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散文】家,我心灵的港湾 ——昨天的往事
世间万物都有家,巢穴是鸟儿的家,土地是庄稼的家,天空是云彩的家,大海是河流的家……
人,不能没有家,没有了家,就没有温暖;没有家,就没有阳光和希望;没有家,生活就会暗淡;人的心灵就会枯竭、孤独、悲哀;失去生活信心;加速衰老,走向灭亡……
置身于人生的旅程途中,在我已经跨入中年的转折点时,我认真地梳理着我的成长旅程,把在家中的甜蜜、苦涩、恩怨、冷暖聚集,又重新从逝去的岁月中起航,停靠在回忆的码头,撷取着关于家的点滴……
(一)
我曾经有个家,家中有慈祥的母亲,有众多的姐妹,有浓浓的亲情……
家,曾经养育了我;在家中,吸吮着我成长的甘露;沐浴着温暖的阳光;滋润着干渴的心灵;种植着我成长的希望……
娘家,是我成长的摇篮,是我人生的发源地。母亲三十六岁时生育了我,我是母亲的老生闺女。虽然从小失去父爱,可我有众多的姐姐,有个内柔外刚的母亲,天塌下来,有人顶着;我从小到大被母亲和姊妹们娇着、惯着、宠着,当一家人为生计发愁、奔波时,我的生活规律就是:上学、上班、玩、睡觉,无忧忧虑,充满阳光。
人的一生总是在往前奔的。到了结婚的年龄,怀着对新生活的向往,我走进了另一个家庭。从在娘家的老小,一下子变成了婆家的大媳妇,从娇生惯养的少女,变成了柴、米、油、盐的掌门人,这其中的蜕变,是要经过痛苦的孕育过程,包含着丈夫的呵护、婆婆的调教、自己的努力,个中的辛苦,那是一个初做少妇的人才能体会到的。
随着儿子的降生,我们开始另立生活。初做母亲的我,又被年幼无知的孩子羁绊,丈夫每天又忙于工作,小叔子又添了孩子,让婆婆同时照顾两个孩子,是很不现实的、很不近人情的。当时我的工作比较松闲,只好迎着领导们责怪的目光,带着孩子上班。
每天置身于繁忙的工作之中,又要照顾不懂事的孩子,打碎牙往肚里咽,累的晕头转向,焦头烂额;有时连饭都吃不上,当孩子淘气的时候,我的心头无名火都会发泄到孩子身上,一巴掌打下去,心里又是一阵懊悔,打在孩子身上,疼在我的心中啊!
当时,我多么希望有人能帮我一把,把我从烦躁的育儿生活中拯救出来,那怕是帮我抱一抱孩子,或者帮我做一做饭,让我吃上一顿安静、省心的饭,让我劳累的心歇一歇啊!
此时,我的母亲只有六十多岁,就年龄而言,母亲还不算老,但令人伤心的是:父亲早逝,一辈子拉扯了七个孩子的母亲,受尽磨难,已经把母亲的心累的疲惫不堪了,母亲对孩子已经没有了那种含饴弄孙的亲切感了,用母亲的话来说:“见了孩子就烦。”因此,我们家的后代,母亲连抱的次数都是有限的。
公公退休之后,便和婆婆一起回到了老家,颐养天年。从此,在我的家中,又失去了一个赖以依靠的家,婆婆家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每次团聚,也只是在逢年过节时,回老家时,才能享受到和公公婆婆在一起的乐趣。
婆婆家指不上了,那娘家呢,既是母亲不喜欢孩子,能吃上母亲亲手做的一顿饭,享受和母亲在一起的快乐,也是幸福的啊!
