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汇演，村里拿到了任务，张书记自然想到了小学校。领回任务的校长岂敢耽搁，找来沈老师。
　　 “这次汇演意义重大，只许弄好，不许搞砸。”
　　 “演什么呢？”沈老师拿不定主意。
　　 “弄点新花样，大合唱，三句半太多了，咱们......来个学演样板戏咋样？”
　　 “行。”沈老师很佩服校长，点子就是多:“就学演《智取威虎山》定计一场？”
　　 “好。”校长有了信心：“相信你能办好。”
　　 学演“定计”沈老师心里有谱，五年三班一个现成的“少剑波，杨子荣也非六年一班的杨俊莫属，只是，小炉匠没有合适人选，不过，也不用着急，这样的活动，谁不抢着上，说不定还会有人走后门哪。
　　 严松来找沈老师，要演小炉匠。沈老师眯着小眼，上上下下看来瞅去，瘦小枯干的，小眼巴叉的，还别说，真像。转念一想，就说：“怕不合适吧？”
　　 “哪不合适？”
　　 “我是怕你爸不同意。”
　　 “会的，这样的活动他能同意。”
　　 “你回家说说，同意了你就来找我。”
　　 严松压根就没同爸爸说，沈老师也不知道实情，就练上了，月底就被公社调演了。作为大队主任的严福贵，也参加了观摩。
　　 严福贵没有想到，演小炉匠的是自己儿子。看儿子像个小丑似的在台上出丑，他脸都变形了。回到家就给儿子个嘴巴：“谁让你演的？”
　　 “我自己。”
　　 “还撒谎，是不？”
　　 “真的，爸爸。”
　　 “演什么不好，演个坏蛋，这不是有意寒残我吗？我家儿子就只能演坏蛋？”严福贵恨起了沈老师。
　　 讨论如何嘉奖这次汇演会上，严福贵说话了：“沈老师就不用奖了，他应当做的。”主任说话了，谁还能说？
　　 小道消息传到沈老师耳里，心里不觉一凉，主任八成是不高兴了。就想找个机会和主任解释解释。一天，路上遇见，沈老师陪着笑脸：“主任，您误会了，严松说您同意了......”
　　 “我说什么了？演得好啊，你就接着这样做。”严福贵转身走了。
　　 沈老师心就更凉了。隐隐感到要出事。
　　 年终，学校评比优秀教师，拿到校务会上，沈老师的名子还是被拿下了。
　　 沈老师不在乎这些，但担心民办教师的转正上，那可是一辈子大事呀。想想，沈老师还是摸黑来严家串门。当然，不会空着手，啥也不拿。
　　 严福贵看着酒和一袋子大豆，眯着阴森的眼睛：“你这是干啥？拿回去，不兴这个啊。”
　　 沈老师赔着不是：“我真的不知道您不知道，否则，我不会的，我错了，我错了。”
　　 严福贵打着哈气：“你回吧，我也困了，我没说啥呀？”
　　 沈老师不走，躬着腰，站在严福贵面前：“我给您鞠躬，我向你道歉，我错了，我错了。”
　　 严福贵嘿嘿一笑：“我说什么了？我没说什么呀？”
　　 无奈，沈老师走了，走的步子很艰难。
　　 这一年，沈老师没有转正，只有等来年了。
　　 沈老师发疯似的喝酒，摔东西，骂人。老婆没有劝，也没制止。直到沈老师醉得倒地呼呼起来。
　　 沈老师的老婆，唤着家里的“大黑”来到严家院外，指着院里的鸡窝，向“大黑”努努嘴，“大黑”狂奔过去。一阵鸡鸣狗叫传来，就听严福贵老婆在院里喊：“谁家的狗呀，咬死鸡了......”