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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贺绪林散文几篇


作者:贺绪林 童生,559.14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5364发表时间:2012-10-06 09:25:26

梁山好汉的座次与名气
  
   夜读《水浒》,读到第七十一回:忠义堂石碣受天文 梁山泊英雄排座次,不由生出几多感慨。
   据书中所写,梁山好汉的座次是上苍的安排。显然,著书时作者为梁山好汉座次的排定颇费了心思。若要以资深资浅来排座次,白日鼠白胜说啥也不会排到倒数第三。想当初,晁盖、吴用等人智取生辰纲,他不仅参与了,且立了大功,资历不可谓不深,怎的会排在倒数第三?杜迁、宋万也会跳出来说话,从“王伦时代”算起,争一番高低。若要以功劳大小排座次,鼓上蚤时迁盗来雁翎甲,计赚金枪手徐宁上山,为大破连环马立下了首功,说什么也不能排名在后。若要以武功高低来排座次,林冲曾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也应是首座。且是梁山泊元老,应坐头把交椅。假若众位好汉都较起真来争座次,只怕一千年也难摆平,排定座次。遥想当年,施、罗两位老夫子行笔于此,恐怕也犯了难。两位老夫子可能一是怕辱没了好汉们的名声,二来可能是为豪杰们讳,杜撰出了一个上苍安排座次的情节。仔细想来,这一招实在是高。老天爷如此安排,谁敢有异议!施、罗两位老夫子真不愧为大家手笔。
   其实,梁山好汉的座次是一回事,名气又是一回事。金圣叹批《水浒》,将书中人物分为五等。金老先生言道:“一百八人中,定考武松鲁达上上人物;卢俊义柴进只是上中人物;石秀便是中上人物;杨雄属中下人物;时迁宋江同属未流,定考下下。”这种评定,自然大有争议。依笔者愚见,把宋江时迁打入未流,就失公允。宋江位居梁山泊头把交椅,时时口称:“小可宋江,怎敢背负朝延?盖为官吏污滥,威迫得紧,误犯大罪;因此权借水泊暂时避难,只待朝延赦罪招安……”失却英雄气概,是一副猥琐形象,但不乏义士胸怀气度,怎的也不该打入末流。至于时迁有豪杰作为,虽有小偷小摸行为,但屡建功劳,打入末流实属误批。
   在世人的心目中,梁山好汉的座次更是另外一回事。鲁提辖拳打镇关西、林冲火烧草料场、杨志刀劈牛二,武松景阳岗打虎,黑旋风砍倒杏黄旗……至今广为传颂。显然,鲁智深、林冲、武松、李逵、杨志诸人的座次在老百姓的心目中远在宋江、卢俊义、公孙胜等人之上。缘何如此?世人自有他们看问题的独到之处。古往今来,高俅、镇关西、牛二、西门庆之流一直没有绝种,虽然为数不多,但祸害却不小。君不见,大街之上,光天化日之下常有痞子横行,路人敢怒而不敢言。
   数日之前,笔者在街上目睹一恶少拳打脚踢一位中年人,只因那中年人拉架子车不小心把他的皮夹克弄脏了。那中年人用衣襟把皮夹克擦干净了,可恶少却还不依不饶,打得中年人鼻口流血。中年人爬在地上大呼:“武二爷鲁提辖,你咋不转世救救我!”中年人一定是看了电视连续剧《水浒传》。遗憾的是当今武二爷鲁提辖太少太少。正是因此,武松、鲁智深、杨志等英雄好汉在老百姓的心目中的形象永远光辉高大。
