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进行曲
见面假装不知道
男看精神女看貌
心中有数方见面
定情手帕满把攥
进门不问荣枯事
观得容颜知长短
四季衣物不算多
养育成人多艰难
三桌六席公示了
来年秦晋合家欢
背见,这是接触到的第一个关于婚姻与爱情的词汇。
小学五年级时的一个夏日的晚上,邻居四嫂来我家,和母亲在房子里密语一阵儿就走了。母亲叫姐姐进屋,也是一阵密语,随后我又被招进屋里,见姐姐腼腆的笑着,有些扭捏状,母亲对我说:你陪你姐姐去你四嫂家一趟,就说是咱家的芦花鸡跳过后墙跑到他家后院了,记住,不是专门找鸡,主要是去看一个人,他们就坐在开间说话呢,有个小伙穿白的确良衫子蓝服儿(裤子),你看好了,看他人长得咋应,听他说话接个(口吃)不,还有他的腿脚好着没。听一大串。我都蒙了,匆匆转一圈就得弄清这一大堆事,我有些为难,尤其在人家不配合的情况下撒谎加侦查,特务似的,想到这里我就胆小了,姐姐也宁宁瓷瓷的不愿去。母亲看出了我们的疑虑,说那边有四嫂帮忙呢。无奈之下,就相跟着过去了,进门就见四嫂和四哥还有他儿陪着一个穿白的确良衬衫的大个子小伙说话呢,我们还没开口,四嫂就问:菊花借啥呢?不借啥,我家芦花鸡跑到你后院咧。姐姐说着就朝后远走,我也傻呼呼的跟着进去了,四嫂忙叫他儿和那小伙帮忙找,于是,我们在后院短兵相接了,我看那小伙找的很卖力,手脚利落,动作灵敏,语声铿锵,没有接吧。没找到,姐就说可能跑到西邻家二嫂后院了,就打道回府。
没过多日,那小伙就大大方方来了,还是白的确良,这回是见面,地点仍在四嫂家,姐姐回来后手里攥着一只新手帕,脸红扑扑的,我能看出那甜蜜的神色。七夕节前一天,我放学回家,母亲不在,父亲说:你妈领你姐姐去东南方看屋去了。我问:就是那个白的确凉?父亲说:嗯。晚上回家,四嫂和母亲坐在屋里说话,内容就是看屋后的定论,母亲说:人没挑的,就是家底有些薄,可惜那么大的院子只盖了两间厢房。四嫂说:那娃灵活,会捣葱卖蒜,厚道勤快,咱娃过门后就跟他哥嫂分开另过,两个勤快人不几年就把日子过浑了。几番推敲后叫姐姐过来问她的意见,姐姐不好意思说,从哪腼腆的笑容里就知道几成意思了,他喜欢上白的确良了。国庆节前一周,白的确良,对了,母亲不许我这样称呼,就叫哥,那哥哥来我家,带我姐去城里扯衣裳去(买定婚衣服)了,陪同去的有男方的嫂子和我门中嫂子。在农村把扯衣裳这件事看得相当的重,有的人家会派一大堆男女作陪的,什么三姑六姨七姐八嫂等等。陪客的任务一是给自家孩子壮胆,小青年腼腆不好意思要的她们就提出来。二是帮孩子挑最好最贵的衣料,以防对方敷衍。三是监督样数够不够,观察对方的为人处事水平。
过礼(订婚)的日子定在国庆节,中午,我几个姨妈不约而至,城里人放假了,就相约来我家,要吃搅団。母亲说,今儿没功夫,菊花要过礼,一会儿女婿一来就跟他哥嫂走。几个姨妈少坐片刻就匆匆告辞了,母亲在后边骂她们不懂礼数,怕封份儿(红包),听女婿要来就吓跑了。那晚姐姐回来后看着一炕的衣物和礼品很高兴,一些姐妹相继来家里祝贺、看礼物,她们在姐姐屋里叽叽喳喳,嘻嘻哈哈,家里的气氛呈现出少有的温和与幸福,家有喜事,满院生辉吗。下一步就该是扯结婚衣裳和出嫁完婚的日子了。
以上所有环节关键系于一人,那就是媒人(红娘红爷),跑断腿,费脑筋。如今,城市化进程和西方文化的影响,婚姻也进入了快猜文化系列。关于从恋爱到结婚的程序已被大大的简化了,背见、见面、看屋、扯衣裳、过礼、扯衣裳、结婚、回门这八大细节只剩下了订婚和结婚,有的连订婚仪式都不要了,理由归于一个字“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