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荒踪、小说戏剧】飞蛾扑火
鸿蹲在地上,像个孩子似的抱头痛哭。他这才发现,自己第一次为一个女人流了泪,流自肺腑的泪。认识草儿就像电视剧雷同的情节;英雄救美。
那是鸿一生最难忘的日子,可以说是刻骨铭心的日子。和鸿好了五年的雪那天离他而去。和一个比他大二十岁的男人双双去了泰国。五年啊,从大一开始就和他在一起的雪,终于禁不住贫穷的折磨,她走的时候很悲伤,泪流满面。她说鸿,我对不起你,爱情是最经不住考验的东西,谁相信谁注定要受伤害。我等了你五年,可你给不了我别墅,给不了我宝马,给不了我钻戒……我是一个坏女人,你就忘掉我吧。雪就像一阵风在他的视野消失了,但难以在他心里融化。
那晚他喝得酩酊大醉。那是在一个叫大彩虹的酒店。醉眼朦胧中,他看见旁桌四五个男人正为一个女人起哄。一壮汉打着酒嗝说,妹妹,把这瓶喝了,哥哥把你推销的酒全买下来。那女人迟疑了一下,受不了诱惑,一扬脖咕咚喝了几大口,呛得出了泪,有点醉了摇摇晃晃的说,不行了,不能喝了。那男人来劲了,不怀好意地走过来,捏着那女孩的脸,那女孩长得很清秀,亭亭玉立的,别有一番风韵。来,喝杯交杯酒,博得众人一片喝彩。那男的淫笑着举起杯就要硬灌她。那女人推开壮汉的手,陪笑道,大哥,你饶了我吧。那男人嘿嘿一笑,说,可以啊,今晚就陪哥们睡一宿如何?女人羞红了脸,一味的退让,男人不依不饶,手向她丰满的胸口抓去。女孩像受惊的小鹿,躲到了鸿的身后,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鸿看那女孩惊恐的目光,一股豪迈之气从心底油然而起,他站起来,想也没想,抓起一把茶壶,连同里面的热水,一股脑的砸向那猥琐男人的头。一声惨叫,血一下子涌出来,壮汉捂着头仰面躺下了。所有的人都惊呆了,那女人最先反应过来,她抓住鸿的手就往外跑,接着身后传来叫骂声和追赶声。跌跌撞撞跑了好几个街,他开始蹲在地上呕吐,女孩关切的地给他捶背,问他家在哪里,他摇头。女孩说,要不你到我哪儿歇歇吧。
鸿半夜醒来的时候,吃了一惊。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洁白的床单,粉红色的窗帘,一切干干净净很温馨的小屋。那女孩见他醒了,轻轻笑笑,说,我叫草儿,谢谢你。他这才想起酒店的事,有点尴尬地笑笑。
草儿倒水的同时,他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她的小手,轻轻地揽住了她的腰。她的腰很细,很性感,他狠狠捏了一把,她嘤咛地叫了一声,充满了诱惑。鸿感觉自己心中那根叫情欲的弦顷刻间被拨动了,他把她卷起来,她也像蛇一样缠绕过来.整个过程两人都没说话,草儿也是寂寞很久了。
她是酒水推销员,她靠自己的工资资助男友上了四年的大学。大学毕业了,男友结婚了,可新娘不是她。她流着泪一寸寸亲吻这他的肌肤,有点近是疯狂的索取,让他有要成仙的感觉。他们彼此陌生却凹凸有致,天衣无缝,细细密密的吻合成缠绵的状态。
后来,她小声问他,你爱我吗?你相信爱情吗?他几乎烂醉如泥一般瘫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说,这个问题很无聊,我困了,让我睡一会。
草儿是很有魅力的女人。她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是雪不可比拟的,那就是妖媚诱人。鸿的爱情战争溃不成军,他对爱情有点彻底失望了。什么天老地荒海枯石烂一切都是扯淡的屁话!他心已死,再也不去想那风花雪夜的浪漫了,宁愿把自己和叶子归结于两颗寂寞的心各取所爱。
