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一段记忆，无关蛋疼的青春忧伤。
　　 最近由于天气原因，我的审美观持续发炎，所以回忆性的东西显得越发的惨白和扯淡。
　　 第一支烟
　　 认识老兵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是不清楚的，因为我也不清楚我是几岁有的记忆。那时候这家伙，总是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露出黝黑的膀子和胳膊。因为他比我黑，并且膀子比我粗，为这事至今我还耿耿于怀。
　　 老兵的名字很不好，大约是他老子有某种冲动的结果吧。于是，他露着屁股蛋子活泥巴的时候就老了。老兵的性格是鲜明的，这事也得归功于他老子。据我所知，他家的家规是，打架打输了，回来没饭吃，还得跪搓板。我有幸目睹过几次，那几次还都头上顶着青砖。我就问他，又被别人揍了？叫叔，叔就给你偷馒头吃。他总是摇头。我明白，没鸡腿叫叔这事是没法成交的。因为我给的价钱不够。
　　 后来，免于他跪搓板，他每次打架，我都去看，带着两口袋白皮的瓜子，蹲在马路牙子上，偶尔打个瞌睡。每次看他打完仗，鼻青脸肿的，我就会给他分点瓜子吃，看他吃瓜子的样子我觉得我的大方很有趣，尤其对于他肿起的嘴唇。后来似乎他揍遍了所有小孩。终于他举起了黢黑的拳头冲着我，想一个绝代高手一样寂寞的跟我说，咱来较量一下吧。我舔舔嘴唇，望着他比我粗了近一圈的胳膊说，你裤子破了，小鸟快出来了。于是这事就作罢了。
　　 后来，我要远遁他乡的时候，半夜里，他偷偷拎了一瓶在他们家柜子上不知道摆放了多少年的白酒，怀里揣着一匹仿制的唐三彩，一匹抬着前提，仰头长嘶的马驹。说是马驹，因为这马太小了，巴掌大。但是很精致，尾巴很短。当天晚上的结果就是，我和他，在一轮圆月的照拂下，腿软眼斜的被抱进医院洗胃。我走的时候带走了马驹，可是收拾行囊的时候，发掘那短小的尾巴给掉了，究竟怎么掉的我也不清楚。于是就装在口袋。那些年记性总不是很好，似乎过了很长时间才想起这么回事，于是翻衣服找那匹马的尾巴。后来央求老子把那尾巴给粘了回去。但是再未见着老兵了。后来这事也淡了。
　　 直到，三年前，有幸归乡， 推开了熟悉的门，烟酒茶的俗礼后，我记住了一句话，或者是一个我不愿相信的事实，老兵没了……
　　 再次离开的路上，我掏出一根烟点燃，望着树上的斑鸠，栽在一株荆棘上……
　　 第二支烟
　　 两年后，我再次回乡办事，遇到了老兵的奶奶，白色的头发瘦小的脸颊，坐在夕阳里，抱着拐杖，就那么一个人安静的坐着。我突然觉得有些寂冷。走过去，喊她，婶，我回来了。她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张嘴便想哭，于是我慌了神。她伸出枯瘦的两只手来，拉着我的手。不停的掉眼泪。她说，她每天都在算着过日子，多活一天就是赚了一天，她说，他想老兵，她以后再也不要吃泥鳅了，老兵被河里的拉了替身。她说，人这一生淡着呐。我记住了这句话。因为，我看不懂她说这话时的表情。更不明白她的心情。
　　 一年后，疲惫过甚，健康出现问题，我再次回乡，寻找曾经的足迹，和人生初醉那晚的明月。休息了一周，再次见到，老兵的奶奶，他已经不能说话了，只会，啊，啊，的喊叫。看见我只会哭，哭的我心里极为沉重，莫名的沉重，郁积在一起，无法化开，我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是坐在他的床前，望着她，抓着她的手，说不出一句话。后来又一天吃午饭的时候，我又得到一个消息，我来到他的房间，她穿戴整齐的躺在床上，房间里面挤满了人。有老人看见我，拍了下肩膀，点了下头。我走到床前，揭开她面上的白纸看了一眼，酱紫的眼眶，青涩的嘴唇，都紧紧的闭着，僵硬而冰冷的闭合着。放下纸的时候，我的手有些颤抖。认真的盯着纸张看。失望的是纸张没有一丝颤抖。走出房间，外面有点吵，一帮孩子在玩闹。我都不认得。我觉得有些发蒙，心里一片空白，脑袋里组织不起任何逻辑或者词语。我只能沿着熟悉的路，机械的行走。在一个没人的地方，我觉得很累，累到无以复加，于是坐下，点了支烟，却是再也抽不动了。于是横放在身边的青石上。我揉揉脸，抬起头，发觉阳光正好，只是有些发白。不知道多长时间，手边的烟燃尽了，留下了一条缩起的烟灰，和青石上淡淡的黄色痕迹。人这一生淡着呐，不知怎的想起了这句话。我还是参悟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