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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一念之间

作品名称:玲珑斩      作者:闫凌初      发布时间:2012-09-17 21:17:20      字数:4060

  可是,无论怎样,我都不得不明白,如今,除了自己谁也靠不着,要么认命,要么去拼!再也不是那个无知的小女孩了,又何必去伪装单纯?如果这就是存活的代价,那么,我认了!
  我尝试过在死亡边缘徘徊过的感觉了,生与死对我而言,再也不是随口威胁谁的语言了,它沉重得与未来联系到了一起。
  睁开眼时,房里空无一人,床头的小台灯散发着温暖的橘色柔光。窗户似乎没有关好,本来应该垂下的窗帘不断地飞舞着。
  站在窗前往下看,一片荒芜,接近天际的地方有着微弱的灯火。不远处还有只小猫瞥头看着我,两只漂亮的的眼睛散发着绿颜色的光芒,‘喵’的一声跑远了。我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真好,在这样的一个地方,还有这么温暖的一个存在。
  门外发生着激烈的争吵,还有杯子摔碎的声音,伴着隐隐的闷哼。我站在窗口迟迟不肯过去,下意识的想躲避。却听到齐南近乎疯狂的吼声:“祈程!!”
  门外一片沉寂,良久,门被人一脚踹开。齐南红着双眼,瞪着我:“苏唯你给我听着,这笔帐爷我记下了,迟早让你连本带利的还!!”
  我怔在窗前,全然不知该如何反应,祈程进门摸了摸我头:“小姐姐,继续睡吧,别理他。”
  “为什么吵架?”
  “嗯?”
  “为什么?”
  “……小姐姐,我不会害你的……”
  “嗯……”我扯了扯被子,缩下身体,“我睡了,你出去吧。”
  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被带来的那段日子一样。每日除了出门,其他都和日常无其二。齐南每日苍白着一张脸,用被扎了很多针孔的手去冰箱摸牛奶喝,偶尔也会在天台坐坐,看着角落里的我,一看就是大半天。
  梅姨和祈程的矛盾日益加深。我终日处在惶惶不安中,生怕哪日梅姨会对我做出些什么来报复祁程。就这样,大约半月之后,我才终于是习惯了这‘安逸’的日子,对先前的恐惧也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的思考。
  我总该明白,不管我现在的日子是如何舒适,我也终是被人贩子拐来的孩子。若是没有祈程,我什么都不是!可这种依靠并不牢固,若是一旦脱离了他的保护,后果……  
  黄昏的时候,我的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和我一般大小的的男孩,一脸惊恐的出现在门口,接着又迅速地跑开,跌跌撞撞地离去。慌张的小身影背后镀着一层薄色的金光,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莫名的恐慌遍布全身。
  不由自主地推开门,空荡荡的客厅落着夕阳的残影。屋内的一切落寞成空。细微的响动在这静谧的空间显得格外清晰。
  我一直都知道,我所处的地方绝非善地,我身边的他和他也绝非善类。只是,我从没想过,真正的他和他竟会是如此?他和他对我稍纵即逝的温和,竟会带着如此巨大的虚假!
  顺着记忆的步伐,沿着熟悉的路线,悄然靠近那间我只进过一次的抽血房。透过虚掩的房门,我看到了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一幕,血淋淋的一幕!
  那些和我一同被抓来的孩子,惊颤的缩在角落,抱成一团。简陋的木床上躺着一个浑身赤裸,已被开膛破肚的孩子。祈程,梅姨,齐南,还有一群我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在手术台上忙碌着。不一会那个浑身鲜血的孩子,便像一个破败的娃娃被从床上丢了下来,甚至连伤口也没有缝合。然后,另一个孩子也在被帕子捂过口鼻后,同样瘫软在床上,接着,开膛破肚,摘取器官!!