   今人不见古时月,古月依旧照今人。时光流逝了八百多个春秋,却掩不住千古绝唱;朝代几经更改,却抹不去英雄传奇。英雄好汉的名气不是刻在石碑上,而是镌刻在老百姓的心底里。
   话说老陕(另一篇)
   外地人称陕西人为“老陕”。这个称呼倒是很传统,如果出自南方人的口便有几分贬意。老陕却浑然不觉人家是贬自己土气保守,倒觉得这么称呼实在受用。
   大凡老陕皆秉性粗犷豪放耿直,喜怒神气全写在一张脸上,男女的五官虽不如南方人秀气,却鲜明具体生动,脸方、唇厚、眉浓。参观过兵马俑的人都言老陕长得像秦俑。秦俑原本就是老陕,准确地说,秦俑是老陕的祖宗。老陕如果不像秦俑,那就是遗传基因出了毛病。
   老陕不讲究吃穿,喜食锅盔羊肉泡,家常饭是一碗长面一碟油泼辣子。老陕嘴唇厚,大多不善言辞,话不多却来得实在。譬如请客吃饭,老陕不会讲客气话,祝酒词只有六个字:咥美,咥好,咥饱。
   有俚语说:“南方才子北方将,陕西冷娃排两行”。言外之意是说老陕不是当官的料。这话倒也没太冤屈老陕。老陕的生冷撑倔是出了名的。当官需要权术(或曰谋略)和技巧(或曰领导艺术),生冷撑倔是做不了官人的。吃不上葡萄就说葡萄酸。老陕做不了官人便最见不得给官人拍马溜须之徒,骂他们是“胡骚情”,斥之为“尻子客”。当然,老陕中亦不乏尻子客。
   传统的老陕最恋乡土,就是穷死也不肯挪窝另寻生路。他们爱土地胜过爱自个的老婆,他们称土地为“刮金板”,尽管“刮金板”榨尽了他们的汗水,也没有使他们富裕,可他们毫无怨言,痴心不改。他们宁肯低头求土,不去仰脸求人。以“佛争一炉香,人争一口气”为做人准则。凡和老陕打交道的人都说:“老陕是直杠子脾气,鼻子不钻烟,好交!”
   老陕最重乡党情谊。出门在外若遇乡党,定要举杯邀明月,待如上宾。朋友敬老陕一尺,老陕就敬朋友一丈。你若敬老陕一丈,老陕就掏出心窝与你交,你要鞋老陕连袜子都给。老陕厌恶言过其实夸夸其谈之徒,贬之为“谝传客”,嗤之以鼻。
   秦地历史悠久,老陕受其文化熏陶,多侠士豪杰。有传言,上海人说西安是乡下。老陕听此言十分愤慨。上海人也太狂了,怎敢如此奚落老陕,上海有几年历史?翻开中华民族的史册看一看,半坡遗址、仰韶文化、丝绸之路、秦汉雄风、盛唐气象……哪一页不都写着秦地的辉煌风流!上海在哪里?“长安自古帝王都”,先后有十三个朝代在秦地建都,累计长达一千余年。上海又在哪里?俱往矣!老陕虽注重脸面和荣辱,却也心里明白一味地炫耀先祖的辉煌风流其实是一种无奈的尴尬。毕竟今不如昔,如今的世界很精彩,精明的南方人已率先富起来,款爷富婆比比皆是。老陕先是愕然不知所措,待醒悟过来去追赶时,已落后了一大截子。老陕的血管里究竟流着先祖的血液,不甘落后,拼死吃河豚学南方人下海经商。怎奈他们都是旱鸭子,扑腾不了几下,呛水的不少,学会游泳的只是极少数。
   老陕大多活得很累,他们也知道卡拉永远OK,却潇洒不起来。他们生在黄土地长在黄土地,过惯了清贫日子,耐得住寂寞困苦,经得住炎凉浮躁,看不惯满世界的光怪陆离,不愿与之同流合污。老陕中有好多大写家,如路遥、陈忠实、贾平凹等。他们几个身居陋室,啃锅盔喝凉水日夜笔耕,路遥老兄连性命都搭上了,终于让老陕们辉煌了一回,扬眉吐气了一番。陕西是文化大省,却经济落后。有物质享受没有精神享受让人受不了。有精神享受但兜里没有钱亦让人受不了。唯愿乡党们重振昔日雄风,让腰包尽快地鼓起来,来个物质精神双丰收,让世人瞧一瞧!
