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散文】 小西
这是个意外,小西竟然安静地呆在家里。真的是意外。
炽热的太阳烘烤着大地,似乎要将所有的水分都蒸发殆尽。小西在屋里看着电视,心思却没在电视上,不断地按着手里的遥控器,换着调频。屋外的母亲正在烧火,火舌窜出锅底、仿佛要和外面的烈日联合起来,吞噬一切。红彤彤的火光映在母亲脸上,你可以看到那深深地皱纹、还有那未经梳理的发梢。汗滴滑落,重重的摔在柴禾之上、四分五裂。
小西,一个懵懂的少年。有着那个年代旗帜般的轻浮与张狂。
不一会,小西从屋里出来。“娘,我要买......”很轻易地从口中说出。仿佛要的不是钱只是象征性的一张纸而已。手插在口袋,揉搓着上次不知道用何借口要来的钱。
“哦,怎么又要买,不是刚买了吗?这几天都花了多少钱了”母亲没有回头,不悦的说。
“这你就不用管了,给我钱就是了。”小西对母亲问这问那甚是反感,因为他知道钱总是会到手的。说太多又有什么用。
锅底的火燃烧着,火一样的颜色映满了整间屋子。也映在了小西新买的牛仔裤上,黄色与蓝色的相呼应和、是别样般的色调。
母亲还在烧火。小西有点着急,鞋子踩在柴禾上发出发出枝条咔嚓断裂的声音。
“娘,快给我钱啊。我朋友在外面等着呢”小西不耐烦地说。的确,这已经超出了小西预算的取钱时间。
母亲终于放下手中的柴禾,拍拍灰尘。伸手进了口袋。火还在继续燃烧着,只是没有了前仆后继的柴禾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时而高时而低的淡蓝色火苗还在苦苦挣扎着。小西看着母亲取钱,看母亲的手在不大的口袋里翻来覆去,好一会也没拿出钱。
火终于熄灭了,可外面依然骄阳似火。小西纳闷了,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还没从口袋拿出钱。也许是坐着不好拿钱吧,小西这样安慰自己。因为他知道,钱总会到手的。只是这一次,时间的确长了一些。
几分钟后,母亲终于从口袋摸出大把钱。零零地,碎碎的,一毛的、两毛的、五角的。小西生气了,他只要一张红色的、仅此而已。他知道,拿着一把子的零钱在好友面前是多么地丢人。母亲似乎也很难为情似地,一张张的把钱伸展、压平、点着。一十,二十,再摸摸口袋,甚至把口袋翻了过来。再也没有一毛钱了。就这么多了,母亲和小西说。
“你再好好找找,这些钱够干什么呀。还不够我吃一顿饭”小西真的生气了。
“刚给你交了学费,你爹又生病了。家里的哪有那么多钱”母亲把钱放在锅台。
小西还在僵持着,可母亲全身搜遍也只有这几十元钱。火苗已经熄灭,只剩下余灰还在散着血一样的红色。母亲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低头整理柴禾。
聪明的小西明白,今天就只能拿到这么多了。幸亏上次的钱还没有花完,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离开的理由。拿起钱,夺门而出。他还是高兴地。
“不吃饭了?”母亲跟着跑了出来。
“吃什么吃,不吃了”小西头也没回的说,和一帮哥们说笑着离去。
母亲回到厨房,又坐在了锅台前。火已经熄灭,要重新点起来。母亲把柴禾放进未燃尽的灰烬中,吹出大口气。可能是用力过大,灰从锅底窜了出来。呛得母亲直流泪水,只是不知,这泪水仅仅是因为燃烧后的灰烬。不多一会,火苗重新燃起来,越烧越旺。红彤彤的颜色再次映在母亲脸上。不同的是,此时,情也是、景也是、心情却不是。
烈日依然无情的烘烤着这个小院,却没有把小西留在家中。还在烧火的母亲,刚刚擦拭完泪水的母亲、隐忍而又无奈地应付着这一切。
柴火噼里啪啦的在锅底下叫喧着,一声、两声,久久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