  齐南单手支着鼻子,略有嫌恶地退了两步。祈程伸手翻了翻那鲜活的器官,笑着说了句什么。整个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我捂着口鼻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我泪眼朦胧,怜悯的看着地上那个孩子,同我一起被拐来的孩子,虚弱地在地上残喘。猛的,他忽然瞪大眼睛,死死的望着我所在的方向,漂亮的黑瞳渐渐失去焦距。他的唇不断蠕动着,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而我却听懂了他的话,他说:……逃啊!!
  我泣不成声地点点头。那个我并不熟悉的孩子,忽然就笑了,很满足很满足的笑。似乎我的离开,也代替着他的生命。很多年以后,我还是无法忘记那双充满冀望的双眼,以至在今时今日,动手写下这段痛苦的过往时,我依旧无法忍住汹涌而出的泪水。
  在我还没有从沉思中回过神的时候,一道如利剑般的目光射了过来,扭头去看,是齐南!
  我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谁?”里面传出喝问。
  “我去看看。”齐南道。
  我悄悄将身子挪在墙后,不敢出声。齐南将门开了一小半,身子挡在门外看看了一会,才撒开门朝外走了一步,左右看看。
  “回去!”他轻喝一声,却并不看我,四处望了望,便若无其事的回去了,并锁上了门。
  我连滚带爬地钻回屋子,蒙上被子,低低哭起来。整个人软成了浆泥,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渐渐地,合上了眼,整个人蒙化在大片大片的血雾中,铺天害地的向我冲来。所见之处全部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腥恶的人体器官,带着鲜活的生命力在我周遭跳动。那个死去的孩子用一双挣扎的黑瞳直勾勾的看着我。
  宇宙洪荒,漫天虚无,辽辽大地,只有我一个人和一个个鲜活的器官。混沌的天地,凄哀的风啸雨吼,电闪雷鸣,让我始终无法挣脱这个梦。闷雷声不绝于耳,梦魔的妖魔在我耳旁不住低吼,我“啊——”一声尖叫,从梦中惊醒。
  醒来时,发现床边坐了一个人,是齐南。忽然间有种释然的感觉,忽然间,我不害怕了。
  “顾爷的人下星期就来了。”他道。
  我茫然的看着他:“然后?”
  他瞥了我一眼,笑道:“呵,我还以为你会怕呢。”
  我扭头,嘴硬道:“有什么好怕,除死无大事。”除死无大事?!心中突然一震,豁然明了。
  “难得,下午见你一副吓破胆的模样,还以为……”话未说完便被我打断。
  “放我走。”
  “什么?”
  “放我走……齐南,放我走……求你……”
  他沉默半晌,苦笑一声,低吼道:“放你走?我还想走呢,谁放我走?!!”
  “齐南,求你了……顾爷既然都忌掸你……你一定可以放我走的……”我一把扑过去,死拽住他的衣服。
  他瞥了我一眼,冷声道:“一定?是又如何?…凭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我脑袋一空,破口而出:“你要是不帮我,祈程会恨你一辈子的。”
  “太看的起你自己了!”说完,便离开了。
  若是我可以预测未来,我绝不会因齐南的挑唆而去央求祈程,也绝不会因他的应允而感到开心。
  你有没有尝试过从天堂掉入地狱的感觉?你有没有离希望那么近过?强烈的差距对比永远都是痛苦的根源!所谓,长苦不知其苦,长甜不知其甜,一苦一甜,方知辛酸。
  夜,微寒。祈程指着前方黑漆一片:“沿着公路一直走,就能到市区,一百公里。天一亮,就会有人去追你,好自为之。”
  我以为最苦不过百里路,最差不过被追上,再绝望点,快到闹区时被追捕到,所有辛苦付之东流。
  只是现实远比我想象的残酷。我走不过百余米,左小腿便中了一枪。我一个踉跄栽倒地上。祈程一脸愤怒地看着我,直骂我贱,说为什么我们一个个都这样,总是扔下他一个逃跑。我实在没心思计较他是究竟又把我当成了谁。我只知道,我一定得走,必须得走。我偷偷在地上摸了块石头,使劲往他脑袋砸了一下,转身就跑。
  你可以想象,一个腿上中了枪的十三岁女孩可以跑多快?你可以想象,失疯的祈程怎么把八颗子弹一发发打入我的双腿。你可以想象,她是如何拖着近乎残废的双腿怎样在公路爬行。
  至今我已无法想起当时的过程。梅姨在内的一干人站在我百米开外处,静静的看着我匍匐而行。我不知道,当初他们有没有,如果我能坚持爬走,他们就放过我的想法。我只知道,在我全身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时,我放弃了。我终究是一个普通人,没有通天的本领,没有可以感天动地的本事,所以没有任何神灵可以感动得来将我带回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小镇。
  齐南拽起我的头发,硬是让我抬头看他:“感觉如何?还要继续?”