母亲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在她的晚年生活里,信仰基督就是她的人生全部。每逢星期天,她都会骑着她那崭新的三轮车,到教堂里集会、祈祷。在教堂里,中午的饭是免费的。姊妹们心疼母亲,不让母亲受劳途之苦,劝她中午不要回家。母亲呢,也乐于吃在教堂,有一帮教友相伴,在教堂里做些公益事情,积德行善,乐不疲此,当然也不愿意回家了。
当时,我居住的是筒子楼。每逢星期天,楼里的年轻人各自携家带口、欢天喜地地回到自己的娘家和父母团聚去了,空荡荡的楼里面,只剩下了我和几个年长的老人在一起,在家里叹息,或者带着孩子满世界逛游。
此时,孤独和凄凉,不时地涌上我的心头,我多么希望有一个温暖的家可回,有一个避风的港湾,让我停靠啊!
有家不能回,回到娘家也是碰门鼻子,没有温暖,那种痛楚,是无以言表的。
而此时的母亲,正在教堂里,面对着圣神的教主,朝拜、祈祷着。对信仰的崇拜,战胜了对儿女们的感情。
我对母亲心里有说不出的艾怨。
终于有一天,母亲在去教堂的途中,和一辆自行车相撞,撞了母亲的年轻人,在用好话哄骗了母亲以后,留下了一个假地址,逃之夭夭了。
信教的人们都有着善良的心肠,母亲自以为身体无大碍,轻信了年轻人的谎言,放走了年轻人。自己被教友们送回后,却躺在了床上,卧床不起,暗藏在身上的暗伤开始疼痛,痛吟不止。
此时,我心里却有点暗自庆幸,母亲躺倒了,我星期天终于有家可回了。那怕是回到家里伺候母亲,也不用孤独地待在自己的家中了。
姊妹们来到了母亲的家中,心直口快的姐姐们开始指责同在一起和母亲聚会的大姐没有照顾好母亲,当初,母亲是在大姐的极力劝导下才加入教会的,同时还责怪母亲痴迷于教会,搞得家不像个家,儿女们有家不能回。
原来,心里有怨气的不只是我一个人啊,还有姐姐们,也怨声载道,她们和我一样,渴望得到家庭的温暖啊!
在母亲养伤的日子里,是我最快乐的日子。此时,我又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待在母亲家里,既是照顾母亲,感觉也是幸福的。每天还可以和孩子一起狂街,游玩,再回到家里,和母亲一起聊天,共享亲情。
母亲伤好以后,在我们姊妹的极力反对下,母亲减少了星期天到教堂的次数,尽量待在家中,让我们享受母爱。有时,实在想去了,便用模棱两可,含糊其辞的语气和我们商量着,征求我们的意见,此时,我们也尽量让母亲放松一下,陪伴着母亲到教堂里去。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也渐渐地理解了母亲。一个老年人,有着自己的信仰,在她的生活里有一个支撑她生存的精神支柱,是件好事,这是我们做子女的不能给于她的,她有她的自由,人的一生不能总依赖父母,父母给与我们的只有父爱、母爱。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到他们老的时候,我们是要回报他们的。
如今,母亲已到耄耋之年,行动不方便了,有时,逢星期天时,我会和母亲一起,打车到教堂里,虽然我不信仰基督,但我会一直陪伴在母亲的身旁,看着她奉若神明的样子,心里暖融融的。
(二)
娘家,是我生命诞生的摇篮;而婆家,则是我生命成长的沃土。
自古以来,婆媳关系难相处,而我和婆婆的关系却是冰水相溶,春和景明。
谈起婆媳关系,就不得不说说我的婆婆。我的婆婆是个后婆婆,她来到丈夫家已经三十多年,她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但经她的手,打发了两个儿子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事业、家庭。她和两个儿子之间的关系很好,视同亲生,为儿子们拉扯着孩子;两个儿子也视她为亲生母亲,在旁人看来,就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在对待家庭事务上,婆婆的态度是“明知不对,少说为贵”。做为一个后娘,一家人都不是自己亲生的,说谁似乎都不理直气壮,避开家庭的锋芒,做个圆滑的母亲,这对于一个后娘来说,不能说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因此,在我们的家庭中,冲锋在前的总是公公。
公公的心眼很好,但脾气倔强,直言不讳;他没有婆婆那八面玲珑的甜言蜜语,在对待家庭问题上,很容易和媳妇发生冲突。
因为对公公在房子分配上的不满,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不回婆婆家。
自以为一片孝心热衷于公婆,爱心撒在了家里,却换不来家庭对自己的回报,我心里很不平衡,耿耿于怀,关系冷冷地僵持着。
丈夫从家里回来了,说父亲看上去衰老了许多,心情也不好,盼望着你回家……丈夫握着我的手说道:“想想爹以前的好处,看看老人吧……”
丈夫的话在我的心中引起了波澜,晚上,我躺在床上,进家门来,公公对我的帮助,一幕幕展示在我的眼前:孩子小的时候,发高烧,丈夫不在家,公公骑着自行车,带着我和孩子,到医院里打针;在我买房资金困难的时刻,公公慷慨解囊,资助我们……想着,想着,我的眼睛湿润了。
在家庭里,没有绝对的公平,大人的心总是偏向生活困难的孩子,公公心里的天枰有所倾斜,也在情理之中。“要想好,大让小”,要想家庭和睦,只有我做出高姿态,委曲求全;拿出大嫂的风度,身体力行,高风亮节,才能使兄弟之间团结和睦,亲密无间啊!
