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散文]白点
像两个白点
几个世纪之后
我认识你
你也清楚我
像两个白点
几个世纪之后
你给我一只耳朵
我就会给以你声音
——题记
几个世纪后的今天,一个秋日的黄昏。我坐在低低的河堤护栏上遥望远方。河面像是死了一样,任秋风怎样吹拂,也泛不起幸福的水纹。
河面上有一只寂寞的水鸟掠过。我拾起一片秋风卷来的落叶,落叶上面满是人来人往。那是我曾经梦想的画面。只是,就在现在,愿望实现时,我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在我殿堂的上方,干枯的秋风卷进来一些落叶以及落叶后面的你。我扬起头,你就沿着我的脸颊滑落,连同那时光的尘埃。待到你完全落入我怀中时,我很惊奇,因为我还认得你的形骸。只是,你,还认得我的骷髅吗?
你叩开了我荒原上的孤冢。
几个世纪之前,也是这样一个秋日的黄昏。一只孤雁停在苇塘,扯出一方红头巾,揉皱了正想姗姗离去的夕阳。南方的路在那刻变得很长很长。
这不是栖息的地方。孤雁起程了,去继续它的孤独。那翩翩扇动的雁翅,像是在驱散凝聚的思念。
夕阳。几个世纪前那个秋日的夕阳,已经被夜完全吞没。黑夜的魔鬼已经等不住展颜欢笑。
在那之前,我曾偷偷的探出车窗,剪下那个秋日最后的白天。然后待到夜晚的时候,跟着列车的节奏在梦中驰骋。
在梦中,我裱好了自己喷涌的思绪。那刻,我瘦了。
列车里,四周都是白色的。床铺、被罩、床单、枕巾都是白色的。
灯,很迷离,像是柠檬色的。它酸酸的,让我一夜未眠。
我的梦也是白色的。只有窗外的夜和我眼睛是黑色的,都在寻找另一个梦的白点出现。
在那个秋日,我生活的全部目的,就是陪列车疯狂的追赶,追赶一个人,一个自己。
那是个绝对朦胧的的夜晚,列车开到一个比夜还朦胧的岔口。我停了下来,才发现那个被我追赶着的自己已经消失了。
就这样,我在最后一个可以回忆的驿站迷失了方向。
记得那是在天亮以前。
伫立在出站口。我等待东方摇醒闪光的日子,好让那被夜啄破的日子再度饱满,让灵魂不再空虚。
经历完一个过程,我竟然发现自己在重新找寻往昔。
清晨的眼睛惊愕于太阳哭泣的脸,迟迟不肯照亮远方。不见树,不见山,也没有风,远方的一切我都不知,包括你。
很快又见黄昏。
这个秋有些凉。四周人群噪杂。河边,黄昏前。
我慢慢抬起惘然的目光,寻找那遥远的背影。是背影吗?记不清这第几次的遥望。只感觉,心是雨季。
微微皱起眉心,只见头上的天空覆盖着一片铅一样沉重的灰云,像是一个大大的伤痕,任眼睛怎样努力,也抹拭不去。
那刻,从很高远的地方飘来几滴虔诚的泪珠。那泪珠洒在地上,虽然是一片空白,但那就我在这个秋日,这个黄昏前惟一拥有的东西。
已是第二个黄昏。
一个没有日落的黄昏。欲说不休的眼神跌落在白昼的尽头。
远处,有人哭泣出世俗的悼词。有一片云飘落,像是你唇边飘落的应允。
风中,只有我一人撑起落满尘埃的孤独,独自踏上孤寂的泥泞小径。
那片云彩掩住了一颗心的寂寞。
朦胧中,有双企盼的眼睛装满了晶莹的泪滴。有风经过,那泪滴轻轻地落下。就是那个不经意的动作,叩醒了那抹爱的寒意。
为了咬住这个黄昏,我缄默成一种鸟的姿势,等待着在一个合适的时机,细细咀嚼这个黄昏的滋味。
夜色撞响了酒花。整个街头,在那刻升腾生一片思绪。有一双深陷的眼窝,想用贮存已久的原始泪汁换取几个世纪前的酸楚。
没有人理会。所有人都已沉醉在夜与酒交汇的执着中。
好醉。好醇。
平静。四周顿时。
“平静的不是沉沦,不是死亡,而是把沸腾隐藏,然后在夜的暗色中孕蕴力量。”那刻,我只听见自己的声音。
有一叶扁舟,在夜无休止的白眼里驶来。那是我的白点,也是你的。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