  我卑微地摇了摇头,泪眼通红道:“我想妈妈……我想回家……”
  一片沉默后,祈程走过来,他说:“小姐姐你别走……乖乖的,我给你打电话……”
  说罢便飞快的拿起手机,摁了一串数字,将电话贴到我耳根处,滴,滴,滴………电话响了好久好久,电话那头才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只是轻轻一个‘喂’字,就足以让我泪流满面。
  可我并不敢应一声,若是没有亲眼见过他们开膛破腹的肮脏手段,或许我还敢不顾一切吼一句:“妈妈救命!”可是如今的我并不敢。齐南也说过,顾爷的人要来。那很明白,这个电话并不是恩赐,只是在明明白白告诉我,我的家他们了如指掌,我若敢轻举妄动,后果自负!
  我所处的地方绝非天堂,除死无大事。如果你没有真正面临死亡你当然可以这么说。我何尝不知道,如果我可以坚持下去,或许,或许就会有那么一丝丝逃离的希望。可是,我突然怕好多,好多好多,比如我的腿再爬下去坏了怎么办?我真逃出去了又怎么办?我人生地不熟,又身无分文,还满身的伤,怎么活得回去?我报案警察不信,或有他们的人怎么办?
  有很多担忧都是莫名其妙的。事后想想,不免怨自己尽想些消磨自己意志的事。可当时我却无法克制自己的恐惧,意志一点点被消磨,死亡的恐惧也一直在周围围绕。
  所以,尽管当时只是一通电话,我也只能默默流泪。听着电话那头不断的询问声,焦切的声音只达我的心脏。我满足的闭了闭眼,这样,就够了,最起码知道了,他们尚且安好,够了。
  日头渐渐跃出地平线。朝阳的云霞,映着地平线上的美丽。齐南站在我身后,伸手关了窗子。我怔了下,扭头回去看他。良久,才拖着腿绕过他走开。
  这次逃亡代价就是这一双腿,并不是说治不好,而是惩戒。此后,我便成为一个瘸子。不过,还好,保住了一条命。
  齐南并不理我的冷淡,拉着我就去了血房。这时房里已经有了许多人,梅姨冷扫我一眼,淡淡道:“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也就不绕弯子,我干这行这么多年,还从没有谁从我手上走掉。你们倒是胆大,接二连三的试验谁的软硬,嗯?”
  我冷哼一声,别过头,心想,原来是处置我的大会。
  只是我却料错了。祈程推着一个比我略长几岁的女孩出来,身后的人提了个半人高的铁桶。梅姨轻飘飘的留了句,她也不是狠心的人,放点血略惩戒就成。
  我顿时愕然,一个人能有多少血啊?爸爸那么健壮的人,每次献血800cc都要休养好久,这根本就是要人命嘛!
  我下意识的去扯齐南袖子。他却拨开我,淡淡道:“她本来就是替你受罪,看不过去,你去换她下来。”
  我心一颤,满是愤怒的瞪着梅姨,她冷哼一声:“瞪什么瞪,不知悔改的东西,给我挖了!”
  我是不信她会真的挖了我眼睛,却也实不敢再瞪,扭头看着别处。一声尖锐的惨叫猛地响起,我抬头去看,眼睛却被人死死捂住。他说:“小姐姐……乖,别看,求你了,下午就会有人来接你,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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