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散文】华文短章
1 花开絮语
当我捧你来的时候,你才盈寸。我将你栽在盆里,也栽下了我的期望。上班时,我向你飘去阳光般的温柔;下班时,我向你洒去月亮般的依恋。那一个个忙碌的课间,我抽空浇上几杯清水,浇进我无限的怜爱;那一个个繁忙的午后,我得闲擦一擦灰尘,擦去我无比的担心。寒假时,我从家里拎来清水,让你尽情地喝个够;五一长假,我去校外借来水壶,让你清爽地伸伸腰。春风习习,我引你跟春姑娘搭话;夏雨刷刷,我伴你和夏婶婶交谈;秋风阵阵,我挽你与秋娘娘挥手;冬雪飘飘,我拥你同冬婆婆告别。我悉心地呵护你呵,呵护一棵稚嫩的生命!我诚心地祝福你呵,祝福一株清纯的精灵!我的期望一天天长大,如你舒枝;我的渴望一夜夜生长,似你摇叶。
在我的目光中,你活活泼泼地扭动腰枝;在我的慈爱里,你快快乐乐地扬起笑脸。我是那样惊讶于你的芽苞初萌,像父亲惊喜于女儿一夜的成长。我用目光一寸寸轻抚你的眉眼,我用慈爱一点点浸润你的芳容。在同事的声声夸赞里,我的骄傲像晴空里的日影,笼罩着女儿成长的满足,然后,我轻轻地坐在桌边,坐在父爱弥漫的气场里,静静看你羞却地张开小嘴儿,静静听你倾诉开花的心情……
2 一生定美丽一次
两天的花期,短吗?
展现生命的美丽,够了!
——依米花,依米花,非洲荒漠上的依米花,默默无闻的依米花,绚烂无比的依米花啊!
你那莲叶状的花瓣呵,每瓣都自成一色:红的宛如少女的香唇,白的恰似天鹅的羽毛,黄的好像千淘万漉的金子,蓝的仿佛丽日下的晴空。
为了这灿烂的两天,依米花呵,你默默奋斗了五年!你没有庞大的根系,只有唯一的一条主根,那寻找生命之水的根呵,在厚厚的沙漠下,蜿蜒盘曲,孤独地探行,探行……
这是一个需要幸运的旅程,这是一个顽强努力的旅程。你一点点地积聚养分,一如坚决的年轻母亲,在历尽千辛万苦后,直到那个早晨,你终于开出了最为绚丽的花朵!
五年的时间,你只为开一朵花!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你只为这一生美丽一次!
虽然,这炫目的美丽只有两天!
虽然,两天后花儿会随着母株一起香消玉殒!
——开花,原来意味着生命的终结!
呵,依米花,你让我敬佩你的顽强,又让我无比心酸!假如,你生长在水草丰沃的地方,你是否会美丽一辈子?但命运却安排你在边远的荒漠,你于是无法选择!
可是,你坚信在这个世界上,谁都有它灿烂的机会,谁都有上苍赐给的展现生命美丽的权利!
于是,你选择了顽强,选择了坚忍,选择了不屈不挠,选择了勇往直前!
两天的美丽,依米花呵,你灿烂了每个平常人的前方。人生的道路有几十年之久,如果用一生一定美丽一次的心情去努力,去拼搏,去奋斗,去坚持,谁都有机会美丽一次!
3 风华绝响十七年蝉
当十七年不只是一道曲折幽长的隧道,当无边的暗夜吞噬了仅有的耐心,当等待成为唯一的拐杖,而爱情,依然是一面高扬的旗帜,引领玫瑰色的梦想,升腾,回旋,飞翔……
十七年呵,发生过多少次生命的轮回!蝴蝶的翩跹缠绵,排练了几多浪漫?夜莺的悠扬婉转,孵化了几多艳羡?十七年呵,错过了多少尘世繁华!初阳的冉冉升起,该是何等灿烂?满月的悠悠悬空,该是何等壮观?十七年呵,那棵绮梦染绿的大树呵,越长越高,叶茂枝繁!
这注定成为一个特殊的夜晚。夜色朦胧,是谁发出集体升地的命令?十亿生灵悄然出穴,谁也挡不住如潮的奋勇前行!寻找最近的那棵树!——缀满玫瑰花朵的那棵树呵!绮梦染绿的那棵树呵!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相伴十七年的外骨骼,毫不犹豫地脱下!准备了十七年的翅膀,终于能够朝着太阳升空的树梢,前行!前行!!前行!!!蛇来了……蛙来了……鼠来了……鸟来了……——先头部队,势如潮涌,义无反顾,以自己的牺牲,喂饱了拦路的饕餮。十亿只生灵,涨潮般淹没森林……
爱情如此美丽,森林的协奏乐曲悠扬;婚姻如此神圣,款款的凝眸神情守望。十七年的苦等,换来了几天欢娱,短暂的幸福,依然挂满林梢。森林似幽幽的墓地,陨落一地爱情;蝉翼如飘飘的旗帜,昭示不悔的选择。十七载的痴心呵,化为森林的滋养和传说,喧嚣如潮水般退去,痴情灌成光盘,刻入树的年轮,只待十七年后的某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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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十七年蝉,同翅目。北美洲一种穴居十七年才能化羽而出的蝉。它们在地底蛰伏17年始出,尔后附上树枝蜕皮,然后交配。雄蝉交配后即死去,母蝉亦于产卵后死。科学家解释,十七年蝉的这种奇特生活方式,为的是避免天敌的侵害并安全延续种群,因而演化出一个漫长而隐秘的生命周期。
4 致石虎
(内蒙古呼和浩特市南有一座昭君墓,五六十年代时,墓前只有一个石虎,伏在台阶下。)
那幽鸣的雁阵,再送不来香溪的呼唤;那呜咽的琵琶,再奏不出流泪的寂寞。黄沙白草呵,只管自枯自荣,连鸟儿也不来唱歌,连鹿儿也遁向远山,只有你,依然卧伏在敕勒歌的悠扬里,在花木兰的暗梦里,在范仲淹的浊酒里,在三娘子的歌声里。清风冷月,岁岁年年,用你全部的生命,诠释永远的忠诚。你伏在那儿,在倾听历史的回声么?
汉宫冷月,锁闭一个个幽凄的故事。昭君姑娘勇敢地从故事中走出,去编织两个民族的和平。一去不归的马队,驮走不悔的选择。从此长江的姑娘,走进辽阔的草原,走进牧人的心里。告诉我,石虎,你听懂昭君的心音么?
一次次金戈铁马,几回踏破墓前的宁静;一抔抔黄土,掩埋几多哀婉凄愁。昭君的叹息,只能在梦中,阻止南下的铁蹄,直到烽烟散尽,直到枯骨无踪。月朗风清,墓前回荡着,来自心灵的祈祷。千年的幽幽岁月,石虎,你不寂寞么?
墓前的鲜花呵,企望遥远的秭归,岁岁年年,结出思乡的种子;年年岁岁,发出思乡的芽儿。横空的雁群呵,传递一声声问候,从春到秋,捎来家乡的消息;从秋到春,带去女儿的问讯。长江的浪花,梦中抚摩北国的青草;大青山的黄叶,梦里飘向南方的枝头。阅尽人世沧桑,石虎啊,你可知昭君的心愿么?
就这样永远翘望,就这样永远思恋,在历史的隧道不停地跋涉呵,直到地老天荒,直到沧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