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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遭遇“黄”书记

作品名称:中国监狱白皮书      作者:寻找姚黄      发布时间:2012-10-23 10:12:25      字数:4284

  翌日醒来,太阳已经悠悠升起。刘嫂打了两个吊瓶,不发烧了,也不头疼了,安详地睡着了。黄医生也在自己的卧室里酣睡。姚黄轻轻地下床,轻轻地开门,径直来到刘嫂家。她喊开了门,一边生火熬粥,一边搓洗那个拆开的白布袋。布袋洗干净了,搭在绳子上晾晒。然后招呼两个孩子吃了饭,再用罐子装了一碗粥,提到卫生室里。
  刘嫂已经醒了,她除了觉得头有些沉,肚子有些饿,其它毛病似乎都消失了。所以,她把姚黄送来的粥,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黄医生起床、刷牙已毕,又来督促姚黄找黄书记签字:“外甥女,别忘了昨晚说的话呀!”
  姚黄说:“放心吧,我这就去。”稍停,又问:“舅舅,我应该去大队部呢,还是去黄书记家里?”
  黄医生说:“黄书记除了开会才去大队部,这个时间他肯定在家里。不过,外甥女,我得跟你说,黄书记是个顺毛驴,你不能把对我说的话再说给他。”
  姚黄说:“我明白。”她理了一下头发,朝黄书记家走去。
  大队书记黄金铎的家,紧挨着大队部,是一个独立的宅院。青砖红瓦的主房,白色围墙,吞金门楼。红漆的大门,门上有两个铜环,昭示着这是朱门绮户之家。推开虚掩着的大门,看见主人家的庭院,宽敞整洁,院内可容纳二十余桌酒宴同时开席。进得门来,在堂屋门两侧,有两个多边形的花坛,花坛里的美人蕉开放着鲜艳的花朵,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晨露。含苞待放的秋菊青枝绿叶,围绕在美人蕉的四周。高雅的气息盈门,缤纷的花韵袭人。
  堂屋的门敞开着。姚黄看到,后墙放置一只高高的供桌,供桌上摆着两束塑料百合花,一座老式自鸣钟放置在供桌的中间。墙上张贴着一幅毛主席与华国锋握手的油画。油画的两边是一副对联:听毛主席话江山永固;跟共产党走前景辉煌。横批是:你办事我放心。
  院内的一角,一个中年胖子正在晨练:做类似于广播体操或打拳的动作。姚黄高声问候道:“黄书记您好!”
  黄金铎没有扭头,他含糊不清地说:“有事儿到大队部办公室里等。”
  姚黄知道,这个中年男子就是黄书记了。他大约40岁,平头,短发上竖,一脸赘肉,双下巴,眼睛显得小一些,扛着一个苹果样的将军肚。一只半大黑狗站立在他的身边,怒目而视着姚黄,嘴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姚黄问:“请问黄书记,您什么时间去大队部?”
  当黄金铎停下来,看到姚黄时,他又惊又喜。在花坛边站立的这个姑娘,简直就是一个花仙子。她穿一件白底儿水红碎花儿上衣,两根黑黝黝的辫子直垂腰间;下身是天蓝色平布裤,脚穿灯芯绒布鞋。亭亭玉立,器宇不凡。他急忙改变口气,说道:“有事请到屋里说吧。”
  姚黄问:“您这狗咬人吗?”
  黄金铎笑道:“只咬男同志,不咬女同志。”
  姚黄也笑道:“那这狗就是神犬了。”
  黄金铎一家三口人,五间堂屋,母亲住一间,女儿住一间,另两间是黄书记的卧室和储藏室。妻子去世近一年了,孤鬼一样的黄书记虽欲觅得一位革命伴侣,无奈前来应招者他一个也没有看上。现在,他仍是孤身一人,独来独往。
  姚黄走进堂屋,站在屋中央,黄书记说:“请坐吧。”
  姚黄在椅子上坐下。黄书记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姚黄面前的茶几上,问:“你是哪个大队的?”
  姚黄回答:“本大队第三生产队的。”
  黄书记惊讶地说:“我们姚店还有如此美貌的姑娘?你不是说笑吧?”
  姚黄的脸上立即飞起一缕红云,说:“姚篾匠就是我爹。我叫姚黄。”
  黄金铎在姚黄对面的凳子上坐了,“哦”了一声,说:“看着一点儿也不像你爹!你爹前几天还找过我。你姊妹三个是吧?”
