价值，大到巨鲸，小到娄蚁，那怕在食物链中生生不息，与万千生灵相比之下，人类生活在这治世的太平安乐中，是不是应该更好的活着那，可秦孟飞却如此苦命，不知！那个曾经在海边养殖场的孤儿孙延洞他是不是也在暗然神伤，同样做着与生活的殊死博斗那，天生苦命人，谁见天怜。
　　秦孟飞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今天他在酒店吧台上看到了那瓶威士忌，和曾经在小可家的那瓶是一模一样的，标价两万八，不知，小可爸发现好酒被人喝后，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他会不会打小可阿！”秦孟飞这样想着。
　　秦孟飞睡不着，已经有人在念佛了，讥哩咕噜的，不知在搞什么鬼，秦孟飞再仔细听，
　　“主阿！阿门，我是个罪人，我今天杀了42只螃蟹，杀了13条黄花鱼，黄花鱼是死的，不算，杀了八斤基尾虾，杀了26只海胆，杀了………原谅我吧！”大熊这样说着，原来他不是在念佛阿！他这是在念经，念圣经，不知那些死去又复活的先知会不会原谅他的杀略那！天知道他拿白床单裹住身子是不是真心忏悔。
　　大熊是酒店后厨的杀生师傅，“大熊”只不过是别人给他起的外号，只因他身材高大肥胖。他手中的刀比小李飞刀还要飞刀那！练的那个出神入化阿！一刀剁下去，碗口粗大的黑鱼头整个搬家，两刀削下去，黑鱼的身体就一分二了，再来几刀，给鱼片上浆，水煮鱼就出锅了。
　　秦孟飞就端着水煮鱼给包间的客人送过去了。
　　正好，陶然在那个单间里，听声音客人们好想在指责陶然，秦孟飞放下水煮鱼，轻声的问陶然：“怎么了阿！”
　　还没等陶然说话那！其中一个矮胖子对秦孟飞喊道：“小子，这是什么菜阿！蟑螂炒鱼肠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像侯屁股一样红，语无囵次，一看就是有点喝多了。
　　秦孟飞向餐桌上的那盘辣爆牛蛙看过去，里面果然有一只蟑螂和鱼肠子，是不是大熊一心想要追求速度，杀鱼时把鱼肠子璇飞到牛蛙身上了阿！秦孟飞这样想着。
　　这时，旁边一个客人对矮胖子说：“算了，陈局长”。
　　另一个年龄大一些的人也对矮胖子说：“算了，广中”。
　　这时，秦孟飞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陈浩宇，听说陈浩宇的爸爸叫陈广中，而且还是个局长。
　　秦孟飞一看这些人就不是不是来吃霸王餐的，秦孟飞用筷子夹起了蟑螂和鱼肠子，一口吃了，秦孟飞自言自语的说：“这是牛肉沫阿！”
　　桌子上的客人个个像是傻了眼一样，现在也是死无对证了，客人们好像是真喝多了。
　　秦孟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就是看不惯那些有钱人高高在上的神气样子，更何况矮胖子局长还有个儿子叫陈浩宇，更何况吃一只蟑螂算不得什么，炒了的蟑螂总比草要好吃吧！
　　陶然也不明白秦孟飞为什么要这样做，酒店的老总又不是秦孟飞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维护酒店，陶然更不明白的是，秦孟飞是在维护穷人的权利。陶然只明白她自己哭了，为一个吃蟑螂的男子而哭。
　　大熊杀鳝鱼的时候，鳝鱼太滑了，一个不小心，这一刀砍下去，鳝鱼的头和大熊的食指一起断了。鳝鱼没有叫，因为鳝鱼不会发声，也因为鳝鱼已经没有了呼吸；大熊有呼吸，大熊会发声，大熊大叫，大熊哭爹喊娘，大熊那叫一个疼阿！大熊不知道他杀鱼类生灵的时候，鱼类会不会疼，他不知道，因为鱼类和人类没有共同共通语言，即使鱼类疼，它也不会告诉人类。
　　在这个世界地球上，无论是没有了谁，那怕是最伟大的人，也不会阻止地球的运转，时间像东流水一样流不断，转眼仿佛千年。
　　大熊是不能杀鱼类了，难道酒店的生意就不做了吗？这可是一个以海鲜为主打菜的大酒店阿！厨师长看着秦孟飞说：“小伙子，你以后就来杀鱼”。
　　秦孟飞哭笑不得，有些事情在生活面前，你是躲不掉的。
　　医生给大熊手指换药布的时候，大熊像熊瞎子一样大吼，大熊像被杀的猪一样大嗷，像是有人要宰大熊一样，大熊从来没有想过鱼类生灵的痛苦，大熊也不能像鱼类一样睁着眼面对死亡，鱼类更不能像耶稣一样会复活，人类也不能像佛祖一样不吃鱼，佛祖也不能像清真真主一样喜欢吃烤全羊，天地间存在的各类生灵，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阿！
　　断指后，大熊再不请求主原谅了，也许，主已经惩罚他了。
　　江城从疯癫到正常后，从来都没有拜过主。信吗？不信吗？爱情总是让人深信不疑又处处怀疑的茅盾着。爱情要向哪里过渡，哪里就有牺牲，哪里就有痛苦。
　　夜里那么寂静，秦孟飞却梦到了血腥，鲜红的血，喷洒向乡村那片桃林里，伴着粉红桃花飘舞。
　　梦里，是人类的鲜血，还是鱼类的鲜血，只有梦知道，做梦的人是不会知道的。
　　这是一个好梦吗？在为谁诗情写意着，埋下了伏笔，还有丰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