   且是梁山泊元老,应坐头把交椅(另一篇)
   假若众位好汉都较起真来争座次,只怕一千年也难摆平,排定座次。遥想当年,施、罗两位老夫子行笔于此,恐怕也犯了难。两位老夫子可能一是怕辱没了好汉们的名声,二来可能是为豪杰们讳,杜撰出了一个上苍安排座次的情节。仔细想来,这一招实在是高。老天爷如此安排,谁敢有异议!施、罗两位老夫子真不愧为大家手笔。
   其实,梁山好汉的座次是一回事,名气又是一回事。金圣叹批《水浒》,将书中人物分为五等。金老先生言道:“一百八人中,定考武松鲁达上上人物;卢俊义柴进只是上中人物;石秀便是中上人物;杨雄属中下人物;时迁宋江同属未流,定考下下。”这种评定,自然大有争议。依笔者愚见,把宋江时迁打入未流,就失公允。宋江位居梁山泊头把交椅,时时口称:“小可宋江,怎敢背负朝延?盖为官吏污滥,威迫得紧,误犯大罪;因此权借水泊暂时避难,只待朝延赦罪招安……”失却英雄气概,是一副猥琐形象,但不乏义士胸怀气度,怎的也不该打入末流。至于时迁有豪杰作为,虽有小偷小摸行为,但屡建功劳,打入末流实属误批。
   在世人的心目中,梁山好汉的座次更是另外一回事。鲁提辖拳打镇关西、林冲火烧草料场、杨志刀劈牛二,武松景阳岗打虎,黑旋风砍倒杏黄旗……至今广为传颂。显然,鲁智深、林冲、武松、李逵、杨志诸人的座次在老百姓的心目中远在宋江、卢俊义、公孙胜等人之上。缘何如此?世人自有他们看问题的独到之处。古往今来,高俅、镇关西、牛二、西门庆之流一直没有绝种,虽然为数不多,但祸害却不小。
   君不见,大街之上,光天化日之下常有痞子横行,路人敢怒而不敢言。
   数日之前,笔者在街上目睹一恶少拳打脚踢一位中年人,只因那中年人拉架子车不小心把他的皮夹克弄脏了。那中年人用衣襟把皮夹克擦干净了,可恶少却还不依不饶,打得中年人鼻口流血。中年人爬在地上大呼:“武二爷鲁提辖,你咋不转世救救我!”中年人一定是看了电视连续剧《水浒传》。遗憾的是当今武二爷鲁提辖太少太少。正是因此,武松、鲁智深、杨志等英雄好汉在老百姓的心目中的形象永远光辉高大。
   今人不见古时月,古月依旧照今人。时光流逝了八百多个春秋,却掩不住千古绝唱;朝代几经更改,却抹不去英雄传奇。英雄好汉的名气不是刻在石碑上,而是镌刻在老百姓的心底里。
   吃的随想(另一篇)
   又到了午饭的时间,妻子问我想吃什么。说句不怕让大家见笑的话,现在妻子和我常常为吃什么饭而犯愁。不是我们的胃有什么毛病,我们的胃都很健康,但却不知最想吃什么。
   大前天是刀削面,前天是臊子面,昨天是蘸水面,今天再吃面就很倒胃口。吃饺子吧,与面有点接轨,也不好。米饭是南人的主食,我也爱吃,可这些年吃得多了,胃对它不再感兴趣。想了半天,我说:“做搅团凉鱼吧。”妻子很是惊愕:“你不是不吃搅团凉鱼吗?”
