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赏析】枕边情思
这是一首温暖的小诗。它表达了诗人关心、呵护爱人的一种美好的心愿。
全诗分为四节。下面我们逐一说明。
第一节:“你把海浪,轻轻/涌到我的枕边”只有这简单干净的两个句子。像一首歌一样,往往先有一个“过门儿”,这“过门儿”可奠定这首歌的情绪基调。虽然这首小诗这样的作用并不很明显,但它仍旧成为全诗的核心句。后面的描写与叙述,就都是为此而展开。
诗人在这一节里,显然把爱人的微鼾比喻成了“海浪”。想来,此时诗人尚未入眠。他听着爱人沉沉睡去,而制造出的一波又一波细密的浪涛,感觉跟海浪无异;它持续地向诗人枕边涌来,激发了诗人长足的兴趣,想要捕捉这样一种意境。此时不论是何人,实际很容易产生一种仿佛置身于海边,听着海浪不停地拍打着岸边的错觉。不知不觉间读者也宛然被带入到这样一个境地之中。能迅速吸引读者的眼球,并迅速帮助读者洞开想象的大门,这样的诗作一定非同凡响,足以产生一种令人一睹为快的冲动。
这一节中,除了“海浪”这个比喻用得贴切以外,(当然“海浪”的比喻也是一种想象。)动词“涌”的运用,也恰到好处。如果仅有“海浪”,则很可能只能达到一种静的效果。只有当“涌”的动作出来时,才让我们看到那一下一下用手涌动“海浪”的过程。可见一个流动性的意象给人更多质的鲜活的感觉。
第二节:“小蘑菇有清香的耳语/圆伞护着/连根的情爱”如果说前一节的比喻和想象,还属比较常见,那么这一节的比喻和想象就有耳目一新之感了。拿“小蘑菇”说事不难做到;把“小蘑菇”比着一把“圆伞”,也属于就近联想;而把“小蘑菇”说成“护着连根的情爱”就不禁让人眼前为之一亮了。蘑菇的伞,与其根,原本是一个整体,实际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因此伞护根,或根恋伞,都是情理之中的事。因此诗人把这样一个相互呵护的状态用以说明对爱人的关心和照顾,就非常贴切,非常形象,可称得上是独辟蹊径。这样形象细致的呵护,足以令人动容。
第三节:“同伴睡着了,她把孤寂让给你”这一句是叙述,是实写。表面似乎为诗人漫不经心道来,但它在诗中不是无足轻重的。它是前后叙述和描写的必要的交代和补充。只有读了这样明白易懂的句子,我们对于前后的比喻或想象,才不致于摸不着头脑,如坠五里雾中。它体现了一种朴质。一首诗,要灵与朴结合。即在更多情况下,是朴实的叙述,在此基础之上,适当带动“灵气”。 “朴”是基础,“灵”是升华。建立在“朴”之上的“灵”才是自然的,才不会是无根之木。 光有比喻和想象——可算是灵巧;但如果没有必要的叙述,——可算是朴素——的结合,这样的诗绝不会成为好诗。
具体来说,一个是睡着了,一个非睡着。睡着者,相当于短暂在人间之外,也等于暂时远离了哀愁和悲欢;而未入睡者,就不可避免地要有意识地用脑,要用心思。果真如此,在夜深人静时,就很容易生产孤独感。这个孤独感,显然与爱人的鼾声有关,好像是她故意让度给他的。爱人的这一动作,是睡眠状态下一种自然作用的结果,无所谓自私。退一步说,即便如此,他也会毫不计较,只要爱人能香甜做梦,自己甘愿承担寂寞。可贵的是诗人的这种心愿或情绪并不张扬,而是让它们深深地潜伏在字里行间。这一点需要用心去体会才能明白。
第四节:“月亮是红的/月亮是白的/浪上是破碎的”。这一节可说完全是虚写。用以说明爱人的“海浪”即鼾声的具体内容。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反差呢,一会儿是红的,一会儿是白的?其实,这也不足为怪。睡着的人容易做梦,做梦实际就是在写诗,只不过睡梦人的诗很多时候其画面感缺乏连续性、整体性。但不影响睡梦人内容的五彩缤纷。因此,她诗中的月亮不但可以是红的,是白的,还可以是紫的,是绿的。这一色彩的多样性,正可以用来说明爱人睡梦的丰富性。这或可能暗示一种幸福感。
而“浪上是破碎的”则是虚写。但我认为主要是实写,以补充说明第一节的“海浪”。因为第二节与第三节的内容离“海浪”愈来愈远,加上这样一个内容,诗人就又把我们带到了海边。可见诗人仿佛在螺丝壳里做道场,把网撤得很开,但又可以根据需要随时而灵活将其收拢。这一点越是做得巧妙又不动声色,就越是显示诗人深厚的艺术功力。
值得注意的是诗人贯常用“的”这样一个字来结构全篇,使诗篇的节奏独具特色。但他习惯多用于中间部位,像这样一连用三个“……是……的”完全相同的句式来敲定最后一节的现象却是少见的(在我的印象中别的诗人这样的安排更是见所未见)。这需要胆识,需要智慧。因为用得不好,很可能费力不讨好,给人产生一种臃肿和繁琐的感觉。实际上这儿我们丝毫感觉不到这一点,反而觉得它读起来很和谐,很有气势。这正是诗人巧妙构思和圆润安排的表现。可以说这种安排,是匠心独运的,是成就这篇小诗完美的一个重要一环。
2012.11.03
附原诗:
你把海浪,轻轻
涌到我的枕边
小蘑菇有清香的耳语
圆伞护着
连根的情爱
同伴睡着了
她把孤寂让给你
月亮是红的
月亮是白的
浪上是破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