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专栏★水的遗址】喂养自己(外一篇) ——诗集《履泽 你还想怎么样》自序
“记忆里的每一个角落,有限的20余年里/一半生在偏远的农村/一半长在繁华的城市。
发潮的文字中,溢出的是农具的粗糙/也偶尔闪过,霓虹的幽明。
不再是个纯洁的孩子,一路奔跑/游弋在喧嚣与骚动的背后/也目睹文字领域里的众神狂欢。
想很多年前父亲说过的话/看小时候喜欢的水边,草木盘根错杂。
渴望,长成一棵会思考的芦苇/静静地站立在城市与乡村之间/守着那些无家可归,或者有家不归的路人。”
很多的时候,我会选择遗忘这样的方式来自我消遣,或者,仅仅是在繁华中,以自己从未有过的姿态,接近自己最希望企及的地带。这是一个网络文字里领域里众神狂欢的时代,却不是属于我的时代。
更多的时候,我想,我只是在渴望一片白帆从远方驶来,带我回去。
我不知道多少人会喜欢我这样的文字,简单地如同剖析着神经的大条,又在简单中,寻找着属于自己一个人的诗意。在写下“渴望,长成一棵会思考的芦苇/静静地站立在城市与乡村之间/守着那些无家可归,或者有家不归的路人”的时候,想得更多的是,自己是不是也是属于那个在路边徘徊过的孩子,或者,自己也曾有个幸福美满的家,或者,遗忘在风里。
想很久以前就说过的话:我没有那么伟大,我没能用文字安慰那么多的人。因为,我也需要人来安慰。
然后,感觉自己,就像是一种永世不愈的伤痛,与生俱来。
也许,我在用着履泽这样的笔名的时候,未曾想到过其他,也没有知道这仿佛是一种宿命。履泽,那是一个臭美的名字。那本身就是一个永远在潜逃着的孩子,或者,是永远在游弋着的孩子。
孩子选择遗忘。并且一直以来,都这样。
或者一个月前来到这里的时候,就该是不该发出自己的诗歌的,终于在一个月后的今天,还是犹豫了。说实话,来原创是一种偶然,从自己的箱底翻出那些发了霉的诗句,更是偶然。然后,像一个好奇的宝宝一样,在汲汲可待地期望着。或许,说得实在些,是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吧。或许,这些文字,如同婴儿一样纯嫩的文字,还经受不住这样的世界熏陶吧。或许,私人化了吧。或许……
早在发诗歌的时候,就给自己的文集取了个美丽的名字,水的遗址,镌刻千年。然后想到了一开始找出来的文字。
“雨季会消失,水会退去,无论它给草泽带来了什么,让草泽有过如何的改变、丰满和水底的静逸之日;无论它在草泽中经历了什么,为草泽有过如何的迷恋、痴醉和旷日厮守。水毕竟不是草泽的主人,不会成为草泽的永久居民。夏天结束的时候,或者秋汛结束的时候,它会离开草泽,去很远的地方。
……
有谁侵入了我们的生活,或者侵入过?有谁在我们的生命中留下一片盘根错节的草,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我们在水离去后无法静止下来,让身心回到干爽中去;我们本不是水中一族,却因为水来过,就要改变成湿地,在水离开之后,开始日日铺张出连天的繁草,并且仍然延续着水在时的梦。
而远方的雷阵雨是一种兆示,它预示着水还会来,而且是铺天盖地的样子,不会甘休;雨将注满草泽,让草泽成为一条河。河里有逆流而上寻家的鱼,河面有零落无度离家的桃瓣,草泽会再度消失,凌乱的心情会再度好起来。可谁又能保证,水它会留下,不再离去?
水来过,并且还要来,湿地成了命运,要等水不断来侵洇和涨满,草泽在这样的命运中,永远也做不了陆地。”
于是,注定了要成为过客的。
于是,这一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
于是,等待之外,等待。
我还有多少日子,可以被一场欺骗治愈我的希望?还有多少日子,可能带着我战无不胜的武器,到离故乡更远的地方,征战、杀伐?
我只能不断记忆,不断遗忘。享受时光的不断作弄,岁月流逝的快感。
谁能告诉我在诗歌的文字就能无所不能?
谁来替我拮去身体内汩汩记忆的脓血?
谁能保证明天的凯歌就可以试净这比海天辽阔的愁恨?
算了吧。找个春暖花开的日子,在某个狭小的土地里,喂养自己。兴许,在阳光曝晒的日子里,我会想起,谁也曾写下过,我渴望一片白帆,箭一般地射向,我的孤岛,一次将海刺穿,这样的句子。
★寂寞空间里开败的黄
——写给姐姐:人淡如菊
自以为想了个美好并且有深意的题目,心里便开始了偷偷的感动。没有什么别的,只为了那一种记忆中开败了的黄色,渐渐泛滥出了心尖的那种感触,像是在黑夜里,寂寞所散发出来的阵阵香。
于是,我又一次铺开了A6纸。两年多了,没有动过。手中的笔和白色的纸张亲密接触的时候,心中居然会有了份莫名的恐慌。那久远被压下的情感,在这个夜里蠢蠢欲动,然后发芽,然后生长开来。
认识人淡如菊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相遇的开始却是因为我的过错。她在一个论坛用了‘雨晴’的名字发了个好看而凄美的文章,我误认了。原来,她的真名也叫雨晴。很是错愕的感觉。于是就这么认识了。
像所有的一成不变的网络中认识的开始一样,胡乱地说着话。
而我总是姐姐地叫着,一边翻看着她的文字。
她在心路的文集中,有着这样的介绍:
每当夜深人静,敲击键盘的双手流连于淡淡文字间,像一个迷失在暗夜里的幽灵在独自承受寂寞,原来,文字既是一种渲泄,也是一种折磨,像赤脚踩在满是玻璃碎片的地上,肌肤剌破后,接着就是流了一地的血红……也许,这种痛,也是一种快乐!
