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散文】素写丫儿归来
公元2012年10月2日晚七点五十分,丫妈和丫爸准时在火车站的出站口处等候丫丫下车。
在过尽千帆皆不是的急切巴望中,丫丫终于出现在视野里。本来应该万分惊喜,可是,丫妈却突然被汹涌而来的心酸,挤兑出了满眼的泪水:一个瘦了好几圈儿,脸色暗黄,衣着破烂的丫丫,说她是乞丐都没有人会怀疑。
丫妈和丫爸喊着丫丫,丫丫也喊着他们。
一起跑向对方,抱在一起。丫妈哭了,丫丫边说妈别哭了自己边哭。丫爸虽然男人泪,不好意思轻弹,但可以确定他跟丫妈丫丫的心情是一样的。
三个人相拥地上车回家。
丫妈一直和丫丫拉着手,互相捏着彼此的手指,忽然丫妈的心被丫丫右手中指上的一个大茧疙瘩又给硌疼了。丫丫安慰说:“妈,别难过,我们同学的手指都被笔磨成这样了。”
丫妈想,那是说不难过就能不难过的么?丫丫,你长大了成为母亲了,就懂得我了。
爬上楼,进了家门,丫丫,在客厅内旋转了一圈儿,并轻轻地喊着:“我回家啦。”
丫妈和丫爸,看着丫丫,心酸地笑着。
(二)
丫丫洗了手脸,一屁股坐在餐台前,操起丫爸煮好的螃蟹蛤蜊贪婪地吃起来,吃了这个,又顾酸菜炖大骨头,嗨,都忙不过来了。丫丫边吃边陶醉地嚷嚷:好吃好吃,回家真好。
大快朵颐之后,坐了两天一夜硬板车的丫丫,虽然看起来很疲劳,但一直兴奋着。
丫丫对丫妈说:“妈,这大半年就上街一次,转了半天,没发现什么看上眼的东西,觉着不能白白浪费了时间,我就给你买了三本书,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丫妈连忙接过丫丫千里迢迢背回来的三本厚书,边连连说:“喜欢,一定喜欢!就是你背着也太沉了,以后千万别买了,现在网上什么书都能看到。”
捧着丫丫给背回来的欧·亨利著《圣贤的礼物》、萨克雷著《名利场》、罗曼?罗兰著《名人传》三本书,感觉是那么沉甸甸的,丫妈知道,那是因为书里面额外地浸透着厚厚的女儿对她的情意。这是到目前为止,丫妈藏书里面最珍贵的三本,比她自己出版的都重要。
(三)
不到晚上九点,丫丫给爷爷打电话报平安,爷爷已经关机。
丫丫像小时候那样躺在妈妈的臂弯里。
抚摸着她瘦削的胳膊,尤其是那结了茧子的手,丫妈不禁又是一阵心酸,她没有说什么,丫丫分明已经感到了她的难受,她说:“妈,都是这样的。我都长大了,吃点苦正常。暑假我备考的时候,有一个月的时间,宿舍里就剩我一个,只要关紧房门,非常安全。我觉得非常给力,一点不害怕。”一股酸楚涌上来,借着抚摸丫丫手指的机会,丫妈还是给悄悄地压了回去。
聊着聊着,丫爸忍受不了眼馋,从隔壁跑过来挤到一张床上。三个又聊了东西南北一大阵子,直到进入梦乡。
(四)
早晨七点多,丫丫睁开眼时,已经七点多了。她说:“哎呀,回家的感觉真好。”
顾不上梳洗,先给爷爷打电话说一会儿就去看望。
吃过饭,三人行,去看丫丫爷爷奶奶。
进门,丫丫递给爷爷一把桃木的刻有福字的斧子。
爷爷嘿嘿笑着拿在手上欣赏。
奶奶高兴地说:“好,桃木的辟邪,一会就挂你爷爷床头去。”
丫丫说:“是给你们俩买的,一起辟邪吧。”
(五)
丫爸丫妈挟持着丫丫,来到步行街北段的美特斯邦威专卖店。
丫丫转来转去地不肯找衣服,还叨叨有衣服穿不买。
丫妈坚决地说:“不买就不出这个屋。”
丫爸抱的是跟丫妈同一条战壕的战友的态度。
丫丫自觉拗不过了,才在衣服架子上找起来。摸起一件,服务员一说价格,只要贵点儿,她就说不喜欢。后来,一条牛仔裤加一见薄毛衣,合计刚三百多一点,她还不舍得。直到在丫妈逼迫下当场穿上,像个孩子样走出来,她还抬了抬脚上的鞋说:“这,回来一次,光买衣服就花了五百多,真费。”
(六)
丫丫请表姐在网上帮买返程的票,表姐问:“买哪层铺?”
丫丫小声问:“你看看,上铺和中铺下铺差多少钱?”
碰巧丫妈听见了,断然地说:“无论差多少钱,只要有下就不买上。”
丫丫,吐了吐舌头。
(七)
丫丫说:“回家,亲戚朋友,都围着我转,感觉真好。只是时间过的太快了,我又得远行了。爸妈,你们可别难受啊。”
丫妈丫爸说:“看到你了,我们都放心了,回去都是卧铺,只要你好好照顾自己就行。”
真的,将丫丫送上火车,看到车窗内,丫丫孤单的身影,丫爸丫妈有了些许的不是滋味儿,很快就过去了。
是啊,孩子大了,哪能总在大人的翅膀下转呢?其实,只要他们学会照顾自己,就该笑着放飞。
做儿女的,在积蓄力量的受教育阶段,只要条件允许,千万不要过分节省旅差费什么的。你省的那几个钱,买不来父母的不惦记。这也正是丫丫坐硬座回来父母见了伤心地流泪和坐卧铺离家父母安之若素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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