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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禅房花木】当代诗人之死


作者:月儿常圆 榜眼,28642.3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6702发表时间:2008-10-07 18:18:50
摘要:针对当代诗人谈谈自己的看法。

当代诗坛上著名的诗人,像顾城、海子、戈麦、方向、余地、吾同树等,都是以自杀这种极端的形式,吹响了生命的终结号,真是让人匪夷所思,无法可想。
   我作为一个诗歌爱好者,对他们的崇拜,类似当今的那些影迷歌迷,只是没有他们那么的痴狂。我对心目中偶像的驾鹤西去是很悲痛的,这是在我的亲人去逝后才会有的独特的情感。痛定思痛,我陷入了深沉的思考中。
   他们无疑是天底下最优秀、最杰出的人物。照我村子里老人的说法,应该是天上下凡的文曲星,属半人半神,如同我国神话中的夸父、后羿。难怪他们能写出繁花似锦像天女散花,佶屈聱牙如同天书的诗来。大家看诗人,就像看神神秘秘的海市蜃楼,有着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般虚幻的感觉。
   他们天赋异禀,是诗歌王国里的天之骄子,时代宠儿。他们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纵横捭阖,成就卓卓。他们是苍穹中的北斗,不但能为人们指点迷津,还能带来光明。“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用他来寻找光明。”(顾城诗句)诗歌王国的臣民朝圣似的拜伏在他们的脚下,乞求他们能赐予精神上的力量。他们确实也做到了,他们告诉臣民们《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尖锐的麦芒倾吐着生活之痛的丰收;他们要大家感谢生活给予我们的痛苦,给予我们的孤独。他们的诗歌无疑是人世间最美妙、最动听、最高亢的梵音,净化我们的心灵,升华我们的灵魂,我们觉得自己好像那吃了仙药的嫦娥,飘飘然飞天。
   就是他们,要我们坚强的活下去,自己却抢先以自杀来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虽然事物是矛盾的统一体,然而他们这种言与行的矛盾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我曾在他们的诗行里寻找,我看到那一个个通体透明的字,像珍珠玛瑙般娟然可爱,以直立的姿态直达我的心底,我浑然不觉的进入了“无我之境”,“有我之境”。待我合上书时,我才猛然想起我此行的目的,我冥思苦想中,感受到的是有着“忧以天下,乐以天下”的宏伟抱负的伟大的灵魂,我觉得他们俨然就是举头三尺那神明。
   当我躺在床上,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无边的黑,沉沉的压来,我滞涩的思绪像一把钝刀切割我的神经。我想到我的偶像们是不是得了神经病,因为精神错乱,在不能自控下才能做出常人无法理解的举措。当这种想法像春天的草茎,刚冒出地面一丝丝,“草色遥看近却无”时,我就严厉的谴责自己,我这样亵渎自己心中的偶像,与亵渎神灵有何差异呢?古人云:“蝼蚁尚且贪生,岂有人不惜命!”他们作为先驱者,对生命的珍惜,远胜过常人。于是我又在黑暗中苦苦的求索,真有点像屈原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那么的艰辛。
   “日暮诗歌何处去,烟波江上使人愁”
   死因之一:诗歌的沉沦
   我们泱泱中华,是一个诗歌大国。自《诗经》以降,历朝历代,诗歌都是如日中天,气势如虹。诗歌一开始就是走的大众化的路线。原野山川,街道巷陌,歌声飞扬;后来,深深庭院,皇家宫阙也是一片悠悠歌声,“散入春风满洛城”。诗歌登上了大雅之堂,堂而皇之的在上层建筑领域里成为时尚、炫酷、高雅的艺术,备受人们的推重。于是诗人这个阶层应运而生。后来,朝廷科举考试,诗歌属其中的一种体裁。诗歌不再是吟花草,赏风月的赏心乐事,而成了人们进入仕途的阶梯,敲门砖,她便如“鲤鱼跃过龙门”,身价百倍了。学诗、写诗、吟诗尉然成风气。就连山中樵夫、江渚渔父,引车卖浆者流也能吟咏唱和,诗歌真正的“飞入寻常百姓家”了。