早上他们又控制不住地做了两次,直到他大汗淋漓虚脱了一般。而草儿则娇柔万分更加楚楚动人了。
下午时,草儿推推他,说自己要出去工作了。此刻他们已大体了解了对方的情况。草儿除了推销酒,还向顾客兜售摇头丸和白粉一类的东西。鸿开始知道她工作内容时,眉头紧凑,他对此是不屑一顾的。自己好歹也是大本毕业,感觉草儿干的是最卑贱的职业,还与犯罪相连。
看惯了一家家拒绝的眼光,摸着干瘪的钱包,接过草儿递过来的零花钱,终于按耐不住了,他开始堕落了吗?他和草儿配合的天衣无缝。两人就是一对热恋的情人,在灯红酒绿烛光摇曳的乐曲中,他们做得很成功。
仅一个月,鸿租了一套大房子,每周在固定的时间约叶子出来幽会。两人在一起熟悉的交换着彼此的身体,草儿很会勾人,床上功夫了得,总让他乐不思蜀流连忘返。每次激情后,他总平静的说,草儿,你这样下去不好的,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没有你想象的好,那是你就会特别失望,然后不再爱了,那样我也会很伤心的,我不忍心伤害你。
这时草儿会点燃一支烟,然后轻轻吸着,俨然一朵激烈绽放的罂粟花。她含情脉脉一脸的柔情,她真的喜欢上鸿了,尽管她感觉他不爱她。
这个被爱刺伤的女人,面对冷漠的鸿,不是不明白,但她竭力用沉默和无所谓来伪装自己的坚强。她真的不想失去鸿,希望得到他的一句承诺,哪怕是虚伪的,可她没有。
一年后,鸿去了一家外企公司,又过了半年,成了企业高管。
偶尔草儿也去找他,一看那富丽堂皇的大门和一群群说外语的外国人,草儿有点望而退步了。鸿很久没有见到草儿了。草儿在他的记忆里也淡淡模糊,渐渐忘了。
又是偶然邂逅,鸿本可以停下车来,可他装作没看见,留草儿一人在风中默默哭泣……
雪回来了。她被有钱男子的老婆赶回来的。雪依然那么风情万种,只不过有些憔悴。她找到了鸿,痛哭流涕地说,我错了,我失去了今生的挚爱,你能原谅我吗?
鸿看到雪的第一眼起,直觉就告诉他,他依然爱她。雪又走进了他的生活。雪虽然离开了有钱的男人,可被有钱人陪养起来的奢侈习惯没改。她依旧喜欢法国香水,她依然去办了好几张美容卡,缠着鸿要这要那。每次当面对昂贵的价格涨红脸时,雪总搂着他脖子撒娇,我要你把我打扮的漂漂亮亮嘛!每当这时鸿就有点羞愧,为自己干瘪的钱包。鸿不得不再去找草儿,在她那里拿来那些药品,有高价卖出。有时他狠狠抽自己的嘴巴,自己也想不到会下贱到如此的地步。
再次和草儿做爱,带着讨好与敷衍。没有了先前的激情和专注。草儿感觉出来了,什么也没有说。一天,草儿在完事后轻轻说,她回来了。尔后是漫不经心的微笑。他看出了草儿的伪装,但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他感觉自己是一只寄生虫,没有了思想没有了未来。而草儿最受不了的就是鸿的忧郁的脸。他每次到来,她已洞悉来的目的。他是草儿的药,唯一让她欢乐和痛苦的药。给了他,就治好了她的爱情伤,尽管他从来没说过爱她.
那天是情人节。鸿和草儿依然扮成一对恋人。正在他们紧张交易的同时,门被踹开了,接着是一阵刺耳的警笛。他们被包围了。鸿迷茫地转过头,紧紧握住草的手,哀求道,草儿,救我!雪儿怀孕了。
草儿愣了一下,然后紧紧迎合着他的拥抱,顺势把手伸进他的口袋,在警察说举起手来之前,掏出了最后一包药品。草儿被带走的时候是微笑着的,没有看他。这个为爱而生的女孩,终于为爱献身了。
鸿在瑟瑟的风中,像个孩子似的痛哭流涕,他这才发现,这是他第一次为女人流泪,也是最后一次。
朦胧的泪眼中,他看见一只小白娥,为了光明,义无反顾地向烛光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