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散文】夏末微冷之越长大越孤单
如果有一个无敌的愿望机。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你会许什么愿望?
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吗?
是的。
那我许愿。多送我十个愿望。好吗?
这个不行。
不是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吗?
你这不是愿望。是奢望。奢侈的想象。
我有很多的愿望。每个人都有很多的愿望。比如:富足的生活。幸福的爱情。真挚的友谊……
我在想。如果真的可以满足一个愿望。那我会去选择什么。想要的太多太多。总是不想放弃这个,不想放弃那个。就像桌上的一盘水果。苹果、梨、香蕉、葡萄、橘子,味道都不一样,每个都想尝一尝。
我的眼泪忽然就这样掉下来,旁若无人的哭起来。吓坏了一旁倒水的妈妈,她紧张地问,你怎么了?我说,我没事,只是想吃水果,可是又吃不完。
然后,我看到妈妈松了口气,“想吃就吃啊。吃不掉就给黑皮吃嘛。”然后,我看到黑皮,趴在地上,流着口水……
这不是我要的答案,没有人再给我一样的答案。再不会有人,如此爱我。
一盘干干净净的水果放在茶几上。我看了看,然后冲着她撒娇。“怎么办?看起来都想吃。可是又吃不完。”
“想吃那个就吃呀,吃不掉的那个就留给我吃嘛。”
然后,年幼的我,在每个水果上都咬了两口,便继续玩我的电脑。然后,一整天,她都在吃有我口水的水果。她总是这样,纵容我没有理由的任性。
我是这样认为的,她是爱我的妈妈,所以才爱我。
后来,我明白了,她爱我,只是爱我。胜过爱我的妈妈。
她的爱。无关任何人。
我不敢提起她,不敢想起她。她永远的离开了我,再也回不来。在那个微冷的午后。
她走后的日子,我强迫自己吃下盘子里所有的水果,直到自己的胃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我告诉自己,没有人在纵容我的任性,即使是我妈,也不会。
我开始想念她了,一发不可收拾,怎么办?
我想着她。在某个暖暖的午后,拉着我的手,放在在水龙头下面。放上点滑滑的香皂,揉搓着我的小手。是她告诉我,吃东西的时候,要洗手。
她总是在笑。见到我的时候,她总是笑着的。
我看到她的不多的一次流泪。是在她去世之前的一分钟,意识不清的她艰难的喘着气,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滑过她满是皱纹的脸。然后,抓着我的大手慢慢的滑落。
她的一滴泪,赚了我一世的眼泪。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她。忘不了。
翻开日记本,看着我在慢慢的长大。我知道,她也会看到。
“外婆,我今天在盆里洗了自己的T恤和仔裤。用的你那个牌子的皂粉,我可以自己洗衣服了。”不喜欢把衣服放到洗衣机里,她就在水盆里手洗。盆里都是白色的泡沫,太阳照的闪亮亮的。我咯咯地笑,看着掌心的泡沫。
“外婆,我每天都在按时吃饭。我不会再为了减肥放弃自己爱吃的零食了,也不会再挑食了。”我从小挑食、爱吃糖果。当我拖着胖胖的身子决心绝食减肥的时候。我的外婆就一直唠叨我。在她去世的前一个月。她还那样满眼爱意的看着我。“菲儿。你又瘦了。”我知道,她爱我。无论胖瘦,她只要我健康。
“外婆,外婆,我已经可以自己起床了。不会再让你每次都叫我起床了。”我习惯晚睡,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每天早晨都要叫上几百遍才会醒。我的外婆,总是在凌晨的时候,一遍一遍的叫我“菲儿。菲儿。起床了。”因为我的赖床,她肯定每天都睡不好。我知道,但是已经无法改掉她宠出的坏毛病。
外婆,你去世后,我一夜之间长大了。没有人,再纵容我,宠爱我。看着我,满足的笑。我也再不能像个小孩子,骄傲的,任性的孩子。依赖着你,欺负着你。你总说,我是长不大孩子,没心没肺。我多希望自己可以是个孩子,且一直是个孩子。那么,你就不会丢下我,一个人走。还是很久之前的那样,你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大手牵着小手,没心没肺的笑。
我渴望富足的生活,幸福的爱情,真挚的友谊,这也是所有人渴望的。但是这些于你而言,显得多么微不足道。
我讨厌用如果,假如这些词来束缚自己,让自己陷入一种不能自拨的境地。但是遗憾也只能在假设中进行。
看着电脑上的QQ消息。
“菲儿,你怎么啦?”
“还在吗?”
“走了?”
“额。”
……
我想,我终于知道答案了,知道了那个关于愿望的答案。但是我知道它终不会实现。这个问题,本身就不会实现。外婆永远不会再回来,她只能活在回忆里。
我为自己的清醒留下眼泪。总是这样,喜怒无常。在某个时刻就这样自顾自的流下泪来,旁若无人。
“菲儿,你怎么啦?又在耍小性子了。”她坐下来,看着我,“你到底怎么了?”
我说不出任何话。她不了解我,我无法跟她解释。我和多爱她的妈妈,如同她爱我。
电台中播放着张韶涵的一首歌:
多年以后你回到我身边
不安全充满了你疲倦的双眼
看着我也告诉我
你是否依然相信童话
你曾对我说每颗心都寂寞
每颗心都脆弱都渴望被触摸
当你的心勇敢的燃烧着
永远的不会退缩
越长大越孤单
越长大越不安
也不得不看梦想的翅膀被折断
也不得不收回曾经的话问自己
你纯真的眼睛哪去了
越长大越孤单
越长大越不安
也不得不打开背后你的降落伞
也突然间明白未来的路不平坦
难道说这改变是必然
*Repeat*
你曾对我说每颗心都寂寞
每颗心都脆弱都渴望被触摸
看着我也告诉我
你的心依旧燃烧着
越长大,越孤单。外婆,你守护了我二十年,失去你的日子,我尝试着让自己一夜之间长大。但是却越来越孤单,长大的代价,竟然是要用你的离去来换。
外婆,外婆,我只有一个愿望。可以不要任何东西,我只要你回来。我就这么一个愿望。
就算是奢望也好。
外婆,我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