   在这样的环境氛围,诗人们靠诗也能过上悠闲、富庶的生活。出生在诗歌最繁盛的唐代的孟浩然,一生从未做官,虽然他很想做官,可命中注定,八字上没生倒有,他便只能布衣一生。他曾在诗中发牢骚道:“欲渡无舟楫,端居耻圣明。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然而他并未穷愁潦倒,萎顿不堪,反倒是光鲜华美,意气风发。李白硬是凭自己的诗歌,不参加科举也能得到唐玄宗的赐进士出身。后来他觉得自己在皇宫中只不过是个御用文人,民间叫混混儿,没多大的出息,可见李白是个有大抱负的诗人,其实每个诗人都是如此的。于是他便不想干了,照现在的说法是炒皇帝的鱿鱼,他也太恃才放旷的了。他在写诗时,喝得醉醺醺的,传说李白“斗酒诗百篇”,看来李白是无酒不成诗了。这跟《水浒传》里的行者武松喝醉酒打“醉拳”相似,武松也说自己是“一分酒一分力气”。李白在喝醉酒后,竟然叫高力士脱靴,杨贵妃捧砚。大家都知道,这两人儿可是唐玄宗的大红人,他们从不同的角度把唐玄宗伏侍得飘飘欲仙。他们自然到唐玄宗面前参了李白一本,唐玄宗听后一想,也发现这李白干活吊儿郎当的,可他并没发火,还很顾李白面子的赐金放还。所以,诗歌在人们的眼中是神圣的,它不但能混饭吃,还能做官,这可是世俗梦寐以求的啊!
   到了现代,随着文言文变成白话文,诗歌也摇身一变,旧貌换新颜,由原来的格律诗转变为自由体诗了。转型后的诗歌,也还是红红火火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在乱纷纷的中国起到了她应有的作用。
   新中国成立后,国家把写诗当作了一种职业,而从事这一职业的人,享有较高的待遇,孟浩然若知道了,绝对会感叹自己生不逢时。诗人还可以兼职到基层去体验生活,他们来到基层,都能得到优渥的礼遇。
   在经济飞跃发展的当今,诗人失去了国家这庇护神了,一切都要靠自立,曾如一位伟人说的:“独立自主,自力更生。”我们的诗人意气风发,自信满满,他们觉得在泱泱泱诗歌大国,他们是雄鹰,是骏马,有浩瀚漠漠的天宇,有广袤渺渺的平川,任他们飞翔,任他们驰骋。他们觉得外国的诗歌是自由诗的始祖,因而特别推崇,几乎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当然,我们绝不能误解为他们这样做,相当于是把外国的月亮看得比中国的圆了。因为这样太盲目,有崇洋媚外之嫌,有辱国格、人格,我们的诗人高风亮节,岂能如此苟苟,再说这是学术方面的问题,不可上纲上线的。他们把外国诗歌中的象征派、意象派、超现实主义、现代派、立体派、后现代派、学院派、自白派、先锋派等等派别采用“拿来主义”,当作一朵朵奇葩在中国培育,他们陶醉在即将到来的“百花齐放,姹紫嫣红”这繁华美景中。然而,他们似乎忘却了我国有因水土异也,“橘生淮南为橘,生于淮北为枳”这么个事实。忽略了这些异国的奇葩与我国水土(老百姓)的关系。我国的水土不能适应异国奇葩的生存,老百姓看这些中西结合的诗歌,觉得像“两个黄鹂鸣翠柳”般的不知所云,像谶语般天机不可泄露。久而久之,他们便认为,诗是“别是一家”,以至于“干卿底事”的了。他们对诗歌带有种“敬鬼神而远之”的漠然态度。自此,诗歌便从最为广大的普通老百姓这个阵地中退出,也就不再大众化了,像“阳春白雪”,曲高和寡了。
   我们的诗人并不再意,他们高昂着高贵的头颅,坚守着诗歌至尊的宝座,大有“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诗歌故,二者皆可抛”了。他们看到和尚远离红尘,来到云遮雾绕的山巅,参禅悟道,成佛成仙。他们也就躲进象牙塔,“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他们在象牙塔里苦心孤诣的研制诗歌,发誓要把诗歌弄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关于塔的功用,一是镇邪。哪里有邪魔妖怪,大家就修塔镇之。像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的雷峰塔压白娘子。还有就是佛寺里的灵塔,那是用来装高僧的骨灰的。不知我们诗人所寄居的象牙塔是用来做什么的,当然不是上面所说的那两种功用,它许是用来供诗人潜心研习诗歌的吧。
   我曾经攀登过河南开封的铁塔。这是因塔的外身与铁的颜色相似得名。塔内有十几级台阶,我们在攀爬时,越往上爬越窄,最上面几级,仅能容一人,且无法在里面转身,须全身而上,全身而退。这让我想起老师曾告诫的“不要钻牛角尖”这句话来。我不知道诗人们躲进的象牙塔是否与这些塔相似,他们在里面是不是在“钻牛角尖”呢?
