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何所依?
人老何所依?这个问题好像不难回答,古来都是养儿防老。现代文明社会男女平等,出嫁女儿一样有赡养老人的义务。那么,孤寡老人谁来养?就要依靠社会优越的养老制度。自己有子女,当然无需入住养老院;自己有固定收入的老人,养老的后顾之忧相对要少些。而那些自己没有固定收入,有子女而不孝顺的老人可就惨了。有的为了家丑不外扬,只能在子女的冷漠里郁郁而终。而一些想好好活下去的老人,就只能依靠社会的善良了。
我所以突然有了这样一番感慨,受启发于杭州街头“假摔哥”的真实故事。“假摔哥”真名叫叫曹文轩,生于1933年,老家在安徽临泉县土坡乡。2004年12月23日,杭州曾有媒体报道,老人已在杭州“假摔”将近一年,算算到现在,老人在杭州的“假摔”历史已接近9年。套用一句文新派出所微博上的话:爷爷,你年纪大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假摔老人最近多了一个新名字——杭州“老摔哥”,乍听好像是“老帅哥”。半个月时间,文新派出所已经接了5起群众报警:看到老人摔跤,请求警察帮助。地点不一,有时是文一竞舟路口,有时是文二路竞舟路口。
曹文轩八十岁高龄,他竟然自七十一岁开始就看中了人间天堂杭州,他不是喜欢这里的美景,他是依靠上了杭州人的善良,老人利用别人的善良博取同情。他每每趁人不注意,就突然摔倒在人行道上。据说,老人动作很快,每次都是选择人行横道线或者人来人往的绿化带附近突然摔倒,一定有热心人上去扶他,他会说自己是退伍军人,儿子、儿媳妇不孝顺,常打他,他就逃出来了,已经三天三夜没吃没睡。每次好心人都会给他买吃的,给他钱。他拿到钱就走,走的时候腿脚可利索了。
在市民面前,老人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可怜老人的角色,博取同情,但是面对民警,说话一点不客气。在派出所里,老人根本不听民警讲话,自顾自用安徽话说着什么,大概意思是表示,他去过救助站,救助站只给他送到安徽和杭州交界处,并且只买汽车票不买火车票。总之,老人为不回家穷尽一切理由。民警赵振祥说起这位杭州“老摔哥”,心里满满的无奈。他说,起初城西区域,老人常去的是翠苑派出所的辖区,渐渐的那个地方的人都认识他了,他就转移阵地到了文新派出所辖区。半个月前的一天,两个小时里他接到三起关于老人的报警,出警三次仅有一次见到了老人。
杭州某媒体曾多次接到读者报料,在某路段有老人摔倒,希望记者救助老人。记者董洁曾两次前往不同地点寻找老人,一次是去年年末在狮虎桥路,另一次是两个月前在仁和路知味观总店门口,两次都是曹文轩老人,面对询问,老人表示自己听不懂记者说的话。记者看见网友发微博说,一老人被儿媳赶出家,在朝晖附近突然摔倒。三位记者寒夜里寻找老人,直到第二天凌晨两点半无果返回。第二天一早,热心网友给记者打来电话,终于找到老人,结果又是曹文轩老人。记者还将老人一路护送回安徽老家。老人老伴过世已有十年,家里有三个女儿两个儿子,老人一直跟小儿子一起住,但是他说跟儿子媳妇关系不太好。得知老人原来一直在突然摔倒,竟是抱着依靠社会善良度日的目的,采访过老人的记者都感到很寒心。
曹文轩老人是何心理因素才这么执拗地要做“老摔哥”,我不想探究。而令我困惑不解的是,老人家有三个女儿两个儿子,老人常年不在家竟然没有一个人过问,即使后来记者将老人送回,知道父亲在杭州所为,也没有子女阻止老人再次出走,出走后也没有一个子女去将父亲接回,就任由八十岁的父亲自生自灭。这才是更令笔者感觉寒心的。
中国是一个讲孝道的国家,以致中国妇联最近还郑重出台了新的二十四孝,尽管是很不成熟的规范,但毕竟意识到了目前整个社会道德滑坡,是到了重振孝道重视养老的时候了!在明清时代,忤逆不孝乃属十恶不赦的国之重罪,一般是要判处凌迟之刑的。一个地方要是出了忤逆大案,县令、教谕之类有教化职责的官员要丢乌纱帽不说,整个县的人都要跟着丢人,出门在外会感觉抬不起头的。可现代社会呢?号称文化昌明,一切按法律办事。管你爸爸儿子,只要成了年,就都是独立的民事行为能力人,大家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面对老子,敬你是人情,不敬是本分,打你一顿比打隔壁老王头付出的代价还低。因为打了老王头老王不会轻易原谅,老王的子女还会讹诈你。但打了老子,老子心一软也就算了。
令人痛心的是,曹文轩老人还能出走,依靠他人的善良活得好好的,而许多不孝的典型事例中的老人,就惨不忍睹了。一留日学生回国,在上海机场刀刺母亲,只因母亲没有及时汇钱给他。这虽然纯属个别忤逆所为,是不孝之典型,但此案所折射的,是孝义的畸形蜕变。在一些逆子心目中,孝不是他的应有道德,父母对他养育终身才是应有之义。2012年6月,媒体报道了97岁老人蔡雪英涉嫌被儿子薛某龙遗弃在一个深圳小区内,然后人间蒸发。重庆一男子嫌母亲没有看护好孙子,竟然强送母亲去了精神病院,这位母亲愤而将儿子告上了法庭,二审判决儿子赔母亲健康费9万元。还有一公务员周某,涉嫌通过虚构报销手续贪污公款138万余元,被以贪污罪诉至法院。周某辩称贪污是不堪生活压力,赃款是用于给父亲治病的。他把孝顺父母作为自己贪污的借口,实在是对孝道的亵渎。按照《孝经》的说法,孝开始于侍奉父母,之后要为广大百姓做事,最终要建功立业,为国家做贡献,这样的孝才是完美的。对于公职人员来说,管住自己不出事,用自己的平安来换父母的平安,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孝。
四川省社会科学院的一项调查显示,20%以上的父母表示子女不够孝顺。也就是说,平均每五个老人,就有一个生活在孩子不孝的阴影当中。很多老人反映儿女很少看望自己,精神养老的空白更为严重;许多老人退而不休,自己就是儿孙的保育员、钟点工……人老何所依?实在是值得引起全社会重视的问题,国家的社会保障体系也有待尽快地完备。而作为一个品德高尚的人,就应该将孝心献给父母,忠心献给国家,爱心献给社会,清净心留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