  姚黄点头说:“是。”
  黄金铎说:“你爹跟我说,他还想再生一胎,要个儿子。你看看,年纪轻轻的,怎么恁封建呀?叫我说,有你这么美貌的女儿,还要什么儿子呀是不是?”
  姚黄红着脸说:“书记过誉了。我爹就是太想不开了,一心想要个儿子传宗接代!我们姊妹三个,都不入他的眼!”
  黄金铎说:“其实这事儿是可以商量的。一般三胎都是女孩的,我们也不逼得太紧。”
  姚黄说:“还不紧呀?都要扒我家的房子了呀!说什么‘多生一个娃,房倒屋也塌’!”
  黄金铎看着姚黄的眼睛,说:“既然你来了,我们是可以商量的。你找我就是为这事儿吧?”
  姚黄正欲回答,大队部勤杂工黄自成提着喷壶,来到门前,先给花坛里的花儿浇了水。再给院子洒了一遍,然后开始打扫院里的卫生。
  姚黄看着茶杯里慢慢翻腾舒展的茶叶,说:“不是为这事儿。”
  黄金铎听了,格外兴奋,问:“那是什么事儿呀?快说!别不好意思,说吧,啥事儿?”
  姚黄端起茶杯,吹了吹漂浮的茶叶儿,嘬了一小口,然后,放下茶杯,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黄医生开的处方,递过去。黄书记伸手,但他没有直接拿处方,而是把一只胖手从姚黄嫩藕一样的臂腕下伸过去,松松地抓住姚黄的手腕,然后滑到她葱白一样的手指处,拿过处方,看了一眼,问:“怎么是个处方?”
  姚黄说:“刘嫂得了脑膜炎,夜里挂的吊瓶。当时有生命危险。没敢打扰您,就先用药了。”
  黄金铎不满地说:“你们先斩后奏呀?”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处方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握在手心里,攥成拳头递过去,说:“下不为例呀!”
  姚黄心里明白黄书记的意图,她没有立即去拿。而是捧着茶杯,一边喝水,一边问:“黄书记今年三十几了?”
  黄书记缩回手,笑道:“三十几?四十了都!”
  姚黄说:“真看不出来!”
  黄书记乐了:“我还很年轻是吧?”
  姚黄把茶杯放在茶几上,说:“你年纪跟我爹差不多,可长相比我爹年轻十岁!”
  黄金铎挺高兴的,他将处方放在茶几上,起身给姚黄续水,姚黄趁机把处方装进口袋里了。
  黄书记续了水,一脸笑意,说:“不瞒你说姚黄,自从小芬她妈过世后,我没有清净一天。有托人说媒的,有自己找上门的,有未出阁的大姑娘,也有刚离过婚的小媳妇。可她们哪一个都不配给你提鞋的。所以,我挑来挑去,没有相中一个。唉!”
  姚黄说:“那就慢慢等呗。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你家的条件这么好,不愁没有合适的!”
  黄金铎说:“所以,我刚才看见你,高兴坏了。你给我的处方,我还以为是情书呢!”
  姚黄的脸“唰”地红了,说:“黄书记真会开玩笑,我们小门小户的,怎能登大雅之堂!”
  黄金铎说:“我就是喜欢清纯得像杏花一样的小家碧玉……”
  话音未落,打门外进来一个年轻妇女,站在院内问:“黄书记,早餐想吃点啥?”
  黄金铎说:“你先随便做点儿,让老太太和小芬吃;再炒几个菜,摊几张鸡蛋馍,一会儿端过来,我要和姚黄喝两盅。”
  姚黄急忙起身,说:“不不,我吃过了,吃过了。”
  黄金铎说:“小梅,你只管做去吧。”小梅走后,黄书记接着说:“她是大队部小灶房的厨师。鸡蛋馍摊得薄如黄表纸,很好吃的。”
  姚黄说:“一会儿来给你打扫院子,一会儿来给你做饭。你这是‘公私兼顾’呀黄书记。”
  黄金铎说:“都是共产党的,不吃白不吃,不用白不用。你吃过了?这么早?一会儿再吃点、喝点!”
  姚黄说:“没想到黄书记这么平易近人。传说中的黄书记可不是这样的呀!”
  得到姚黄的赞扬,黄金铎更加兴奋了,他说:“我管两千多人的吃喝拉撒,还得应付计划生育,催要公粮税收,整天忙得焦头烂额,累的口吐白沫,正需要一个理解我、支持我的人!”他站起来指着满屋子的家具摆设,继续说:“我家里啥都不缺,就缺一个内当家的。我吃共产党的,喝共产党的,工资提留净落,还有人伺候着。要是娶个年轻的,不光我高兴,全大队的人都高兴!不光我幸福,全队的人都幸福!即使将来我先走了,还可以留下一笔遗产给她安度晚年。”
  黄金铎指着卧室里的牙子床,说:“这床是我爸爸从一个大地主家里弄出来的,是清朝乾隆时期宫廷里的物件,现在成了文物,可值钱了!”