   我们的诗人看到曾经繁华无比,风光无限的诗歌在最近这二三十年,江河日下,大有“飞流直下三尺”之势,变得凋零、衰落、颓败,好像老师从供奉的祖宗牌位上跌落到地上一样。有种“零落成泥碾作尘”的沉沦沧桑感。
   他们痛心疾首,“欲语泪先流”。如同祖先把一个有着《红楼梦》“大观园”那么豪华的家传给自己,自己却把它给毁了一样。他们在感到“日暮诗歌何处去,烟波江上使人愁”时,便想学陈天华“难酬蹈海亦英雄”。
   “安能摧眉折腰事通俗,使我不得开心颜”
   死因之二:雅俗艺术的贫富悬殊
   艺术有高雅和通俗两种。在过去,这两种艺术还是你情我愿,你来我往,像一对恋人那么你浓我浓。
   当今,诗人把诗歌定位于高雅的,贵族化的纯艺术,一路高开高走,似乎要溶入碧海青天。他们苦心经营出来的诗,也就成了“此诗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了。既然人间听不到,人间也就不听了,因为听到了也听不懂,总不至于拿着一首诗歌,像破译密电码似的煞费苦心,岂不是在白白的浪费青春。
   当今生活讲究的是高效率、高速度,像你在那里为一首诗经年累月的推敲琢磨,精雕细刻,人家也许发财了,香车宝马,楼房别墅,而你却还饥肠辘辘,安步当车,偏居一隅。在以经济为核心的现在,你这样做,人家会认为你傻得可爱呢。
   确实,诚如人们所说的:“金钱并非万能,但没有钱却万万不能。”“只要有了钱,什么人间奇迹都能创造出来。”而欣赏诗歌,对普通百姓而言,仅仅只是消遣娱乐,不能拿来当饭吃,更不会赚钱。再说你那诗歌又那么的艰深晦涩,玄妙精奥,叫人冥思苦想得脑晕。不像那些故事书、武打书、魔幻书等通俗类的,文字浅显、明白如话,像幼儿园的读本,看这些书你不用劳心费神,一看就懂,还蛮刺激的。有些书还把人最隐秘的本性袒露出来,把见不得光的拿出来见光,就像现在有些时尚的衣饰,露出一半丰腴的乳房,肚脐则完全对外开放,差不了多少就像弥勒佛了,袒胸露乳,矫首昂视。幸好这些拿来曝光的不是照像的胶片,一见光就玩儿完。虽然这些书难免流于庸俗,却能让人从中感受到一些人世间的乐趣。只是这些是诗人们所不齿的,毕竟高雅与通俗是两条道上的,古人云“道不同不与为谋”。他们自然更不会“安能摧眉折腰事通俗,使我不得开心颜”。
   可当今的人们就是喜欢通俗,因而通俗书便很畅销,所获得的经济利益成千上万,煞是可观。这是诗歌无可比拟的。一首诗,有几百元钱算是顶了天了,而大多也就只有可怜兮兮的几十元,真的是天可怜见的了。
   一个人,生活在红尘世俗间,你想超凡脱俗,就像鲁迅先生说的,用一只手抓住自己的头发想上天一样。所以,在你的生活中就时时会受到红尘世事的困扰。过去有人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现在随着生活水平的大大提高,这句话也就陈列在历史博物馆里,作为那个时代的见证。当然,这并不等于说,现在,钱已难不倒英雄汉了。
   我们看看,大名鼎鼎的海子,竟然连给母亲买台黑白电视机的钱也没有,使得他无颜见自己至亲至爱的母亲;去年,深圳有位才华横溢的诗人,叫吾同树的,我想他取这名儿,是想把诗歌当作神奇美好的凤凰。因为凤凰是非梧桐不栖的。可见诗歌在他的眼里是美仑美奂的。可是他却在房贷的重大压力下自杀了;最近,榕树下文学网站有位女诗人,为了医治女儿和丈夫的病,有朋友仗义为她在网站上请求网友爱心援助。另外,我还在网上看到有诗人去行乞的,大家都对这位诗人的做法愤愤然,觉得这是糟蹋作践自己,有辱斯文,把高雅艺术的脸丢尽了。我想这位诗人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想以这样的方式来警醒世人,不要忘怀了有着几千年光辉灿烂历史的诗歌。