看了之后,竟有种真的心痛的感觉。相对于键盘,我更喜欢白色的A6纸。喜欢黑色的笔迹渐渐铺满白色的样子。一边可以不知天高地厚地想象着,一边可以不停的勾画下来。写写停停,然后那种轻浮的快乐就渐渐地洋溢在字里行间,跳跃在纸张上面。
可是,今晚,我却实在是快乐不起来。
寂寞的情绪一直蔓延开来,深深地撕咬着这个凌晨。很多的时候,总是说姐姐的文字中有种永拭不去的伤感,这伤感,与生俱来。
姐姐说,爱过的人去了天国;不爱的人还在苦苦等待。那份爱情,几乎成为了她文字伤感的全部。在任何的一行文字下,竟然都流淌着对于爱的执着以及在爱的名义下,被连根拔起的灵魂。于是,连看的人,也会感觉到了生命消失的那种无力。
我很担心这样的无力感,究竟是什么支撑着她一个作为女人娇柔而瘦小的躯体。姐姐说,心脏不好,说不定哪天就去了。一天要吃两次药。中药,很苦。按时。于是,她每天晚上睡觉的时间总是很晚。为了那份药的时间。为了那份对于活着的追逐。
我总是在说到药的时候,姐姐姐姐地喊着,说着良药苦口这样的没有营养的话。可是,谁知道,在屏幕的另一面的我,在面对着这样的文字的时候,心是在逐渐逐渐地无力着的。常常会含着一眶的眼泪,在粗糙的键盘上敲打着一句句看似不是那么真实的安慰的话。
忽然感觉这些话其实也不是全部都无用的。
姐姐说自己现在一个人住,于是,那就被我无理由地归咎于是寂寞的开始,事实并不是。她的文字中,很多的地方,可以看到她生活中的闲趣。每当看到这样的文字的时候,就会想象着姐姐在阳光明媚的窗台上摆弄着两盘自己心爱的花的模样。
给我看过的一张相片,就是站在一丛花前面拍的。素面朝天,没有过多的修饰。简单的穿着,像是路边擦肩而过的行人。
或者,生活中的她也和网络中的一样,低调而简单。
或者,我们都是同一种人。可是,彼此却都对着那份精心撒下的文字,深有感触。常常找着对方的文字读,写些俏皮的,又有点味道的话,然后在文字中,一点一点地继续着自己的了解。
然后,我才发现,在她的文字中,有着她一惯的清新与孤独。祈盼的字眼,在情感交错的表达中,渐行渐远。透露着那是一个喜欢在电脑前胡乱地写着自己的思绪的女子。
发觉很多的时候,文字的感动总在于文字的本身之上。姐姐说,在那个他病重的时候,也曾给他写过20多封的信。姐姐说的时候,是一个确切的数字,而我却把这个数字随意地遗散在风里,抽象成20封这样的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意象。
想起自己以前的写过的那句话:在写下文字的那一刻,谁也不会知道那就是幸福。
发觉自己错得好离谱。于是,在那个夜晚,我被这一个简单的数字,感动的无以加复,并且终于是泪流满面的样子。然后面对这这样的文字,突然感觉自己的心里有什么以前未曾发觉的声音在绽放开来。或者,那就是菊花盛开的声音。
不知道姐姐喜不喜欢菊花,在写诗歌的时候曾把她比作过菊花,看她很感动并且是赞扬的样子,相信她不会反对。何况,她的笔名中也有一个菊字的字眼。暂且不想这些,想象着在秋天的广场上,满地的菊花开败了的样子。那就是姐姐给我的唯一的唯美的感觉。
然后,看见菊花的花瓣上,还有着阳光的痕迹,有着深秋的露水的伤痕,有着曝晒下的黄色弥散开来,轻柔舒展。
然后,有个庸懒而又深深打着疲倦的女子,从广场上经过,不看这一地的黄色。
然后,有着内心里的思想的蠕动,在女子独自行走的空间里,逐渐长成茧,并且处在蛹期有着雍容憨态的时候,不断汲取着阳光的温暖,等待破茧而出的时刻。
然后,我可以告诉自己,写这样的文字只是想让姐姐感动一下,纯粹而简单。可以让姐姐身上那种雏菊一样的黄,在这冬季即将过去,春天就要到来的时候,晒一晒太阳,有阳光下汩汩流动的样子。这就够了。
200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