  姚黄看到这张老式的牙子床,正面是实木全封闭,木雕龙凤呈祥的图案,栩栩如生。靠墙的一面挡板也有木雕,绿树翠鸟,红花彩蝶,疏密有度。
  姚黄知道,黄金铎平时少言寡语,而今天却像小孩子一样炫耀自己的财富,是很不正常的。她很清楚,黄书记炫耀的目的,不是为了引起她对财富的关注,而是为了引起她对拥有这些财富的人的关注。西方有句谚语:越没钱越要脸,越有钱越不要脸。黄金铎炫耀他的床,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床是一个可以让人产生无限遐想的东西,此时财大气粗权力熏天的地方党魁,真恨不得让姚黄马上躺在文物一样的牙子床上,任他进行幸福腌制和美妙品尝。但是,姚黄绝不是现代社会的漂亮女郎,傍大款,做小妾,当二奶,求包养,把耻辱当作荣耀。性格决定命运,每个人的性格不同,正是导致每个人具有不同命运的原因。
  关于黄书记,姚黄早就听到了姚店大队的群众对他的批评和咒骂。还有人调侃他:“清晨起床,打拳;上午开会,打盹;中午吃饭,打嗝;下午视察,打哈;傍晚加班,打牌;晚上娱乐,打炮;半夜回家,打架。”甚至有人说,他妻子真正的死因,很可能是被他的花心给气死的。
  姚黄问:“想来这只牙子床也来之不易吧?”
  黄金铎笑道:“关于这个床,有很多机密。如果你有幸成为我们家庭一员,自当奉告。”
  这话说得太露骨了,姚黄脸上现出愠色,但转瞬即逝。她放下茶杯,说道:“刘嫂还在卫生室里躺着,我得走了。谢谢黄书记的茶水款待,下次再来拜访。”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黄金铎跟到堂屋门口,突然拉着姚黄的一只手,说:“妹妹,我的话希望你认真考虑:我真诚地希望你成为我们家庭的一员!请尽快答复我!”
  姚黄站在花坛旁边,与美人蕉人花相映,美轮美奂,勾魂摄魄。黄金铎用色迷迷的眼睛瞅着姚黄,口角流着津液。好像要把姚黄一口吞掉。姚黄试着挣了一下,但没有挣脱。她想起了爹的祈求,只得忍气吞声,虚与委蛇:“你的年龄正好是我的一倍。我们不合适吧?”
  黄书记说:“孙中山比宋庆龄大28岁,朱总司令比康克清大26岁,我才比你大20岁呀!”
  这时,大队治安主任姚光荣闯进来,喊道:“黄书记,刘大要自焚!”
  黄金铎只得松开姚黄的手,问:“谁要自焚?为什么?”
  姚光荣是去年复员的军人,在部队上当过排长。回来后,给黄书记送了两瓶张弓酒,一条大中华。姚店大队正缺少一位管治安的干部,黄书记就把这个位子给了他。他与姚黄是本家,也认识姚黄。看到这个情景,以为两个人正在恋爱,就说:“姚黄妹妹,恭喜你呀!”遂又对黄金铎说:“书记,啥时候喝你的喜酒呀?”
  黄金铎嗔怪地说:“喝你个头!快说说怎么回事儿!”
  姚光荣说:“我带人去扒刘大的房子,这个刘大不让扒,往自己身上浇煤油,要自焚抗议!我怕事儿闹大了,就撤下来了。书记看怎么办呀?是不是先缓一缓?”
  黄金铎说:“我当啥事儿呢!‘宁添一座坟,不添一个人!’你怕什么呀?这是政策!她死了也白死!”
  正说着,小梅端着方盘走进来,说:“黄书记,饭菜准备好了。”
  姚黄转身就走,黄金铎在后面喊道:“姚黄,回来,咱们喝两盅!”姚黄不答,小跑着出了大门。黄金铎正要追,被姚光荣一把拉住,说:“我大清早就去上房揭瓦,这肚子饿得前墙贴后墙了。书记,我陪你喝两盅!”
  黄金铎生气地说:“喝个鬼!喝多了不怕从房顶上掉下来摔死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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