   从这里,我们自然可以得知,当今诗人在精神上像高贵的王子,在生活上却是那么的清贫。然而他们又是那么的高洁傲岸,有着“廉者不饮盗泉之水,贫者不食嗟来之食”的高蹈之风。于是,他们在不堪生活的重负下,不得不以死来示志。这倒让我想起西楚霸王来了。当年,他被追至乌江,乌江亭长要用船撑渡他到江对面去,他却不肯,认为自己难见江东父老,便自刎于乌江。千百年来,人们都为他豪迈悲壮的举动唏嘘感叹不已。我觉得这些诗人自杀,就很像是西楚霸王。他们虽然猖狂,却不会效穷途之哭。也许他们认为,在天堂作诗,会有更多的人读他们的诗的。
   我很为这些诗人的死不值。保尔·柯察金说过:“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属于人的只有一次。”俗话说:“宁在世上挨,不肯黄土埋。”再说,当今社会,已是太平盛世,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平已是相当高的了。听村子里的老人们说,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会过上这么好的生活。现在每顿饭,比原来过年还吃得好。那这些诗人为什么会走极端呢?也许最好的解释是,他们是殉道者。不过,你这样去殉道有何意义和价值呢?我觉得他们是由于没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把自己当作是救世主,是负戈前驱的先行者,以为我入地狱就能换来大家的幸福。其实,他们这样做,完全是干傻事。
   请大家为这些诗歌殉道者默哀,愿他们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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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的确现代社会,诗人是个不舒服的称呼,没人愿意以诗人自诩,对于诗歌,那些曾经让我们崇拜的生命个体,也是爱的真切才如此的吧。——[梧桐烟花]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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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木子生火        2008-12-18 10:03:57
  再苦再累都是为了活,除了让那些逝者安息外;我还要对所有的诗人们说:“活着就好!”
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再接再厉,乘胜前进!
2 楼        文友:英度        2009-07-04 09:38:42
  不要责怪他们,这种现象是社会悲剧!他们真正是把艺术当成了生命的一部分,这样的悲剧只会发生在他们这样的人身上,因为这个社会根本无法提供真正的作家、讲真话的作家生存的土壤,何况诗人?只有把诗歌当成生命一部分的人才能成为优秀诗人,可是这样将大部分时间耗在这不能换来大米的艺术上,能活得好活得长久吗?人们宁愿为铜臭作奴才,而不愿给诗人们一点尊重。一个国家的诗人活到这种程度,不是他们的耻辱,而是国家的莫大耻辱!他们的死是一种抗议,一种唤醒,是有价值有意义的。
英度,男,汉族,1973年8月出生。中文及地测专业,矿山测量工程师。著有小说《跨越断桥》,诗集《无名氏》、《风的问候》。
3 楼        文友:鲁迅        2015-09-12 15:41:23
  写的真不错,祝创作愉快!
4 楼        文友:沈贱赢        2015-09-12 17:22:31
  写的真不错,祝创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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