   妻子说这话是有原因的。一次我们逛街,看到有好几家餐馆卖搅团凉鱼,食者趋之若鹜。妻子问我要不要咥一碗,我说:“打死我也不再吃那东西。”
   我说这话也是有原因的。我的青少年时代是从饥饿的岁月中度过的。三年自然灾害有点遥远(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不说也罢。改革开放之初,家里还未摆脱饥饿的困境,细粮少粗粮多,餐桌上的早饭是玉米糁子、粑粑馍,下饭菜是凉调搅团鱼鱼;午饭是水围城(搅团的另一种吃法,一大碗汤,舀一勺刚出锅的搅团跌入其中,俗称水围城);晚饭是煎搅团(现在叫烩搅团)。天天如此,难得换样,吃得我一看见搅团胃里就往上冒酸水。搅团不抗饿,吃多了又胀肚,真是难受。那年月实在太穷,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为了调剂生活,便想着法在粗粮上变花样。譬如:金裹银——一层玉米面一层高粱面蒸的花卷;发糕——玉米面加糖精蒸的粑粑馍;鱼儿钻沙——在玉米糁子中下几条面片。但都不如搅团凉鱼好吃,搅团堪称粗粮细作的典范。那时我最大的愿望是:一顿米饭一顿面,隔二间三吃搅团。但这个愿望何时能实现?不得而知。我曾暗暗发誓:以后若是富了,绝不让搅团上餐桌。
   我们家乡有句俗话:家有金钱万贯,白馍长面总是稀欠。关中平原自古盛产小麦,可几千年来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似乎没有让白馍长面喂饱过肚子,从这句俗语中可以得到见证。当然这句俗语也包含着让大家珍惜敬畏粮食的意思。白馍长面是关中人对吃饱吃好的一种期盼,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句俗话被人们淡忘了,不再提及。人们不再认为“白馍长面”是稀欠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主妇们在一起谝闲传时,都说上顿下顿吃面,把人吃厌了,不知吃啥饭才好。
   一次朋友聚会,餐桌上七大盘八大碗的摆满了,下箸鸡鸭鱼虾的不多,一盘凉拌笈芨菜和一盆玉米粥却特受大伙的青睐,转眼之间一扫而光。是大伙的口味倒退了么?非也。人是杂食动物,单一的食品再好吃,吃多了味觉和胃也会产生抵触情绪。
   家里餐桌上发生的变化是近十多年来的事,先是粗粮悄然退出了餐桌,再后白馍长面一统餐桌;渐渐地胃对白馍长面也生了厌,便向往大鱼大肉的生活;有了大鱼大肉的生活,又想吃素食。有句俚语说:吃了五谷想六谷。说的是人的欲望永难满足。其实这不是坏事,如果知足了就很难再谋求发展和进取了。
   仔细想来,餐桌发生变化在情理之中。改革开放后,政府出台实施了许多惠农富民政策,把土地承包给农民,三十年不变;逐年减免掉农业税;农民种地政府发给补贴款,等等。自从盘古开天地,哪朝哪代有过这样的好政策?大伙都说:“我们赶上了好年代!”
   三十年在历史的长河中只是短暂的一瞬,可中国大地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别的不去说,仅从餐桌上的变化就可见其一斑。再过三十年,这种变化该是怎样的锦上添花?
   我正在遐想之际,妻子做好了饭。她是做搅团的高手,漏的搅团鱼鱼又长又光,佐以西红柿鸡蛋汤 、蒜辣子苜蓿菜,令人口舌生津,胃口大开。我一连咥了两大碗,只觉得余香满口。我以前怎么从没感觉到搅团凉鱼如此美味可口?妻子笑我,说是好东西真把你吃腻了。
   尽管我的胃口不再对白馍长面情有独钟,但我还是衷心地希望我家餐桌上的主食永远是白馍长面,搅团凉鱼等食品只是副食小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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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一切皆可为文。其实文章是细心与耐心的结合交汇于心的产物。读书有悟,生活有感,海阔天空,积郁心中,结晶析离,说出我们对生活的感动就是佳作。拜读老师佳作,斗胆妄评,请老师见谅 !【编辑:至水一凡】【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210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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