“南亩耕,东山卧,世态人情经历多。闲将往事思量过,贤得是他,愚得是我,争什么!”
“吾衰矣,须富贵几时?富贵是危机。……千年田换八百主,一人口插几张匙?……”
一段时间,我一直反复吟诵古人的诗词,心里有茅塞顿开,豁然开朗之感觉:正所谓活不过百年,睡不过五尺,吃不过三顿,“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杯净土掩风流”,一切人间富贵都是过眼烟云,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争什么?
终于有一天,我对丈夫说:“我们回家,看看爸妈吧……”
开车回到了家中,公公满脸春风地迎上前来,主动和我打起了招呼,那情景,好像见到了久别的亲人一般……
(三)
两个不同性格的人,组成了一个家庭,在磨合的过程中,可能会擦出情感的火花,如果火花适度,那将是璀璨夺目,灿烂一生,如果火花过度,那就会不可遏止,毁灭感情,走向破裂。
二零零零年,是二十世纪的最后一年,但也是我人生的最低谷。
在这一年,丈夫驾驶的客车发生了交通事故,我也因两个单位的交换,到了新的单位,暂时没有了岗位,被迫待业在家。
丈夫的驾驶证被扣着,没法出车;我待在家中。等待单位的消息,无法做事。那段时间我的心情灰暗到了极点,我在我的日记中写道:“我平日里供菩萨,拜观音,用一颗善良的心待人,如今,却遭如此的打击,不是说好人一生平安吗?难道老天爷也有不公平的时候?!”
家里没有了经济来源,囊中羞涩。我整日里唉声叹气地,暗自落泪,人也消瘦了许多,那是个灰色的日子,愁云锁日的日子。
在这个时候,丈夫用他那宽阔的心胸不时地在开导我:“没有钱吃好的,我们吃赖的,黑暗的日子总会过去……”丈夫乐观的态度感染了我,在那段日子里,我和丈夫彼此互相宽慰,寻找生活的乐趣,在一起讲一些开心的笑话……终于,我们走出了生活的低谷,迎来了光明的生活曙光。
真的感谢我有过这一段生活的磨难,它是我品尝到了生活的另一种滋味,凝固了夫妻间同甘苦、共患难的深情。真是“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
“曾经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正如歌中所唱,平静才是生活的真谛,平凡就是生活的平静,是以平常心对待生命的人生境界,在平凡生活中迎来一次次真实的感动。
……
如果把人生比做一个正在航行中的船舶,家比做心灵的港湾,那么有船舶停靠,也是一道风景。它会在停泊的港湾里,舒展、休憩、保养、加油、又卯足了精神,重新启航的。
穿越时空的烟云,曾经经历的往事,一副一副,就如同在眼前,祥和而馥郁,我想,假如时光能退回二十年,我会重新经营我美好的家……然而,韶光荏苒,青春难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