诲人不倦(小说)
这是四年来张阳第三次看见那个破旧的篮筐,篮筐里零碎地摊着面值不一的人民币。
说对那些钱不眼红那是不可能的,然而张阳知道,公然抢钱是犯罪的行为。况且,他还听人说过,这个在桥上乞讨的中年男人是一个眼睛和双腿都残疾的作家,无奈稿费薄弱,难以养活一家老小六人而外出乞讨。尽管如此,每走一步,张阳的心跳还是要加快一倍,眼睛的余光总要在那些钱上停留好几秒。他想:“如果我不抢钱,而只是用别的方法弄点钱过来,比如我先给他一块钱,再谎称没有零钱要他找零。趁着这个空子,我不是可以多拿一些钱回来么?一旦露馅,我就说是看错了;即便不能蒙过去而被抓到了,我就说我一个农民不懂法律,不是也不用受到制裁么?况且,我还可以用这些钱给等下放学的梅梅买一只泰迪熊,她可是向我这当爸爸的哭诉过好几回的啊!”
张阳按照想好的办法实施了,顺利地拿到了一打钱,又笨手笨脚地把它们塞到裤兜里。慌乱着脚步、羞红了脸蛋,融入到桥两边十字路口的汽笛声里,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把脑袋埋进母亲的怀抱。
同是去接孩子放学的古老也走到这座桥上,看见前面的张阳慌里慌张,又看到被张阳无意抖落到地上的三张十元人民币,再看看那个破旧的篮筐,就知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二话没说,古老箭一般地往前跑去,一边跑一边用洪亮的声音喊:“喂,前面那穿白衬衫的兄弟,不要跑!我有话问你!”张阳本来就紧张得要命,再被古老的叫声一吓,顿时慌里慌张地往前跑起来。越过桥头的石牛,再经过十字路口,往向阳小学的方向跑去。此时,学生们都已等候在学校门口,梅梅见父亲在校门口对面的马路上奔跑,迈开步子便往马路对面跑。就在梅梅快跑过马路的时候,张阳看见一辆男式摩托车正急速驶来……
情急之下,张阳飞速转向梅梅,一把将她抱过来,紧紧搂在胸前。古老凭借在部队当兵时练就的好体魄,已经赶在张阳的身后。见况,古老不禁感慨万分,心想:“原来他也不是真坏啊!”正在古老走神之际,又一辆白色面包车像是出了故障,斜着向张阳和梅梅驶来。慌乱之中,张阳已不可能再抽身而逃,只两眼无助地看着……这时,古老一个左转身,向前一蹦,两手灵活地将张阳和梅梅往路边旋了一个角度。而古老自己,却因为失去平衡,而把双腿伸到了车轮之下……
古老没有尖叫。现场静穆了好一会儿,那肇事女司机才颤抖着拨打急救电话,并跑到古老跟前一个劲儿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的驾驶——驾驶证还没拿到,不要怪我……”张阳见况,迅速抱着梅梅转身离去……
医生说,古老后半辈子可能要在轮椅上度过了,古老的家人没有一个不怨恨张阳的。他们都说,要不是那个偷钱的人,古老也不至于会闹到这个地步。然而,古老却一副坦然的态度,平和地说:“好啦,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再说了。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坏人,说不定人家也是情不得已。我相信那人是有善心的,他肯定不会再做类似的坏事了。用我的一双腿去换一个人的善念,也是功德无量的哪!”
在病房门口偷偷听到这一番话,张阳的鼻子轻轻往上抽了好几次。他把手中的一束鲜花和一袋水果放到病房门口,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封面上写有一行字的红包,轻轻搁在鲜花上面。那上面写着歪歪斜斜的一句话——您是我的老师,我对不起您,希望您康复!
张阳回到家里已是第二天早上七点,梅梅一起床就对他说:“爸爸,昨天傍晚你出门之后可热闹了哦,在去我们学校的那座桥上,那个骗子被警察叔叔抓走了哦!”
张阳不解地问:“什么骗子?”
“就是那个讨钱的残疾人啊!据说他们有一伙人专门做这个呢!”梅梅说,“我们老师说了,一定不能当坏人,那些骗子真的好坏哦!”
张阳听完,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转头看看窗外,太阳已经露出了笑脸。
2012-10-04
后记:这学期一直忙碌,没有时间写东西,所以从八月份一直拖到现在。如今提起笔来,已经觉得生疏了许多。本来想模仿耕天耘地老师的《心路》,再综合江山其他一些老师的写作方法,然后融合《论语》和《罗生门》的一些东西,写一个“论语体小说”的。无奈需要花费许多时间,小疯已不可能将它完成,只好写一篇短小的文章,以表达我对江山众位老师的感激,也表达我对江山的祝福之情。我衷心地希望江山能走出越来越多的文字艺术家,一直健康而稳定地发展下去,拥有无限的正直、博爱、宽容而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