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韵散文】宿●迷藏
<一>
院子里花开得很好,性情如顽童,才背过身去房里拿点东西它们便偷偷开出两朵,总让人抓不到它们悄然伸展的姿态,彼此捉迷藏,在阳光柔和的季节,与它的主人撩动淡然的心绪。
侍弄花草的习惯很小便养成,外公靠它们维持生计,教会我一些简单深刻的道理。繁花盛开,一期一会,悠然自在,凌晨淡薄的空气里,花开有声,与梦为伴。
<二>
陌上花开,这间花店的名字与老巷子有某种契合,仿佛需要某个人或某段故事轻轻附着上来,沿着墙角线一路晕开宿命的等待。这样的期盼莫名而生。
我是这间花店的主人,他们叫我四月。每个清晨醒来撞入这尘世,神经里首先感知到的永远是屋子里弥而不散的轻淡花香,从雕花木窗到檀木方桌,外公留下来的东西岁月气息浓烈,碰到雨水连绵的天气更是古朴盎然,满院子淅沥的声响里氤氲的水气,一眼下来满是迷离,我在这间屋子里缓慢而不动声响地生活了二十多年,总想着先这么一直走下去,像孩子的游戏,不知道别人躲在哪里,先认定一个方向寻找看看……
<三>
每个周末的午后总有个女子来到店里,却不是买花,而是轻轻让过其他顾客一个人独自坐在去往阁楼的木梯旁,然后默默在准备好的本子上涂涂画画,起初并未在意,后来时间久了,看她认真执笔,也不吵不闹,对花店的生意并没影响也就随她,我偶尔闲暇的时候给她端去一杯热咖啡,我们之间没有过对话,她对我的好意也都只是微笑点头,是个样貌清丽的女子,眼神笃定,让我联想到独自行走的猫。
她叫七生,我从画上知道的她的名字,似乎是为了答谢我允许她每个周末一整个下午待在这里,她每次离开时都会送我一幅画,画的署名只有七生两个字,只是她依旧只字不言,将画和喝完了咖啡的杯子放在我桌子上就消失在巷子的尽头。
这样一个女子,就这么安静地坐在那里,画着摆在院子走廊上的盆栽,画面唯美干净,于是我特地腾出一面墙来,将她的画挂上去,徒手做了木架子摆上花草,让别人买花的同时也欣赏到七生的画。
<四>
碰到雷雨肆虐的半夜我常常很容易转醒,在冰箱取一瓶锐澳裹着毛毯看一会儿院子,然后在台灯撑开的微弱光线下翻看一本集子,里面夹着来自各处地方的明信片,那是这么多年以来,一些在我这里买过花的陌生人寄来的,明信片的背面写着各式言语,祝福,心愿,也有和某个伴侣的美好回忆,清晰明朗的时间印记连成一条轨迹,暗藏短暂停止扩散的温暖,那些好看的微笑背后,明媚干净的面容上,曾有过多么动人心魄的片刻,我保存好它们,是因为这些人的善良。
我忽然想到七生,关上集子无端猜测起这名女子来,如此立定心意做好一件事,在木梯旁衔着笔头小心翼翼清扫干净地上的铅屑,轻轻放下裙摆离开,我甚至猜想她的声音,想起的是一个词,花开无声,像猫一样花开的女子,为这样的定义忍不住笑出声来。
<五>
大雨滂沱,巷弄里光线阴沉,花店里昏黄灯光细腻地洒落在花草间,我在本子上随意拼凑着字句,这样的时候很难有多少顾客光临,翻阅完的书籍堆了厚厚一摞,我试图找到安放它们的地方,长时间习惯在既定而安稳的格局里,多久没有再添置妥当的家具已经记不起来,这些书只能打捆放去阁楼。
常常有来店里认真挑花的陌生人和我攀谈,他们在生活里持续不安地走动,太多话不愿在亲人朋友面前吐露,为自我不甘的倔强死守防线,然而在陌生人面前,一个不问名字不问过往的人面前,总难免失去戒备,也无所谓戒备。
我游走在自己熟知的环境里,尽全力对已有的生活保持热度,但我知道某一天会不动声色地离开这个年纪由来已久的姿态。要有最朴素的生活和最遥远的梦想,即使明日天寒地冻,路远马亡,我还不知道会遇到谁结伴而行,又何时转身道别。一个角落花店的老板,听上去神秘而漂亮的称呼,然而事实是不善言辞且偶尔略显孤单的存在,为着生存下去不得不努力工作,做一点喜欢做的事,日子不觉粗糙,安分地循着时间的步子走,就只是这样而已。
<六>
十月桂子,庭院香气撩人,七生的画已挂满那面灰暗的墙,我如往常一样给她递上咖啡,却是第一次在她对面的木地板上坐下。
“你叫七生,对吗?”
“嗯。”她看着我轻轻点头,我松了口气,情况并没有我想象的糟糕,一直以来,长久的沉默让我以为她并不会讲话,但七生的眼神里有着孩子般的慌乱。“你是要我走吗?”她开口询问。
“不,你误会了,我不是要赶你走,这幅画是你送我的第四十七幅,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叫四月。”
“谢谢。”似乎是安下心来,七生脸上有了微笑。
“过两天这里的房子都要拆迁重建,这家店到时候不会再开了,我也要搬去另外的地方,到时你来这里挑些你喜欢的盆栽回去就当我答谢你送我的画。”
七生执笔的手徒然一颤,笔尖在干净的纸上断裂,她合上本子,动作很慢。“原来只能画到这里了,也好,我会记得你的名字的,四月……”
<七>
收拾行装准备离开的那天,七生并没有出现,我保存好那四十七幅画,发现时间赫然入目。对于七生最后的话,我有过两种假设,一种是这里不能再有一个仿佛时光静止的空间给她执笔,所以只能画到这里,可那一颤是起伏了她怎样的心绪?于是我无端偏向第二种,一个不久于人世的女子,与仅有生命的对峙,那天她慢慢合上画本,手背上的针孔清晰可见,想到这里,我笑出声来,多像宿命里的一场迷藏,藏在七生画里的迷,生命隐匿起的答案,原来终将由我带着去寻找它们的主人。
四月,七生,那四十七幅画,是宿命摆下的局。
而久久说,我不该出于这样的心理去写文章。
确是是的,那段时间我的文风转变了,感情融入进去的很少,写完就感觉是完事了,轻松了。而以前写的虽然不好,但是都用了很深的情,每次写完之后都会自己沉浸在其中很久。
确实是这样,久久的文章每次都令人沉浸,即使是那些淡淡的平常的语言。经过一段时间的反思,写了一些诗歌和散文后,又开始写小说,我记得他的话,要用心去写,你用心了读者也会读出来的。
用心,用心写作才会令自己满意的,读者满意的。真诚的谢谢久久对我的指点。现在我再也不会糊里糊涂的去写一篇文章了,因为我学会了用心,用情!
也希望文友们看出文章的不足之处都勇敢的指正!我相信一个爱写文字的人一定喜欢别人对他真诚的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