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领着学生跑过早操，东方校长叫住了他：“李欣，过来一下。”李欣来到东方校长的办公室。
　　 “做什么事情你总是无组织无纪律，简直胡闹！”李欣一进屋，东方校长劈头一句，弄得李欣莫名其妙。
　　 “怎么了？”
　　 “怎么了？你不知道？学校安排毕业班一节文娱会，你改成两节；学校安排毕业班一天假期，你改成两天，你就这样当家？”
　　 “我跟和校长说了呀？”
　　 “你能够擅自做主改变学校的决定？”
　　 “你是说没有给你汇报？和校长主管毕业班，他同意我的意见呀！”
　　 东方校长听了，脸色立刻有些泛红：“大家决定了的事情一个人能够随便做主？”
　　 “我跟和校长商量，和校长叫我随便安排。”
　　 “我干了十几年教育，没有见过毕业班元旦节放两天假的！平时星期天都舍不得休息，你就敢白白耽误学生一天的课？”
　　 李欣看着东方校长怒气冲冲，解释说：“元旦节补课老师学生意见很大，我和和校长商量商量，和校长也同意。”
　　 “谁说老师学生有意见？老师们都争着跟我要时间，谁有意见，你说？”
　　 李欣倒吸一口气：“老师学生都提出元旦节放松放松，我想学生也不是机器人，只抓学习时间也不行，得讲讲效率。校长，你说说哪一个星期天补课不是我安排的？我耽误过哪些学生的时间？”
　　 “你还没有耽误学生的时间？我教了二十多年学，还没有培养一个书呆子，只有年年另锦旗。现实是什么？升学率！我就是不允许你这样放肆！你们不上课，我上。”
　　 李欣有些恼火：“你是校长，当然你说了算，不就是这件事没有通过你吗？如果是这样，这个班主任你就另请高明吧。”
　　 “谁也没有非要你干。”
　　 “但是我还得站好最后一班岗：元旦后开过家长会。”
　　 李欣感到十分委屈。自己认认真真做事，清清白白做人，担任毕业班班主任几年，历年都成绩显著，校长能这样对待他吗？今年的元旦节是下周星期三，昨天（星期六）开会，安排元旦放三天假，毕业班放一天，每班发给四元经费供各班召开元旦文娱会。学校领导对李欣也是十分信任的，一般来说毕业班的工作都有他来安排。李欣原计划元旦前把上学期期末考试结束，元旦后召开一次家长会，然后转入下学期课程；考试的工作李欣已经安排就绪，31日有老师评讲试卷，然后把这次的成绩由学生捎回家。可是，老师们有意见了：
　　 “连个节日也不叫过好！”
　　 “毕业班的老师学生都是机器人。”
　　 ……
　　 都是牢骚。李欣和同事们商量：元旦和其他班一样放两天假，下周日补上这一天的课程。李欣跟和校长商量，和校长说：“你看着安排吧。”李欣感到很高兴。节前学校统一打扫卫生的时间和班上的考试有冲突，李欣安排考试过后打扫，检查卫生的古主任说：“你们班考试要紧，就不参加评比了。”这让李欣很感动。当李欣在班上宣布假期和文娱会时，李欣第一次见到同学们热烈的发字内心的欢呼！
　　 晚上，忙活了一天的李欣来到操场，在皓洁的月光下做过一遍广播体操，感觉心情格外舒畅，折身回到办公室开始评改学生的试卷。李欣把蜂窝煤炉搞得旺旺的，坐在了办公桌前。李欣的习惯，先评改语文知识，再评改作文。评改了语文知识，已经过了午夜；李欣感觉头脑昏沉，又一次来到操场，练了一阵无宗无派的“胡乱拳”，便回到办公室去评改作文了。
　　 这次李欣出了两个选择作文题目：1.×××勾起的回忆（散文）；2.从范进和孔乙己的悲剧想到的（读后感）。大多数同学写了读后感，李欣读着读着感慨万千：“老师家长只知道把我们关在教室死读书，尽管我们可能会考个好成绩，其实就是要把我们培养成八十年代的范进和孔乙己！我们决不能让范进和孔乙己的悲剧重演！”……这样的话就像打在李欣脸上的耳光。李欣只觉得脸上热辣辣的难受。他决定在这两天难得的假日带同学们进行一次拉练旅游……直到凌晨4点多了，李欣才评改完试卷。
　　 本来李欣上过操安排找各个科任老师取考试成绩，想不到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李欣走出校长办公室，分头找过科任老师取回考试成绩，汇总、排队、制版、印刷……午饭后李欣拿着散发着墨香的成绩单来到教室时，不禁让他目瞪口呆：正是那位对补课大发意见的那位老师在班上给学生补课！李欣含着泪水给学生道歉：原来宣布的作废。同学们鸦雀无声。
　　 有些同事听说了李欣的事情，纷纷过来看望李欣；李欣弄不清楚这些人是真心还是假意。但是李欣记着木匠出身的天津市市长李瑞环的一句话：“岂能尽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于是，李欣又坦然了。
　　 198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